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退出寧王行營,走到轅門外,對正在這裡等着見寧王的邱鵬和柳長鬆說道:“柳先生,邱長史,王爺有請。”
“多謝夏軍醫。”
邱鵬和柳長鬆對視一眼,一起拱手道謝。
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哪怕是柳長鬆,也不得不對青竹客氣相待。當然了,也是這一路沒銀子,青竹和柳清見他們折騰壞了,欠了許多債,這會兒見了自己的債主,自然也不好意思太過高傲。
謝過青竹之後,邱鵬和柳長鬆兩人整理了一下衣冠,將身子微微躬起,進門往寧王行營走去。
“青竹!你終於回來了!”等邱鵬和柳長鬆穿過轅門往裡走,青竹也往外走去,原本是打算找個人來問問,這紅妝營此時在何處行軍的,結果還沒走出大營,一道火紅的影子就飛撲了過來。
“郡主別來無恙?”青竹含笑站在原地,等那火紅的身影撲上來,嘴角眉梢,全是喜悅。
“本來是有恙的,可是見着你我就無恙了。”安樂郡主嘻哈一笑,看着青竹說道。
“好吧,郡主是有什麼恙?”雖然安樂郡主這會兒越是沒有正形,青竹就越覺得親切,所以開口附和她問道。
“唉……你是不知道,自從上次我中了毒箭之後,父王就一直約束着我,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別說是上陣殺敵了,便是到前沿觀戰也不準,就把我拘在後頭,咱們數千女兒軍,別說是戰功了,醬油都打不到,你說,我怎麼能好啊……”安樂郡主越說越哀怨,到最後只恨不得仰天長嘆一番纔好。
“你啊你……”青竹失笑搖頭:“王爺如此愛護於你,你偏還要抱怨,抱怨也就罷了,居然就在王爺執掌的中軍營抱怨,這在中軍營抱怨也就罷了,你也不看看,這個地方離王爺的行營可有十丈遠?你也不怕王爺聽了傷心?”
“他纔不會呢……”安樂郡主衝着青竹翻了個白眼,憤憤的說道:“我可是不止的一次在他面前唸叨了,每一次聽了,他都是得意洋洋的,一副我拿他沒辦法的樣子,看着都讓人心裡頭堵得慌!”
青竹伸出雙手,按了按安樂郡主的肩膀,笑笑說道:“好了,你也別在這兒堵得慌了,咱們先回去,你讓我把東西放一下,然後……對了,你知道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松林?”
“然後什麼啊?你問松林又是要做什麼啊?”安樂郡主看着青竹問道。
“然後就是去找一片松林,撿一些松針回來,問你附近有沒有松林,也是這個原因。”青竹看着安樂郡主回道。
“撿松針做什麼?莫非你想用松針烤肉?是了,松針烤肉的確是味道極好的。不過,你一回來就饞松針烤肉,是不是在福州的時候,福王苛待了你,沒拿肉給你吃啊?”安樂郡主笑嘻嘻的,挪揄青竹道。
實際上,她對於青竹一點都不反抗,直接同意去福州冒險的行爲,還是有些耿耿於懷的,哪怕現在看到她安全回來了,想想也會覺得有些後怕。
“你淨瞎說。”青竹哭笑不得,搖搖頭看着安樂郡主說道:“是剛剛王爺不小心弄了木刺在掌心,我擔心一會兒會不好挑,所以要去找些松針回來煎水。”
“啊?父王受傷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聽到青竹的話,安樂郡主的臉上頓時就堆滿了擔憂的神情,完全不似向前那個抱怨自己父王把自己管得太狠的安樂郡主。
說話間,安樂郡主扭頭就往寧王行營走去,青竹連忙將她拉住,說道:“王爺正在同福王的使者說話,你去做什麼?”
“還說什麼話啊!當然是讓父王先把木刺挑出來再說,那什麼福王使者,讓他慢慢等着唄!”安樂郡主沒好氣的說道。
“我猜,王爺是不會願意讓福王的使者知道自己先前被木刺刺入手中的。”青竹拉着安樂郡主,搖搖頭說道。
“爲什麼……你的意思是?”安樂郡主剛剛問出一個爲什麼,馬上就想起來可能的原因,忙看着青竹,確認一般的問道。
“是。”青竹看安樂郡主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經猜到了寧王剛剛應該是生氣了,而且這生氣的原因多半還是因爲福王,所以直接點頭應道。
不是他們打啞語,實際上有些事情,主將一般是不會讓下頭的人知道的。
他們身邊雖然沒有別的什麼人,而且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大,應該也不太會被人不小心聽了去。可是不遠處就是行營轅門,門口站着不少親衛在拱衛行營,不遠處也有士卒在來回走動巡邏,所以,她們兩人並沒有把話說得太明顯,只是彼此之間心知肚明而已。
“那還等什麼,走,我這就帶你去摘松針!”安樂郡主說,又變得風風火火起來,直接一個反手,拉了青竹就快步往外走去,對於那些給她行禮問好的士卒,彷彿是沒看見一般。
青竹被安樂郡主拖着往外走,也有些無奈,一邊跟着安樂郡主皺,一邊頻頻扭頭,對着那些被安樂郡主無視的士卒們抱歉的笑笑。
當然了,這些巡邏在寧王行營周圍的士卒,都是老兵,對於安樂郡主的性子,再清楚不過。知道她一旦對什麼事情上了心,別的就基本上顧不上了,所以,到沒有覺得自己被安樂郡主怠慢了。
當然了,哪怕安樂郡主真的是有心怠慢,這些士卒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不妥,因爲地位懸殊,怠慢纔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青竹的舉動倒是讓他們都覺得很窩心,也很感激的。
“去把我的馬兒牽過來。”到了營門口,安樂郡主總算是停了停,吩咐人去牽自己的馬。
“我說你,再怎麼風風火火的,也好歹,得讓我把行李放下吧?再說了,怎麼着你也得讓人給我牽一匹馬吧?”等安樂郡主停下來了,青竹這纔有機會繞到她的面前,看着她說道。
“放什麼行李,直接讓人給你送過去不就好了。至於不給你牽馬,你是因爲你騎術不好,讓你自己騎馬,還不如我自己帶着你過去呢。”這會兒安樂郡主掛着寧王,說話當真不客氣得很。
不過,青竹聽了安樂郡主這樣‘不客氣’的話,不僅不生氣,反倒覺得挺高興的,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朋友是個‘不孝之徒’。
不管安樂郡主平日裡在寧王面前有多麼的驕縱無禮,可實際上寧王真遇到什麼事情的話,她比誰都急。之前在雍州城外替寧王擋毒箭是如此,這會兒真情流露,要去替寧王尋松針也是如此。
所謂血脈天性,不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