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郡主盛情難卻,青竹最終還是住到了寧王府中,不過她卻沒有選擇與安樂郡主同處而居,只是住在了安樂郡主隔壁的院子裡。
寧王府後院主子不多,可僕從卻是數不勝數,人一多,難免是人多嘴雜。
青竹一個小小民女,居然住進了寧王府主子們才能住的宅院之中,下人們心裡不免憤憤。當面不敢多說什麼,可背地裡的議論卻是擋都擋不住,加上寧王和世子的幾個侍妾在其中攪風攪雨,這青竹住到寧王府倒是沒有想象中的快活。
青竹向安樂郡主辭行了幾次,都被郡主挽留了下來,青竹難免更加鬱郁。
安樂郡主一門心思的撲在紅妝營上頭,對青竹的處境倒是沒怎麼注意,只是奇怪她爲何總眉頭輕鎖,日常見面的時候,便不免讓她在寧王府中多轉一轉,若是覺得煩悶,也可以出了王府在寧州府多走走看看。
不知不覺便到了月中,月色正好,晚飯過後,青竹獨自提了一盞燈籠,在府中漫步。行至僻靜之處,一曲簫聲傳來。青竹聽不懂那吹的是什麼,只覺得曲調壓抑沉悶,像極了自己這幾日的心情,於是便循着簫聲走去。
在王府後園西北角的假山上,一個身形有幾分單薄的白衣男子對月而立,一支碧綠的洞簫在他脣間,那壓抑沉悶的簫聲便是從他的脣間傳出來的。
當青竹看到那個白衣男子的時候,白衣男子恰巧也看到了青竹,他放下洞簫,站在假山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青竹,待到青竹顯出幾分不自然之後,男子纔開口道:“你是誰?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小女子夏青竹,循着簫聲而來,誰知卻打擾了公子雅興,實在是抱歉得很。”雖然不知道眼前這男子是誰,但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王府後園的人,想來不是什麼尋常人物,而且這人的身上的衣裳雖是白衫,卻在月光下泛出柔和的光澤,想來那料子身價不菲。
是以,青竹微微一福禮,恭聲說道。
“原來你就是夏青竹,這麼晚了,到這裡來做什麼?”白衣男子看着青竹,淡淡的問道。
“飯後隨意走走,實在沒有故意打擾公子的意思,還請公子見諒。”青竹說着,就要退開。
“既然來了,那便陪我喝一杯吧。”那白衣公子一邊說着,一邊從假山上走下來。
這時青竹才見到眼前的男子,那叫一個面若冠玉,只是神情之中有些鬱郁。
“天色晚了,青竹不便打擾,攪了公子雅興,青竹實在抱歉。”青竹微微搖頭,婉言謝絕道。
“那你去吧。”白衣男子也不多言,只是將眼瞼微微下垂,有些惆悵的說道。
“青竹告辭。”雖然白衣男子的眼神讓青竹有些不忍,當還是告辭離去了。
“青竹,你去那兒了?我到處都尋不着你。”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安樂郡主就親自迎了出來,飛揚的大紅在月色之下依舊耀眼得讓人自慚形愧。
也只有楊樂兒,能將這大紅的顏色襯得如此的絕倫。
“我就隨便走了走,郡主找我有事?”青竹微笑着看向安樂,問道。
“我找你自然是有事。”安樂郡主一臉喜色,拉着青竹往屋裡走去:“紅妝營已經建好了,兵馬齊備,你看看有什麼要收拾的,明日咱們就一起去大營吧。”
“郡主……”青竹有些無奈,停下來看着安樂郡主喚道。
“咦,你怎麼不走了?”安樂郡主轉過身來,看着青竹奇道。
“我何時應承過郡主,要與你同去紅妝營了?”青竹看着安樂郡主說道。
“郡主總是這樣嗎?”青竹無奈,皺着眉頭看着安樂郡主。
“你這是怎麼了?我又怎麼了?”安樂郡主看着青竹,有些茫然的問道。
“郡主,多謝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的……”青竹看着安樂,有些抱愧的說道。
“你不想的?爲什麼?同我一起建功立業不好麼?”安樂郡主看着青竹,眉頭也皺了起來,一臉不解的問道。
“郡主當真是想建功立業麼?”青竹心中微微嘆氣,雙目直視安樂郡主問道。
“那是當然。”安樂郡主用力的點點頭,看着青竹的眼中,是難得的認真:“從小我就不服,爲什麼男兒可以建功立業,而女子卻只能相夫教子。”
“但從氣力來說,咱們女子是不如男子,可旁的事情,那世間男兒哪裡就比咱們強了?別的不說,就是你,那般超絕的醫術,卻只能窩在一個小小的山村之中,憑什麼呢?”
說道這裡,安樂郡主目光有些訕訕,接着說道:“你不要介意,我曾經命人暗中調查過你。之所以對你另眼相待,也不過是因爲覺得咱們是一類人罷了。”
“郡主,我要給你道歉。”青竹說着,學男子模樣對着安樂郡主長長一揖。
“咦,你這又是怎麼了?沒事道什麼歉?我同你說這些,只是把你當做朋友而已。再說了,你不怪我暗中調查你也就罷了,怎麼好好的,還要給我道歉?”安樂郡主往旁邊一閃,看着青竹說道。
“我一直以爲郡主只是因爲聽了青竹說的替父從軍的花木蘭,纔想要隨便玩玩而已,沒想到郡主心中當真有大志向,是真正的巾幗不讓鬚眉,自然要道歉。”一個長揖起身,青竹的臉上已經帶上了輕鬆的笑意。
“那是自然,從前只是不知道應當如何做,才能讓那些男兒們刮目相看,自從你給我說了木蘭從軍之後,我這心裡頭就火熱火熱的。要說這巾幗不讓鬚眉,你夏青竹夏大夫也是不差的。怎麼樣,與我一同去紅妝營吧,咱們姐妹同心,叫這世間男兒好好瞧上一瞧。”
安樂郡主笑顏如花,伸出手來看着青竹說道。
連這安樂郡主身爲一個古人,都有如此志向,自己好歹算是一個現代女性,倘若不能成就一番事業,不真是白活了一場麼。
不想着名醫的大夫不是好大夫,想要懸壺濟世,將祖傳醫術發揚光大,自己就不能窩在一處。那就讓這紅妝營,做自己邁出去的第一步吧。
迎着安樂郡主的笑臉,青竹臉上也揚起笑容,手掌啪的一聲拍向安樂郡主伸出來的手掌,笑道:“好,姐妹同心,其利斷金。”
“好一個其利斷金,哪怕只爲這個四個字,就當浮一大白,走,先別收拾了,咱們喝酒去。”聽到青竹的話,安樂郡主大喜,拉着青竹就往自己的院子走去,當真是風風火火,半點不辜負她身上的大紅色彩。
“怎麼又是喝酒?”青竹的語氣有些怪異,笑看着安樂郡主說道。
“怎麼?難道還有別的人讓你喝酒?”安樂郡主側目看向青竹問道。
“嗯,剛剛無意間在後園西北角遇到一個白衣公子,他也讓我喝酒來着。”青竹點點頭說道,也不瞞着安樂郡主。
“白衣公子?”這回輪到安樂郡主怪異了,不過她很快就又笑了起來:“你別理他,他是逮着一個人就讓人陪他喝酒,只是總難以如願罷了。你不同他喝酒是對的,他的酒,可沒我的好。”
“怎麼?郡主認識那個人?”青竹問完,才恍然自己問了一句傻話,這裡是寧王府邸,安樂郡主是寧王嫡女,若說是下人僕從,她不認識倒是有可能,但是那白衣男子明顯不是僕從,安樂郡主自然是認識的。
“認識,他是我二哥。”說着,安樂郡主頓了頓,才道:“是庶兄,你不用管他,左右他也爲難不了你。”
雖然不太明白安樂郡主爲什麼好像是刻意強調一般的說了‘庶兄’兩個字,但是青竹隱約也知道一些嫡庶有別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多問,只是跟着安樂郡主一同去了水榭。
安樂郡主吩咐人準備小菜,然後讓青竹稍作一會兒自己神秘兮兮的走了。
不一會兒,安樂郡主親自抱着一個頗爲雅緻的小酒罈子過來,啪的一聲放在桌子上,揭開酒罈上的封泥,推到青竹面前,得意的說道:“蜀中名酒劍南春,真正的諸葛井出的,連宮中的御酒也比不上這個。”
說着,安樂郡主嘿嘿一笑,更加得意起來:“這是我從父王那裡順來的,連世子哥哥都沒有。”
關於諸葛井釀造而成的酒,青竹是知道的,這還得益於她前一世的爺爺。老爺子手裡頭也有許多好久,有一次曾經對她說過,這劍南春口感最好的,當屬以諸葛井中泉水釀造而成的。
而這諸葛井,自有一番來源:三國末年,魏兵入蜀‘諸葛瞻、諸葛尚父子守城拒敵、掘井汲水之用,後遂將井名爲“諸葛井”。
只是沒想到,大瑞朝也有這樣的說法。
永寧縣太小,而青竹更是蝸居於小小的夏家村,對於這大瑞朝的來歷,也知道得不多。只知道這大瑞朝之前,乃是魏晉南北,大瑞太祖擊敗陳國,建立了這一統天下的大瑞,至今已經一百五十年,隋唐什麼的,連影子都沒有,想來是被大瑞取代了。
青竹就着酒罈上方,深吸一口氣,果然是芳香濃郁,不過這酒女子喝來,到底還是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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