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慢一些,等等阿墨。”坐在安樂郡主的背後,青竹喊道。
“等阿墨哥哥做什麼?咱們快一些跑過去不好嗎?”安樂郡主一邊策馬,一邊大聲問道。
“我要問問那牛大力,他妹妹平日裡有些什麼症狀。”青竹大聲回道。
“好吧。”安樂郡主說着,放緩了速度,不過依舊不肯停下來等。
看安樂郡主放緩了速度,後面的親衛們都鬆了一口氣,她們的馬兒本來就不及安樂郡主,更何況安樂郡主率先策馬,而且騎術也比她們高明,她們就算是拼命想追,也追不上。雖然現在青州府已經成了寧王的地盤,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呢?畢竟這裡可不是寧州府。
看到前面安樂郡主放慢速度,裴子墨心中也是一喜,當然,他是知道如果不是青竹,安樂郡主的速度根本不可能緩下來,不過,他卻是以爲青竹停下來,是爲了等他。
誰知道,等他策馬追上青竹和安樂郡主的時候,青竹卻對着他身後的小子開口了:“牛大力,你妹妹的病症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仔細說給我聽一下。”
聽到青竹的問話,裴子墨臉色頓時有些垮下來,好在雖然月光不錯,但是畢竟是在夜晚,而且今日也不是滿月之夜,不仔細看,倒是看不到他的臉色變了。
“夏,夏大夫,我真的不知道。”牛大力臉色有些白,這是他第一次坐在馬背上,剛剛一頓顛簸,倒是讓他有些不好受。
“我沒問你妹妹是什麼病,只問你她是平日裡發作是怎樣的。”青竹看着牛大力說道。
“就是肚子疼,疼得很厲害,滾來滾去的……”牛大力有些怯怯的開口說道。
“肚子疼?”青竹皺了走眉頭,繼續問道:“還有其他症狀嗎?”
“還……還吐蟲……”牛大力說着,頭垂了下去,在他的心裡一直以爲妹妹是得了什麼怪病,要不然怎麼會吐蟲子。所以他心中覺得有些羞愧,就好像那病症,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吐蟲?是不是像蚯蚓一樣的蟲?”青竹看着牛大力問道。
“是,夏大夫您怎麼知道?”牛大力猛的擡起頭來,看着青竹的眼中燃氣濃濃的期望。
“好了,你別擔心,你妹妹得的,不是什麼大病。”聽到牛大力的描述,青竹已經明白了牛大力妹妹所患的,不過是膽道蛔蟲症。
但是看着牛大力面黃肌瘦的樣子,想着他說父母雙亡,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擔心的,不知道他妹妹,會瘦弱成什麼樣子……
而且,這膽道蛔蟲症一個不好,讓那蛔蟲卡在膽道口上,可是要疼死人的。
“多謝女神醫,多謝夏大夫……”聽到青竹的話,牛大力頓時就語無倫次的開始道謝,甚至還試圖下馬跪下磕頭,好在被裴子墨及時喝止,要不然,那牛大力指不定會摔成什麼樣子。
看着牛大力急切的樣子,加上青竹本事也有些擔心,於是又對安樂郡主說道:“郡主,咱們快一些吧。”
“你這人,一會兒讓我慢一些,一會兒讓我快一些,還真難伺候。”安樂郡主嘴裡說着,雙腿卻將馬腹一夾,加快了策馬的速度。
青竹坐在安樂郡主身後,自然聽到了她的話,不過知道安樂郡主並不是真的有什麼不滿,也就笑笑隨她去了。
十里路,而且還是在夜晚,這一行人只用了一刻鐘(15分鐘)左右就到了。
夜色下的村莊靜悄悄的,連犬吠都沒有,不知道是牛家村的人原本就不養狗還是因爲沒了吃食,將狗打來吃了。
在這樣寂靜的村莊,一個小女孩的哭聲就顯得格外的清晰了。
“是我小妹!”原本因爲與貴人同行,牛大力不敢說話,這會兒聽到自己妹妹的哭聲,頓時就忘記了緊張,開口說道。
“牛大力你給咱們指路,咱們這就過去。”青竹讓大家下馬,直接對牛大力說道。
“是。”牛大力連忙點點頭,指引着衆人在村中小道上行走,七拐八彎的,就到了一處非常殘破,已經垮了一大半的土牆茅屋面前。
裴子墨一勒住馬,牛大力就一骨碌從馬上滾了下來,飛快的跑進屋子裡,一邊跑,一邊還喊道:“小妹別怕,哥哥請了大夫過來,你很快就會好了。”
“要不就我進去吧,他們這屋子看着也停窄的,你們就在院子裡稍等片刻吧。”進屋之前,青竹對身邊的人說道。
“嗯,她們就留在院子裡,我同你一起進去。”安樂郡主一邊指了指裴子墨和自己的親衛,一邊對青竹說道。
“最好不要。”青竹搖了搖頭,對安樂郡主說道。
“爲什麼?”安樂郡主看着青竹問道。
“可能會有些噁心,我怕你把今早上吃的東西都吐出來。”青竹一邊說,一邊往屋裡走去。
“切,我在戰場上斷肢肉塊死人什麼沒見過?也沒見我噁心得吃不下飯去。”安樂郡主一邊不服氣的說道,一邊跟在青竹後面,走進了屋子。
屋子裡很黑,連一盞油燈都沒有,唯一的光亮是從屋頂的漏洞上射下來的月光。
一個身着破爛的小姑娘躺在一張墊在稻草上的爛席子上面,臉色慘白,額上似乎有很多汗水,正在一邊哭,一邊扭動着自己瘦小的身軀,看上去極爲痛苦。
牛大力原本正摟着自己的妹妹在小聲安慰她,一見到青竹進來,就撲通一聲跪下,磕頭說道:“女神醫,求求你快救救我妹妹。”
“你去點一盞燈來。”青竹話剛出口,就後悔了,這樣的人家,只怕沒有油燈。
“好,我馬上去。”誰知道,這牛大力居然一骨碌爬了起來,在屋子裡摸索了半天,又跑到牆角摸了兩塊火石,嚓嚓嚓的擦了起來。
“算了算了,你別忙活了。”安樂郡主說着將頭伸出去問道:“你們有人帶火摺子了嗎?”
“回郡主,我帶了。”
“我也帶了。”
很快就有親衛回道。
“拿一個過來。”安樂郡主說道。
“是。”一個親衛小跑着來到安樂郡主面前,小心的將火摺子吹燃,遞給安樂郡主。
“那個誰,你把油燈拿過來。”安樂郡主輕輕晃一晃手中的火摺子,對着角落裡的牛大力喊道。
“是。”牛大力連忙跑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個泥土做的,醜兮兮的像燈一樣的小杯子,上面大概只湯勺那麼大,下面可以端着。
裡頭放着幾顆白色的半透明的東西。如果青竹看到,一定能認出來,牛大力手上拿的,是柏樹油,同松脂一樣,都可以點燃,不過鬆脂燃燒起來很香,柏樹油就有些怪味了。
“這什麼啊?能點燃嗎?”安樂郡主一邊說,一邊將火摺子湊到那白色半透明的東西上面,居然真的一點就着,而且火還不小。
“還真能點燃啊,你端遠一些,拿到青竹那邊去。”安樂郡主聞到了燒柏樹油的味道,皺了皺鼻子,一邊拿手在鼻子旁邊扇風,一邊說道。
等牛大力端着他‘自制的油燈’青竹面前。
而這個時候,青竹已經確定牛大力的妹妹是急診膽道蛔蟲症了,那蛔蟲真的被卡在了膽道口上,進退不得,所以這小姑娘才疼得那麼厲害。
青竹臉色頗爲凝重,如果不想辦法,這小姑娘只怕要活活痛死,但是現在不像是在現代,可以直接手術取蛔,手邊也沒有可以解除痙攣的藥物,只能試試針刺了。
好在青竹這些日子都帶着銀針在身上,等油燈來了之後,青竹就直接將小姑娘的衣服解開,因爲小姑娘主要是右邊疼,所以青竹以銀針直取中脘後透針至右側樑門,又取了大橫穴直接深刺了兩寸。
半刻中之後,看這小姑娘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青竹又手如閃電的取了迎香、至陽、期門、太沖、足三裡。
兩刻鐘之後,小姑娘的哭聲漸漸止住,看上去那蛔蟲不是退了回去,就是停止了掙扎。
不過這會兒,青竹還不敢掉以輕心。
“小妹妹,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青竹看着那瘦得臉只有巴掌大,身上全是皮包骨頭的小姑娘,柔聲問道。
“好多了,謝謝姐姐。”小姑娘點點頭,虛弱而又禮貌的說道。
“那一會兒你照姐姐說的做,好不好?”青竹看着小姑娘柔聲哄到。
“好。”小姑娘乖巧的點點頭,說道。
得了小姑娘的回答,青竹將她身上的銀針拔了下來,換了內庭穴,一邊捻鍼,一邊對小姑娘說道:“來,像姐姐這樣,深深的吸一口氣,能吸多少就吸多少。”
等小姑娘照做之後,青竹又說:“好了,現在我們慢慢的把氣吐出來,對,慢一點,再慢一點。”
青竹指導着小姑娘這樣深吸慢吐約莫五六次,然後將內庭的針取了,改在四個退蛔穴上扎針,並且不停的提捻着這些四根一針,每三分之一刻鐘(五分鐘)就這樣強力刺激一次。
就這樣又過了兩刻鐘,小姑娘輕聲說了一句:“姐姐,我想吐。”
“那就吐出來。”青竹聞言大喜,看着小姑娘說道。
“嗯。”小姑娘點點頭,跟着臉色一陣潮紅,哇的一聲從嘴裡吐出一條長長的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