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的話讓和郡王的眉頭鎖得更厲害了,猶豫了好一陣之後,和郡王忍不住指着藥方說道:“這……縣主,你也說了,小女如今是病入膏肓,這……如此尋常的幾味藥,就能有效嗎?”
說話間,和郡王念頭一轉,語氣微微停頓之後,繼續說道:“莫非縣主是擔心本王沒有差事,家中沒有餘錢?縣主放心,本王適才就說過了,就算是傾盡家財,本王也在所不惜,縣主你只管多用好藥就是。”
青竹哭笑不得,看着和郡王說道:“不是什麼病,都適合用好藥的。再說了,哪有什麼特定的好藥,只要對了證,那就是好藥。還有,這藥也不是越多就越好的,這得講究個配伍。”
說到這會兒,看和郡王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樣子,青竹乾脆指着藥方上面的字,接着說道:“這方子裡頭,酸棗仁爲君,我特意加重了劑量。酸棗仁甘酸潤澤,入心肝之經,養血補肝,寧心安神。”
“茯苓寧心安神;知母哭喊潤質潤,滋陰潤燥,清熱除煩;這兩味藥,共爲臣藥。與君藥配伍,有助於安神除煩。”
川芎爲佐藥,其味辛,有發散之功,可以調肝血疏肝氣,與大劑量的酸棗仁相配伍,辛散與酸收並用,補血與行血相結合,有養血調肝之妙用。”
“甘草和中緩急,調和諸藥,是爲使藥。”
“王爺別看着方子精煉,實際上君臣佐使皆有,安心給郡主用了就是。”
之前就說過,和郡王平日裡沒事,就會看書什麼的,醫書也有所涉獵,對於中醫用藥的君臣佐使的說法,也是熟悉的,聽青竹這樣詳細解說了之後,雖然心中依舊存了疑慮,不過到底自家女兒這會兒生死不知,姑且,就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這樣想着,和郡王便命人把方子拿下去,抓藥煎藥去了。
下人拿了方子下去抓藥煎藥,和郡王又請青竹去用晚膳。
青竹確實有些餓了,不過掛着明日皇家醫局掛牌的事情,便打算婉拒,只說自己還要趕回國公府。
和郡王笑道:“這會兒天色當真是晚得很了,雖然說咱們現在就在上京城郊,可城門早就關了,與其這會兒回去,平白受守城的將士的刁難,還不如就在莊子上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本王就送郡主回京,斷然不會誤了郡主的正事。”
青竹本來打算拒絕的,結果和郡王又說:“莫非是縣主覺得,本王這莊子簡陋,將就一晚,也不成?”
和郡王這樣一說,青竹就有些不安了,一邊搖頭,一邊賠笑,說道:“王爺嚴重了,臣女算是苦出身,後來又在軍中待過。別說是王爺莊子上這樣的青磚碧瓦的房子,便是漏雨的土屋、破敗的山洞,青竹也是住過的,甚至還曾經風餐露宿過,又怎麼會嫌棄呢。”
“那就這麼說定了。”和郡王用不容拒絕的語氣看着青竹說道:“本王早就命人準備了小宴,縣主先用晚膳,隨後到客房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回去上京城吧。”
說着,和郡王頓了頓,把語氣放和緩了許多,繼續說道:“更何況,小女這還沒有吃藥呢,回頭等她服過藥,還要請縣主再診一診脈,本王也能安心不是?”
青竹一聽,明白了。
和郡王這還是不放心啊。
罷了,反正皇家醫局掛牌,得是正午時分,若是一早就走,在城門剛開的時候就進城,她還是來得及回府去換了朝服然後再去皇家醫局的。
若是自己住下來,能安病家的心,那就暫住一晚吧。
這樣想着,青竹就衝着和郡王笑笑,說道:“如此,那臣女就在王爺這兒,叨擾一晚,只是,要麻煩王爺了。”
“不麻煩,這張羅什麼的,都有下人來做,本王只是吩咐一聲就好了。而且,本王還要多謝縣主體諒。瑾柔她還在躺着,有縣主在這裡,本王當真能安心不少。”
用過晚膳,青竹又去看了瑾柔郡主一回,守着等人餵了藥,又給瑾柔郡主重新把過脈,直到確認了沒什麼不妥之後,才帶着餘大妹,回了和郡王讓人準備的客房,洗漱安歇不提。
說實話,雖然是莊子上,可和郡王命人準備的一應用具,都是極好的。算不得多麼貴重,但都是極其舒適的用具,只是,青竹睡得當真是一點都不安穩。
似乎,是夢裡頭,有人在喊她。那聲音淒厲得,讓青竹直接嚇醒了。
坐起來之後,青竹一摸,額頭上,背心上,全是冷汗,心裡頭也咚咚咚的,跳得很厲害。
她向來是不做噩夢的,今天晚上是怎麼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或者,是不是要發生什麼事情?
青竹心中頓時就有些惶惶了。
餘大妹睡在外間,聽到裡屋的動靜,也驚醒了過來,摸索坐起來,衝着裡頭問道:“縣主,您睡得不安穩?”
青竹用力的甩了甩頭,穩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覺着還是慌亂不安,便說道:“你困嗎?若是不太困,那就別睡了,咱們先起來,我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也不一定。”
“是,那奴婢這就起來。”
餘大妹說着,摸索着把牀邊的燈點燃了,只穿了中衣,就去了裡屋,將青竹房間的等點燃之後,照例說了一句:“那奴婢先伺候縣主更衣?”
青竹衝着餘大妹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你收拾你自己的去吧,我自己來。”
餘大妹自然知道,青竹慣常不喜歡人貼身伺候的,她也只不過是照例說一句而已,所以,青竹一讓她去收拾自己的,她就又拿着自己剛剛端進來的燈出去了。
大概是因爲瑾柔郡主的病吧,這和郡王的莊子上,要找這種可以端着走的燈,還真是不容易得很,她們這客房裡頭,統共就兩盞。
這莊子上的管事媽媽拿燈過來的時候,雖然不敢去叮囑青竹,但是對餘大妹卻是耳提面命的,囑咐了又囑咐,讓她一定要插好門栓。
想來,雖然瑾柔郡主躺在牀上,但是這莊子上的人,對她夜遊時的破壞力,還是心有餘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