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這是怎麼了?臉上怎麼有傷?誰欺負你了?”青衫一進門,原本是高高興興的,結果看到青竹臉上的上,一下子就陰雲密佈了,一連串的問題就那樣問了出來。
“沒事,就是一點擦傷,你別大驚小怪的,洗手吃飯吧。”青竹說着,轉身準備去廚房端飯端菜。
“我來吧。”阿墨說着,直接越過青竹,先進了廚房。
青竹感激的衝阿墨的背影笑笑,自去院子裡的石桌上坐下。
“阿姐,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回事呢。”青衫追着青竹說道。
“不是說了嗎,一點擦傷,快點去洗手,天都要黑了。”青竹不敢看青衫的臉,盯着石桌,彷彿要將石桌子看出花來。
殊不知她越是這樣,青衫就越擔心,心裡滿是狐疑,只上上下下的盯着青竹看,想要看出一些端倪。
“吃飯了。”阿墨端了飯過來,適時說道。
“你也很奇怪。”人小鬼大的青衫看了阿墨一眼,說道。
阿墨看一眼青衫,並不說話,又轉身去端菜去了。
如果是以往,看阿墨不理他,青衫指不定已經憤憤成什麼樣子了,可今天因爲擔心青竹,倒是沒管他是什麼態度。
“好了,先去洗手吃飯吧,有什麼吃完飯再說,我都餓了。”青竹看着青衫說道。
聽青竹這樣說,阿墨也只能去洗手,準備吃飯。
等大家都坐好,開始吃飯的時候,青竹才發現,自己慘了。
她的一雙手拿着筷子都有些發抖,連菜幾乎都夾不穩。
“阿姐,你……”青衫看着青竹的樣子,更加擔心了。
“就是用力過度,脫力了,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青竹一邊說着,一邊艱難的夾着一筷子菜,等那菜平安的落到自己碗裡了,這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也不顧什麼形象,直接就着碗口往嘴裡扒,一副餓壞了不想理青衫的樣子。
青衫看了青竹很久,發現她一直是這樣,也只能挫敗的敗下陣來,拿起筷子準備吃飯。
第一口菜吃到嘴裡,青衫眼睛吃出了區別:“這菜不是阿姐做的?”
“很難吃?”阿墨瞟一眼青衫,問道。
“不是,只是味道不一樣。”青衫將嘴裡的菜吞下,然後說道。
“不是很難吃就好。”阿墨點點頭,繼續吃飯。
“難道是你做的?”青衫眼睛瞪得渾圓,看着阿墨難以置信的問道。
阿墨遲疑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我。”青衫看看阿墨,又看看青竹,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吃飯!”青竹重重的說道:“你讀的是聖賢書嗎?腦子裡都想的什麼呢?”
被青竹這樣一說,青衫也只能癟一癟嘴,強行壓下心裡的狐疑,開始認真吃飯。
等吃完飯,阿墨開始收拾碗筷準備洗碗,青衫實在是忍不住了,大聲說道:“你們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太過分了!”
“阿墨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家,對我阿姐做了什麼?”說這話的時候,青衫是壓低了聲音的,不過臉上卻有些殺氣騰騰的,似乎阿墨一個回答不好,他就要翻臉。
“莫名其妙。”阿墨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端着碗筷施施然走了。
“你才莫名其妙!”青衫在阿墨背後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頭看着青竹,開口道:“阿姐?”
“好了好了,真是敗給你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今天去懸崖上採藥,拉着滕蔓爬上爬下,脫力了而已。”青竹扶着額頭,一臉無奈的說道。不過,她也只能避重就輕的說說。
“你下了懸崖!”青衫聽到青竹的話,頓時大驚失色,不管不顧的拉着青竹的手說道。
“哎喲,放手……”青衫急切之下,剛好握在青竹手臂上的傷上面,青竹疼得厲害,忍不住的呼疼起來。
青竹這一呼疼,當真就什麼都瞞不住了,青衫將青竹的衣袖往上一捋,看到了青竹被包紮着的手臂,那用來包紮的白布上面,有一些血跡,眼淚頓時就下來了:“阿姐,你怎麼傷得這麼嚴重,你,你不是說過,只是採藥而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嗎?”
“這只是個意外,以後不會了。”青竹不自然的將衣袖放下,看着青衫說道。
“以後?還能有什麼以後?”青衫說着,激動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我要是不讀這勞什子的書,阿姐也不會這麼辛苦。我還讀什麼書啊!阿姐,你教我採藥吧,我和你一起去採藥,免得你遇到什麼危險。”
“胡說什麼呢?好不容易拜了師,你現在說不想讀書了?你是不是皮癢了?”青竹一聽青衫的話,頓時就生氣了,瞪着青衫說道。
“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本來就應該養家餬口。”青衫看着青竹吼道。
“誰教你的這些話?還男人,等你長大了再說吧!現在你給我好好的唸書,要不然,要不然……”青竹被青衫氣着,滿院子的找荊條。
“我就不!”青衫倔脾氣上來了,梗着脖子說道。
“你不是吧?好,我讓你不!”青竹抽了一片竹篾,對着青衫掄起來。
“你打我我也不。”青衫說着,居然走到青竹面前,一副任她打的樣子。
青竹被青衫氣着,連手臂上傳來的痛也顧不上了,真的狠狠的抽了青衫幾下,一邊打一邊說:“我讓你不學好,我讓你不讀書……”
青衫吃痛,也不喊,就是梗着脖子死不鬆口。
青竹又是心疼青衫,又是氣他不懂事,打着打着,把竹篾一丟,跑回堂屋跪在香案面前。
其實青竹自己都搞不懂,爲什麼會因爲青衫這樣子而難過得想哭,她明明不是本身的青竹,怎麼會在青衫說不讀書的那一瞬間生出失望和愧疚的心情。
包括現在跪在香案面前默默流淚的動作,似乎都不是她一個人的情緒。
哭着哭着,青竹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受盡艱苦,想到家中的親人,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怎樣……居然真就那樣悲從中來,失聲痛哭了起來。
青竹這一哭,真正的把青衫給嚇壞了,所有的倔強都在一瞬間化爲烏有,他慌忙跑進堂屋,跪在青竹身邊,看着帶着哭腔說道:“阿姐,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打我把,狠狠的打我一頓,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青衫一邊說,一邊拿起青竹的手,要她打自己。
青竹這會兒哭得正起勁,彷彿要把來到這個時空後所受的一切委屈和苦難,以及對親人的濃濃思念全部發泄出來,哪裡還有心思理青衫。
青衫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一咬牙,噼裡啪啦的對着自己的臉左右開弓。
“你要是想讓她再傷心一些,就繼續。”阿墨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堂屋的門口,幽幽的說道。
“要你管!”青衫擡起頭來,瞪着阿墨說道。
“誰要管你。”阿墨說話的時候,並不看青衫,只是盯着青衫哭泣的身影看了半晌,最後說道:“哭出來也好。”說完,阿墨就轉身,出了院門,往外面走去。
“喂,你上哪兒去?你傷害沒好,不要亂跑。”青衫一看阿墨要走,追出去問道。
阿墨還傷着,青衫知道自家阿姐救他回來有多麼不容易,這下看他出去,也有些擔心。當然,他不是擔心阿墨,他是擔心如果阿墨又受傷的話,青竹又不知道要辛苦成什麼樣子。
“我出去靜一靜,你也別吵你阿姐,讓她哭一場吧。”阿墨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要你說!”青衫對着空氣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不過也不敢再去吵青竹了,在院子裡轉了幾圈,心神不寧的去廚房燒水,總是要找點事情做才行的。
青竹哭了許久,直到哭累了,這才斷斷續續的收住了哭聲,準備站起來。誰知道青竹在地上跪得久了,把腳給跪麻了。加上今天爬懸崖的時候,手腳都是拼盡全力,剛一站起來,就又跪了下去。
青竹試了幾下,都起不來,手使不上力,腳也麻着。
青竹有些泄氣,準備在地上坐一會兒,等腳不那麼麻了再說。
“阿姐,你沒事了吧?”青衫在廚房聽到青竹不哭了,連忙跑過來,小心翼翼的看着青竹說道。
“什麼沒事,沒看我起不來了嘛,還不過來扶我一把。”青竹板着臉說道。其實她這會兒到不是想兇青衫,只是她有點不好意思,剛自己哭成那樣,真的是有些丟臉了。
青竹從來就不是個脆弱的人,哪怕是剛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心中雖然惶恐,卻也沒有流半滴淚。這一哭,倒是把幾個月以來沉積的眼淚全給哭出來了,心裡也好受了許多。
從前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心裡有一口氣堵着,哭完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阿姐,對不起,我錯了。”青衫扶着青竹做到板凳上,又給青竹倒了一杯水,這才怯怯的說道。
“你還知道錯啊?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氣我。”青竹看一眼青衫,端起水杯,一口氣就將一杯水喝了個底朝天。哭這種事請,還真是個體力活,她都確實是渴了。
“沒有以後了,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跟着師父讀書,不會讓爹孃失望,也不會讓阿姐失望。”青衫看了一樣香案上爹孃的靈位,又看着青竹說道。
“希望吧。”青竹點點頭,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因爲這一場痛哭,青衫也沒有再對自己的傷刨根問底,說起來倒是僥倖。
“對了,阿墨呢?”青竹拿着青衫擰好的熱毛巾擦完臉之後,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