沒那麼多糖?青竹微微一愣,然後馬上就想通了。
在這個時代,糖是貴重的物品,並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大軍供應,糧草藥材甚至是衣物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是糖類卻不是。
“那就想辦法去熬,不是讓你們去找谷芽和麥芽了麼,能找到多少找多少,除了寧州軍那邊治療的必須要的之外,全部熬成麥芽糖,供應給西北軍的病患。另外,讓專人熬米漿,用草木灰泡的水來熬,代替飲水。”
越是這種時候,青竹的腦子轉得越快,只是微微思索之後,就想出了相對應的解決辦法。
“另外,所有生病的士兵每日五更正的時候,都要服用三錢用木炭和枳殼灰調成的藥粉,比例同之前的一樣,用米湯送服。還有天明之時,也服用一次。”
說着,青竹環視一眼屋中的幾個軍醫,又道:“我知道你們想問爲什麼,但是一時半會兒的,我也解釋不清楚。我只能這麼說,這些生病的將士們所感染的疫病之毒時時刻刻都會釋放出損傷他們身體的毒素,而我讓他們服用木炭和枳殼灰,就是爲了能夠吸附那些毒素。”
“只要能讓他們體內留下的毒素變少,不僅能減輕他們的痛苦,還能讓他們多堅持一些時候。”
“總能堅持到咱們找到藥方。”
說着,青竹又看了看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病人,說道:“好了,咱們先出去吧,讓病人多休息。對了,屋子不要關得太死,免得把穢氣什麼的,全部都關在屋子裡頭。”
出去之後,青竹又和其他軍醫一起,去給另外的病患診脈查體,然後提出了許多個藥方出來,都是用來治療瀉痢的,不過這些藥方青竹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將病人只好,只能選幾個重症病人出來,分組試藥。
這一試,就是三天。
在這三天時間裡,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之外,其他時候,青竹都是和其他的軍醫一起,忙碌的熬藥、觀察服藥病人的情況、再隨時根據情況調整用藥的劑量配伍等等,忙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更麻煩的事情還在後面,蠻族的大軍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攻城的器械,發動了氣勢洶洶的攻城戰。
雖然在此前,蠻族也試探性的攻擊過不知道多少次,當是這一次的攻擊卻越比從前不知道猛烈多少倍。
如此一來,那些受傷的將士也多了起來,軍醫處不得不分出人手,去醫治和照顧那些受傷的將士。
一時間,青竹手上能用的人愈發的捉襟見附起來。
一邊是越來越少的人手,一邊是越來越重的疫情,還有一直沒有療效的湯藥……
許多事情壓在青竹的心頭,就想是一座大山一樣。
也是在這種時候,青竹只恨自己沒有三頭六臂,更恨自己分身乏術。
唯一能讓青竹欣慰的是,裴子墨告訴她,小白和它手下的野狼,在一次小規模的狼騎攀城的戰役中,取得了不俗的戰績。
不過可惜的是,有至少五分之一的野狼受了或輕或重的傷。
甚至連小白,也受了箭傷。不過也只是被流矢擦傷而已,上了藥之後第二天,小白就又活動亂跳了。
第五天的時候,那些水土不服的寧州兵倒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一些症狀得到明顯改善的將士提前回了各自的營中。
到了第六天,從上京城來又來了一批援兵。
當然,說是援兵也不怎麼恰當,實際上是皇帝派了一千禁衛把紅妝營所有的女醫兵都送來了,而且一起送來的,還有青竹他們沒有帶走或者說不知道是瑞寧帝有意無意送晚了半天的聖旨。
青竹已經用不着要這份遲來的聖旨證明身份了,不過到底還是能多一些便利。
女醫兵的到來讓軍醫處的軍醫們都鬆了一口氣,這些女醫兵的醫術不怎麼樣,但是縫合包紮還有護理病人什麼的,都是青竹一手帶出來的,比現在他們用的雜兵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有了她們的幫忙,軍醫們至少不用忙得飯都沒時間吃,連續幾天只能閤眼一小會兒了。
到第七天上頭,青竹他們終於迎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一副從白頭翁湯裡面衍生出來的白頭翁加減似乎對於這一場疫痢有較爲明顯的效果,一直服用那一副藥劑的驗藥士卒的病情,開始有了好轉。
第十天的時候,那個一直服用白頭翁湯加減的士卒,已經可以自行下地行走了,雖然依舊比較虛弱,但是那是臥牀太久加上之前身體沒辦法攝入什麼營養,所以才消瘦虛弱的,只要悉心的養上一陣,就又可以上陣殺敵了。
第十三天的時候,許多西北軍的病人基本上的吐瀉症狀完全得到了控制,雖然沒有辦法判定他們是不是真的完全好轉了,但是軍醫處的軍醫們還是將這些人轉移去了原本寧州病患所居住的東街。
至於寧州軍,則已經完全痊癒歸營,拿起武器抗擊蠻族大軍了。
而青竹,終於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自己已經疲累到極點的身體和緊張到極致的神經了。
這一天,夜幕剛剛降臨,軍醫處的值夜的醫官就來替換青竹了,青竹沒有同往常一樣留到深夜,反倒是直接離開,去了巷子口,把罩衣脫下來丟到待洗筐裡,就準備離開隔離病區。
剛剛走出病區,許久不見的楊七八和楊十三就出現在了青竹面前。
青竹揉了揉額頭,走到兩人旁邊,看看楊七八,又看看楊十三,壓低了聲音說道:“不許告訴我,你們查了這麼久,還什麼都沒查到。”
楊七八笑着偏了偏頭,說道:“縣主怎麼這麼小看人,我們如果真什麼都沒查到,怎麼敢出現在你面前。”
“都十多天了,才查到,也沒什麼好得意的。”青竹白一眼楊七八,開口說道。說着又道:“先走吧,咱們回去帥府之後再說。”
“沒什麼秘密可言。”楊七八無所謂的笑笑,看着青竹,輕描淡寫的說道:“是珈蘭山山上一條供應珈蘭關內的溪流裡頭,有幾隻死物,污染了水源。我們已經將死物清理了,相信以後不會再出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