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就在青竹鬱悶的想要回廚房繼續給青衫煎藥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青衫的聲音。
“青衫,你怎麼出來了?這黑燈瞎火的,碰着了怎麼辦?”青竹一聽青衫的聲音,有些急了,連忙說道。
“阿姐,我沒事,我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嬌氣少爺,哪裡就不能磕着碰着了,男孩子嘛,摔摔打打長得快。”青衫的話是好話,可聲音裡卻有着一絲惆悵。
青衫聽着青竹的話,有些擔憂,她幾步走到青衫面前,用手背貼着青衫的額頭好一會兒,看青衫沒有發燒,心裡才安心一些。可是到底忍不住問道:“這話是誰給你說的?”
“這是阿孃在世的時候給我說的……”青衫的聲音有些悶,隔了一會兒才說:“阿姐,你知道青松是怎麼了嗎?”
原本青竹聽到青衫說阿孃的時候,還有些擔心。她雖然有原身的記憶,但是對原身的那些感觸是沒有辦法感同身受,所以對那個阿孃倒是沒感覺,她只是擔心青衫。
聽到青衫問她知不知道青松是怎麼回事,一時半會兒也不明白青衫這樣問的意思,就回答道:“你先前不是說,青松讓你去抓螃蟹嗎?多半是吃了沒煮熟的螃蟹或者死螃蟹,中毒了。”
“那阿姐你能治嗎?”青衫問道。
“辦法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阿姐心裡其實沒什麼底的。”青竹聽到青衫的話,實話實說道。
她雖然是家傳醫術,可畢竟沒怎麼臨窗實踐過,許多東西確實沒多大把握。
“那阿姐,你試試吧,好不好?”
天很暗,看不清青衫臉上的表情,不過青衫的話倒是讓青竹有些詫異,要知道青衫這樣有些偏激的孩子,怎麼可能不記仇呢……那天青衫看大伯孃院子的眼神,她可沒有忘記。
“阿姐你知道的,大伯孃這個人,從來都是蠻不講理的。”看青竹沒有說什麼話,青衫繼續說道:“你還記得當初大伯孃家裡死了一隻雞,非得說是我們害的,把我們家的雞給活活摔死的事情嗎?那是咱們家唯一的一隻雞,還在生蛋呢……”
“青衫……”青竹聽着青衫的語氣,有些不安。
“沒關係的,阿姐,我沒事。我現在還小,別人就總想着要欺負我們,等我長大了……阿姐你放心,等我長大了,誰也不能再欺負我們,誰也不敢再欺負我們!”
說着說着,青竹聽着青衫發出了一聲悶哼,知道他是握起了拳頭,心中一驚,連忙說道:“快鬆開,你不想要你的手了嗎?”
“沒事,阿姐別擔心。”青衫其實剛剛感覺到疼的時候,就已經鬆開了手,他接着說道:“阿姐,咱們現在惹不起他們,所以,你去看看吧,好不好?”
看着這樣子的青衫,聽着他嘴裡說的那些話,青竹的心疼得一抽一抽的,連忙說:“好,阿姐去看看,你先在這裡等阿姐,阿姐去給你把油燈拿過來,你好好躺着。”
“阿姐,沒事的,我都走慣了,沒有燈也不會磕着碰着的,放心吧。倒是你,去大伯孃那邊看青松的話,把燈拿着吧,天黑,小心長蟲。”青衫說着,摸索着往院子門口走去。
青竹不放心青衫,只好又跟着青衫走到院子門口。
“青梅堂姐。”青衫在門邊說道:“一會兒勞煩您去請一下村長叔叔,咱們得有個見證,不管我阿姐能不能治青松,你們都不能找我和阿姐的麻煩。”
“青竹……”青梅聽到青衫的話,有些不敢相信,連忙喊青竹,想要確認。
“青梅堂姐你去吧,三叔來了的話,你在院子裡大聲叫我一下,我就過來。”青竹嘆了一口氣,說道。
“嗯,好,我這就去!”青梅聽到青竹的話,一邊說,一邊往村子家的院子走去。
隔了沒多久,果然就聽到了村子夏正遠的聲音。
青竹提着燈,看着院子裡的青衫說道:“這下你放心了吧?”
青衫點點頭,由着青竹送了自己回房。
等青衫躺好之後,青竹也打開院門出去了。
“青竹,你快看看。”青梅一看到青竹,連忙迎了上來,將青竹往青松的房間引。
一到青松的房間門口,一股燻人的氣味就傳了過來,青松的房間放着一個便桶,那些難聞的氣味,就是從裡面逸出來的。
就在青竹進門的時候,青松又吐了一回,吐出來的,就是一些黃水。
大伯孃夏龔氏一邊扶着青松,一邊抹眼淚,嘴裡說着:“這可怎麼辦纔好,這是連苦膽都吐出來了啊……該死的青梅,也不知道死那裡去了……”
“娘。”青梅聽到自己孃的話,臉上有些無奈。她娘比她爹還要重男輕女,平日裡把青松看得比命根子還重要,而她則是可有可無的。
“你這個死女子,你還知道回來啊!你弟弟都這樣了,你也不知道想想辦法……就知道玩外面跑,早晚打斷你的腿……”夏龔氏聽到青梅的聲音,也沒有轉身,一邊替將吐完的青松扶回去,一邊低聲咒罵道。
等青松躺下,夏龔氏轉過身來,看到青竹,臉上一下子就變得很難看,活像青竹欠了她多少銀子沒還一樣。她這會兒也顧不上罵青梅了,直接看着青竹說道:“你怎麼來了?來看我們的笑話的嗎?你給我出去,我告訴你,別以爲青松會出什麼事情,廟裡的大師都說了,我們家青松是個福大命大的人,不會讓你們看了笑話的……”
夏龔氏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往青竹這邊走來,看那架勢,倒是想要推青竹出去。
“娘……”青梅無奈的將夏龔氏攔住,嘴裡說道:“青竹是來給青松看病的,再說了,三叔也來了呢……”
“什麼山叔水叔的,你哪裡來的三叔……”夏龔氏繼續罵罵咧咧。
“咳咳……他伯孃,你還是先顧着青松吧。青竹是來幫忙的,你好歹讓她看看,要知道,連我們家大生都是她治好的。”本來夏正遠不太想說話的,夏龔氏的潑辣不講理,可是整個夏家村都聞名的,連夏正遠,輕易也不想招惹上這麼一個潑婦。要不是青梅求得可憐,他纔不來呢。
“村長,你怎麼來了?”夏龔氏有些吃驚。雖然她潑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可對於這個夏家村的村子,她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畏懼的。
“我就是來給你們做個見證的。”夏正遠皺着眉頭說道。
“見證?見證什麼?”夏龔氏越發吃驚了。
“青竹受了青梅的拜託,來看看你們青松她能不能治,事先說好了,不管能不能治,你們以後都不能借着這個做藉口,找他們兩姐弟的麻煩,否則的話,我就要修書一封,問夏正賢要個說法了。”夏正遠看着夏龔氏,淡淡的說道。
“青竹這個小蹄子能治病?村長你沒看玩笑吧,我可給你說,當初啊,她不過就算瞎貓碰上死耗子,你可別相信她。她要是能治病,當初她那個死鬼老爹和死鬼老孃病得要死的時候,怎麼沒見她將他們治好呢……”夏龔氏指着青竹,一臉不屑的嚷嚷道。
聽着夏龔氏的話,青竹臉色越來越難看,忍不住說道:“既然大伯孃不相信我,那我不看也罷。只是有句話要說清楚,不管青松是死是活,都和我沒有關係,大伯孃以後少裝瘋賣傻的找我們麻煩。舉頭三尺有神明,便是神明不管,我那記掛着我們姐弟的爹孃也是會管的!”
青竹說着,對着夏正遠抱歉的福了福,提着桐油燈就往外走去。
剛剛青竹藉着油燈,看到了青松的臉色。
青松一臉鐵青,雙頰和眼窩都凹了下去,這是極其嚴重的脫水的表現,就現在的醫療條件,能不能治好還是個問題呢。不讓她治最好,免得她惹得一身騷。
至於以後夏龔氏會不會找他們麻煩,這不是還有村長夏正遠在麼?
當初夏正遠可是保證了的,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姐弟再被舅家和大伯家欺負。
若是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夏正遠這個村長當得,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