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笑什麼?”青竹看着安樂郡主的笑容,有些好奇的的問道。
“沒什麼……”安樂郡主馬上搖搖頭,也不看青竹的臉,直接說道。
“好吧,我教你的動作你都學會了麼?”青竹總覺得安樂郡主有些心虛的樣子,卻不知道爲什麼,好在她並不是一個習慣刨根問底的人,看安樂郡主不願意明說,便轉移開了話題。
“當然學會了,我這麼聰明的。”安樂郡主看青竹轉移開了話題,臉上的笑容更真了幾分,看着青竹說道。
“是,你最聰明瞭。”青竹笑着搖搖頭,接着說道:“那我先給你扎針,這些動作等你得空了再做。”
“行。”安樂郡主點點頭,乖乖的把身子擺平,將手臂放好,一副任由青竹處理的樣子。
青竹拿了銀針出來,循着安樂郡主左臂的經脈,一路紮了過去。
“你爲什麼要扎左臂?我受傷中毒的明明是右臂啊。”安樂郡主有些好奇,看着青竹問道。
“稍後我會給你扎右臂的,經脈都是左右對稱,針刺左臂同樣對你的右臂復原有很大的幫助,而且這樣也可以避免你的右臂會不適應引起暈針,我有分寸的。”青竹一邊捻動着銀針,一邊對着安樂郡主笑笑,說道。
“好吧,反正我把我這幾十斤交到你手裡了,隨你怎麼折騰。”安樂郡主聽着青竹的話,雖然不甚明瞭,不過知道她不會害自己,也懶得再問。
又隔了一會兒,安樂郡主奇道:“果然有效,你針刺我左臂,我這右臂現在也有些脹脹的、麻麻的感覺了。”
“這叫氣感,咱們中醫的鍼灸治病,靠的,就是這個。”青竹一邊說着,又轉動了幾根銀針,隨後纔對安樂郡主說道:“好了,我要給你扎右臂了,可能沒有左臂那麼輕鬆,你忍耐一下。”
“刀劍我都不怕,更何況你這小小的銀針。”安樂郡主迎着青竹的目光笑道。
青竹搖搖頭,取一根長針,將安樂郡主手掌微微一託,快速的從手心勞宮刺入,而後透出手背。
“哎呀,穿了!沒流血吧?”安樂郡主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大驚小怪的叫到,不過言語之間半分驚恐的感覺都沒有。
“放心吧,這叫透針法,扎準了,不流血的。”青竹說着,又一路向心(往上)從合谷、內關、少海、極泉等穴一路透針而上。
等安樂郡主右手手臂上插滿了透穴而出的銀針之後,青竹一手輕擡安樂郡主的手臂,一手極其有韻律的從一根根銀針上面拂掃而過。
經過青竹這一掃,一根根銀俱都抖了起來,而跟着一起抖起來的,還有安樂郡主。
不一會兒,安樂郡主就渾身汗如雨下,幾乎暈闕過去。
“替郡主擦汗,不要開口。”青竹一點也沒有要鬆懈的意思,一邊凝神關注着一根根抖動的銀針,一邊低聲吩咐道。
此時內帳之中還有一個女醫兵在,得了青竹的吩咐,那女醫兵連大氣也不敢出,只拿了乾淨的布巾一次次的幫安樂郡主擦乾額頭的汗水。
約莫過了兩刻鐘,青竹這才慢慢放緩了手上的動作,讓銀針漸次停止了震動,又過了幾十息(幾十次呼吸)的時間,青竹這纔將右臂上一根根的銀針取了下來。
取完右臂上的銀針之後,青竹又把郡主左臂上的銀針也一一取了下來。
再看此時的安樂郡主,整個人彷彿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渾身上下都溼透了。便是青竹,額頭也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來。
“去打一盆溫水幫郡主把汗擦一擦,再換一身衣服,別染了風寒。”青竹輕輕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看着帳內唯一的女醫兵吩咐道。
“哦,是。”那女醫兵慌忙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乾布巾,急急出去了。
帳內有現成的溫熱水和青鹽,青竹調了一杯淡淡的溫鹽水,將安樂郡主稍微扶起來一些,把鹽水喂到她嘴邊,說道:“喝一點水吧。”
隔了許久,安樂郡主的嘴才蠕動了一下,好不容易喝完鹽水,青竹又拿了乾的棉布巾替安樂郡主擦背上的汗水。
等背上的汗水都擦乾了,安樂郡主還不動彈,青竹終於忍不住笑了,說道:“行了,你別裝了,我自己扎的針,還會不知道反應的大小麼。”
青竹說完這句話,安樂郡主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幽幽的說道:“我以爲我這條命就要這麼被交待了……夏青竹,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還活着?”
“活着,活着,你啊,活得好好的呢。”青竹笑看着安樂郡主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嚇死我了……”安樂郡主說着,又吐出來一口濁氣,這纔看着青竹假裝埋怨的說道:“你先前怎麼不告訴我,扎針會這麼可怕?”
“你不是說把你這幾十斤交到我手裡了,隨我怎麼折騰嘛?怎麼?這會兒後悔了?”青竹斜一眼安樂郡主,看着她說道。
“去,本姑娘這輩子都不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說着,安樂郡主頓了頓,又道:“不過說真的,剛剛我真覺得自己好像又在鬼門關上頭去走了一遭一般,那滋味……嘖嘖……可別提有多霸道了。”
“這是第一次,以後會輕鬆很多的。”青竹看着安樂郡主說道。
“啊?還有以後啊?”安樂郡主誇張的看着青竹問道。
“我剛剛不是纔給你說了嘛,每天給你扎針兩次,你這麼一會兒就忘記了?”青竹看着安樂郡主笑問。
“啊……”安樂郡主左手捂臉,長嘆一聲,兩眼一閉,說道:“我忘記了……”
“好了好了,你別這副樣子了,要是讓別人看了,還以爲我怎麼着你了。”青竹搖了搖安樂郡主的手臂,說道。
“你本來就怎麼着我了,不對,你比怎麼着我了還厲害……”安樂郡主睜開眼睛,一副控訴的語氣看着青竹,可憐巴巴而又語無倫次的說道。
“好了,動動你的手臂,看看現在怎麼樣。”青竹說着,指了指安樂郡主的右臂說道。
“還能怎麼樣,反正都擡不起來也握不住拳頭。”安樂郡主說着,將右臂往上一揚,誰知道用力過猛,差點打在了牀頭的櫃子上。
“咦,這麼厲害?!之前都只能微微的動一動,擡一寸都吃力得很,現在居然這麼靈活了!”安樂郡主一邊說着,一邊上下左右的擺動着手臂,早將先前吃的苦頭丟到了爪窪國去了。
正說着,那去端溫水的女醫兵回來了,青竹幫着她給安樂郡主擦洗了身上的汗漬,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剛剛換好衣服,寧王世子楊晟昊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樂兒,你現在怎麼樣了?”
話音未落,不等內帳的人開口,寧王世子就掀開內帳的簾子進來了。
“現在還好,世子要是早進來幾息,那就不好了。”青竹看寧王世子就這樣直直的闖了進來,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雖然寧王世子和安樂郡主是親兄妹,可是到底男女有別,世子就這樣問都不問一聲就闖進來,也太不妥當了。
“抱歉,我是太着急樂兒了……”看着女醫兵往外端的水盆,寧王世子也猜到了之前屋裡在做什麼,臉一紅,低着頭就對着青竹道歉了。
“額……世子,你還是同郡主說吧。”青竹沒想到以寧王世子之尊,楊晟昊居然對着自己低頭道歉了,被狠狠的驚了一下之後,心裡有些怪怪的,丟下這麼一句話之後,就微微一福,告退了出去。
“師父……”
剛出安樂郡主所在醫帳,青竹只來得及捶了捶自己有些痠軟的手臂,一個人影就一頭撞進青竹的懷裡,伸出小手將她抱住。
“蓮兒也到了啊。”青竹摸着撲在自己懷裡的牛蓮兒,笑着開口道。
“蓮兒以爲,師父不要蓮兒了……”牛蓮兒說話間,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怎麼會呢,好了,蓮兒乖,別哭了。之前師父是有急事,現在師父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麼?別哭了,啊。”青竹摸着牛蓮兒的頭,柔聲哄到。
“嗯……”牛蓮兒在青竹的懷裡,又是點頭又是搖頭,青竹哄了半天,她才抽噎着從青竹懷裡出來,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一旁看着青竹。
青竹看着牛蓮兒微微一笑,掏出手絹蹲下身子來替她擦拭趕緊臉上的眼淚鼻涕,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笑道:“剛剛怎麼哄都不行,這會兒倒是不好意思了?”
“師父……”被青竹一調笑,牛蓮兒越發的不好意思了,不依的叫到。
“好好好,師父不逗你了,你看你,髒得像個小花貓一樣,走吧,跟着師父去洗一洗。”青竹說着,站起來牽着牛蓮兒的手就往自己在中軍這邊的臨時營帳走去。
“夏醫官,您歇息一下吧,一會兒,估計郡主還找您,我們帶着蓮兒去洗洗就好了。”站在一旁的薛紅梅笑着開口道。
“是有些累了,你們帶她去吧,我就在這兒歇一歇。”青竹甩了甩自己的手臂,看着薛紅梅和田小花笑道。
“是。走吧,蓮兒。”薛紅梅應了一聲,拉起牛蓮兒的手笑道。
“哦……”蓮兒臉上微微有些失落,不過還是乖乖的點了點頭,跟着薛紅梅和田小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