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年關將至,又或者是因爲寧王主政之後,施政溫和,這上京城漸漸的從戰火中走了出來,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大街上人聲鼎沸,許多人都大包小車的,開始準備起年貨來。
裴子墨親自架了一輛單轅的小馬車,青竹坐在車裡,將車簾撩了起來,一邊看車廂外的街景,一邊同裴子墨輕聲說話。
其實按青竹的意思,逛街還是要用走的纔好,偏裴子墨說今日有事,要去的地方頗遠,所以堅持要驅車前往。
果然,這一走,就走了約莫一個半時辰,這還是馬車比行人快許多的原因。
這個時候,路上漸漸的,纔開始清靜起來,再也不復之前的人來人往、喧囂繁雜。
“咱們這究竟是要去什麼地方啊?”青竹好奇,看着裴子墨問。
“馬上就到了,到了地頭,你就知道了。”裴子墨一邊揮了揮鞭子,輕輕抽在拉車的馬兒身上,一邊回頭,衝着青竹笑笑,露出潔白而整齊的牙齒。
青竹不依,從馬車裡頭探出身子來,用手指戳了戳裴子墨腰間的軟肉,笑道:“你還同我賣關子?”
裴子墨雖然是不怕癢的,但此時還是非常配合的露出了痛苦的笑臉,一邊笑,一邊求饒。
“算了,饒了你。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想要帶我去什麼地方。”青竹如何不知道裴子墨不怕癢,但是他願意哄她,她就喜歡。
“你不怕我把你拉去賣了麼?”裴子墨扭頭看着前面的路,笑意滿滿的說道。
“你若是捨得,那就賣唄。”青竹說完這話,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子墨大笑:“得虧我捨不得,要不然不知道又要爆發多少戰爭。”
“說什麼呢你?”青竹失笑,輕輕推了裴子墨一把。
“你沒聽說過嗎?”裴子墨一本正經的扭頭,看着青竹,就在青竹臉上露出疑惑的時候,又把頭轉回去,小聲吟道:“寧州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再難得!”
“噗……”看裴子墨生拉硬扯的吟了一首自己‘改’了的詩,青竹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才拍着裴子墨說道:“你別胡說,還傾國傾城的,我若真有那麼好看,還敢在這大街上走嗎?傳出去叫人笑掉大牙的。”
“我怎麼胡說了?”裴子墨乾脆勒住了馬兒,扭頭看着青竹,認真的說道:“在我心裡那什麼北方佳人,連你一根頭髮絲都比不上,她都可以傾國傾城,你爲什麼不可以?”
“你再胡說我可不理你了。”青竹扶額,推了推裴子墨,說道:“還不快點走,你不是說快到了嗎?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你究竟在賣什麼關子了。”
“得勒。”裴子墨耍寶一般的長長吆喝一聲,又驅趕着那拉車的馬兒,得兒得兒的跑了起來。不一會兒,馬車拐了個道,從一座寫了仁和坊三個大字的牌坊下面走過,又行了一小會兒,在一家院子裡有一棵將枝椏伸到院牆外面的大槐樹的人家面前停了下來。
“到了。”裴子墨勒住馬兒,跳下車轅,又將青竹從馬車裡頭扶了出來。
“這是什麼地方?”青竹下車,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問道。
“這是仁和坊同里巷,離東市和昭國寺都不遠,周圍住的,都是良善人家。”裴子墨看着青竹笑道。
“我沒問你這個。”青竹推了推裴子墨,嗔道。
“那就要看你喜不喜歡了,你若是喜歡,這就是你在上京?塹募遙裟悴幌不叮飫錁橢皇僑?和坊同里巷的一戶人家門前。”裴子墨說着,拉了青竹的手,走上前去,輕輕釦了扣門上的銅環。
不一會兒,院門就被拉開了,一個老家人模樣的人從裡面探了個頭出來,看到裴子墨,就滿臉堆笑,忙將院門打開,嘴裡說道:“裴公子,您來啦,要看房的便是這位小娘子麼?”
“嗯。”裴子墨點點頭,又扭頭看看青竹,說道:“走,咱們進去看看?”
“來都來了,那就看看吧。”因爲先前裴子墨就說過,要幫青竹在上京城找房子,所以青竹也沒有太過意外,直接點點頭,同裴子墨一起,進了院子。
這是一處小三進的宅子,算不得大,但卻也不小了。外大門進去,左手邊是門房,右手邊有三間倒座房,正面有一間不小的廳堂。外院帶的院子並不大,一顆老槐樹幾乎佔據了小半個院子。
老槐樹下面,還有同青竹老家院子裡極爲相似的石桌和石凳。
穿過影壁,便是一處貫穿院子東西的遊廊。
從垂花門進去,是一個大大的庭院。正前方是三間正房,連着正房的,還有一間書房。庭院的左右兩邊,各有三間廂房,是爲東廂房和西廂房。這庭院裡頭,還有四個大大的花圃,書房外面還有一叢翠竹。
再往後,就是一排五間大小相當的後罩房。
“這院子是不錯,可也太大了吧?掃灑起來,得多累人?”青竹看完之後,一邊咂舌,一邊說道。
“不大,不大,你喜歡就好。”裴子墨拉着青竹,回了前廳坐下,扳着手指說道:“你看啊,這青衫馬上就要來了,不定會帶着多少隨從,就算這次帶來的隨從不多,可他日後去了世子(未來太子)哪兒,總不能身邊還是隻有小貓兩三隻吧?少不得要添一些隨從護衛什麼的。這院子小了,你讓那些隨從護衛們住什麼地方?”
“再一個,你身邊總不能一直沒個人伺候吧?加上這廚房上的,掃灑的,怎麼也得有幾個下人吧?這房子要是太小,你?孟氯俗∈裁吹胤劍俊?
青竹把頭搖成了一個撥浪鼓,說道:“不好,不好。我和青衫都有手有腳的,用不着什麼下人,我也不慣有下人伺候着。就算青衫得有幾個隨從,買個一進的院子也能住得下。”
“那不行。”裴子墨不幹了,說道:“那隨從都是外男,你怎麼能同他們住一個院子呢?”
青竹聽裴子墨話裡透出來的,和這個世間的男子一樣的觀念,便有些着惱,瞪着他嗔道:“裴子墨,你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