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那個怎麼不叫管了?我好心好意的,想要讓你們想辦法活下去,可你們不領情,我有什麼辦法。”王夏氏的臉上寫滿了尷尬,尷尬中似乎還有一絲委屈。
“是啊,你怕我和青衫被舅舅接去你們家,所以就要將我賣給別人做童養媳,就要將青衫賣去給人家當小廝,你,你好狠的心!童養媳那是人做的嗎?吃苦受累、捱打受罪,誰家的童養媳有過好日子?”
“還有小廝。我們堂堂正正的清白人家,你居然要把青衫賣去給別人做奴僕,連子孫後代都擡不起頭來。你真是,真是安了一副好心腸!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狠心的。”
青竹指着王夏氏憤憤的說道。
“送你們去別人家,只是爲了讓你們能有一口飯吃,有一件衣穿,不至於餓死凍死。我一番好意,到處求人才求來的消息,你們姐弟那一個說過感謝我的話?就只罵我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我狼心狗肺就不會明知道來你們夏家會受委屈,還要巴巴的來這一趟了。我要是狼心狗肺我就乾脆學你的大伯大伯孃,什麼都不管,讓你們自生自滅,死了活該!”
王夏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最後脖子一硬,也指着青竹的鼻子吼道。
咚!
王夏氏這邊話音還沒落,青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從隔壁院子砸過來一塊碗口大的石頭,雖然沒有打到人,可着實把院子裡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這麼大一塊石頭,這要是碰了巧,倒了黴,剛好砸在頭上,還不得活活的砸死……
這邊院子還在後怕,那邊院子裡夏龔氏就開始扯着嗓子罵人了。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爛貨,自己起了黑心腸,偏偏還要扯上我。我是沒管過他們,可我憑什麼要管他們?他們那個死鬼大伯管過我們母子三人嗎?”
“我起早貪黑累死累活的拉扯一雙兒女,這夏家村那個長了半隻眼睛看到的?那個給我說過一句半句公道話?在背地裡罵也就算了,我就當不知道,你這個不曉得是什麼地方跑過來的黑心肝爛肚腸的爛婆娘,有那點資格啥子都往我頭上扯。”
“你一會兒要是敢從老孃門前過,老孃要是不叫你曉得啥叫馬王爺有三隻眼,老孃就不信龔!你看看老孃敢不敢灌你這個爛婆娘一肚子大糞!”
夏龔氏這一頓罵,又讓王夏氏在一瞬間就變得灰頭土臉的了。
青衫看着眼裡,笑在臉上,竟讓還搖頭晃腦的唸了一句:“惡人自有惡人磨。”
這青衫明明說的是王夏氏被夏龔氏磨了,誰知道王夏氏的腦子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贊同的點了點頭。
“對,惡人自有惡人磨,我看到時候誰來磨他,還是我們青衫乖,知道安慰舅母。”說話間王夏氏臉上又笑了,伸出手來想要去摸摸青衫的頭。
青衫讓王夏氏這一下子給嚇着了,連連後退幾步,嘴裡說道:“把你的手拿開,別碰我!”
王夏氏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不過馬上就又好轉了,嘴裡說道:“看這孩子,還人生。”
說着,王夏氏將頭轉向青竹:“咱們好好說說話,可別再吵架了。從前的事情就當是我這當舅母的錯了,從今往後,一定改!你都氣了這麼多年了,也別再計較了,總不能讓你舅舅一把年紀了,還總爲這些事情爲難,對吧?”
青竹皺着眉頭打量着王夏氏,想要看看她說的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心。不是青竹不相信,實在是原身的記憶實在太強烈了,那些感情也非常的濃烈。加上之前在王家集那場不愉快的交集,青竹實在不認爲眼前這個王夏氏是正常的王夏氏。
“你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吧?或者是碰着腦袋了?”青竹遲疑了半天,還是開口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學醫的也不信這些。不過青竹既然穿了過來,倒是對這鬼神有些半信半疑了。
“什麼叫被髒東西附身,呸呸呸,可別亂說話,得罪了可不好。”說着王夏氏又往四處作揖,嘴裡唸叨着:“莫怪、莫怪……”
看着王夏氏神神叨叨一驚一乍的模樣,青竹忽然覺得自己剛剛和她吵的那些真是莫名其妙,爲什麼要和一個這樣神經兮兮的人吵呢,簡直是自找不痛快。
青竹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打開院子的們,對王夏氏說:“舅母你還是快回去吧,天真的不早了。我確實沒辦法留你,膈應得很。我不管你今天說的話是真的是假的,咱們兩家既然已經不來往了,那以後還是不要來往了吧。你走你的陽光道,我和青衫過咱們的獨木橋。”
“青竹。”王夏氏聽着青竹這樣說,有些急了,馬上停止了神神叨叨的唸叨,看着青竹頗爲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快要成大姑娘了,這每個長輩操持是不行的。”
“那舅母你想要怎樣操持呢?”青竹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夏氏問道。
“你這孩子,總算是能聽我說了,也不枉我來這一趟。”王夏氏鬆了一口氣,在院子裡的石凳子上坐下來,又招呼青竹道:“青竹過來坐,青衫啊,你自己一邊玩兒去,舅母給你阿姐說幾句貼心話。”
青衫也不看王夏氏,只看着青竹,等青竹的意思。
青竹微微點了點頭,想着這王夏氏牛皮糖一樣,自己要是不聽她把話說完,指不定她就不走了。也罷,就看看她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看青竹點頭了,青衫乖乖的說道:“阿姐,那我出去玩了。”
“去吧,天黑前記得回來。”青竹衝着青衫說道。
“嗯,知道了。”青衫點點頭。
看青衫走了,青竹看着王夏氏,說道:“有什麼事,舅母你就直說吧。”
“哎,成。”王夏氏的一雙眼睛頓時笑成了月牙一般,站起來就要去關院門。
青竹阻止道:“不用關門了,反正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有話你就快點說吧,天黑了趕路危險。”
“好吧。”王夏氏看青竹堅持,也只能無奈的坐下來。
實際上,青竹是想着一會兒要是王夏氏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就直接把她攆出去算了,關了院門的話,要攆她麻煩。
“其實吧,事情是這樣的。”王夏氏拉開了話匣子。
“自從那次見了你之後,我這當舅媽的就想着,你是個大姑娘了,家裡沒個長輩,也不會有人來給你操持親事。咱們之前雖然不愉快,可到底我是個舅母,是長輩,有些事情能擔待的,就擔待一些,能幫的,也多幫襯着一些……”
“有什麼話你還是直說吧,別繞圈子了。”青竹淡淡的打斷王夏氏的話,開口說道。
實際上王夏氏這話裡的意思,青竹聽明白了。不過她是不相信王夏氏有這般好心的,所以想看看她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咱們隔壁鎮上有個老爺,姓什麼來着?姓張,對,張老爺。這張老爺啊,家裡頭可有錢了,那房子,那地,那鋪子,可多了去了,聽說啊,人家連縣城裡頭都有房子鋪子……”
“你要是一過去,那就是姨奶奶,吃香的喝辣的,蹲蹲大魚大肉。住得那肯定是雕樑畫柱,高屋大廈。上哪兒,都有人伺候着……”王夏氏說着說着,心生嚮往,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青竹聽着特別不得勁,連忙打斷王夏氏的話:“等等,什麼叫我一過去?我過哪兒去?我在這兒待得好好的,要過哪兒去?”
“哦,這張老爺家有個管事的,他家娘子就是我孃家那邊的人。前不久啊,這管事娘子到我們店裡來買點東西,我們就聊了幾句。我聽她說他們家老爺想找個小的,要能懂點醫,能認得藥的,納回去做個貼心人。”
“嘿,我這一聽,再這麼一想。可不是巧了嘛,你這成天的上仁心堂賣藥材,肯定是懂這個的啊。”說話間王夏氏猛的拍了一下大腿,臉上帶着眉飛色舞的色彩:“要我說啊,這肥水不流外人田外人田,這麼好的好事,怎麼能便宜了外人呢,你說是吧?”
“哦,我明白了……”青竹聽着王夏氏的話,泛起了一陣陣噁心,有心想要將王夏氏轟走,可轉念一想,覺得似乎便宜她了,就強壓下心頭的噁心,裝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
“你覺得,這行?”王夏氏一聽青竹的話,心頭大喜,以爲是有門。
“行啊,好事兒。”
青竹一臉贊同的點了點頭,用帶着羨慕的語氣說道:“沒想到,小花表姐能有這樣的造化。舅母您放心,這小花表姐的事兒就包在我身上了。”
“也不用去您那邊,不方便。您直接讓小花表姐上我家住着吧,我們兩姐妹也親香親香。你放心,我肯定天天帶她上山採藥,把所有會的都交給她,保證能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學好。”
“不過舅母啊,您可要給小花表姐說說,這以後她嫁進了張家,可不能忘了提攜提攜我這個表妹啊,好歹我大小也算個功臣不是?”青竹一臉巴結的看着王夏氏說着。
“誰說你表姐要嫁去張家!”
沒等青竹把話說完,王夏氏像被踩到尾巴的毛一樣跳了起來,尖着嗓子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