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和青衫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一碗黑色的糊糊狀的血餘炭給男子灌了下去。哪怕血餘炭能夠很快的將男子體內出血止住,可男子的情況仍然十分危急。
青竹在這一瞬間,非常的痛恨老天爺,爲什麼人家穿越了都是金手指全開,一點醫術不懂,有個什麼空間靈泉就可以包治百病起死回生。而她呢……什麼都沒有!哪怕是給她一套最簡易的輸液工具也可以啊。
眼前這個男子失血實在太過嚴重,體內的液體幾乎已經不能支撐起全身的血液循環。
不過青竹的鬱悶只維持了幾個呼吸,人命關天,容不得她想太多有的沒的。
在大失血的情況下,最主要的還是要快速補液,支撐起全身的血液循環。否則一旦血循環系統崩潰,心臟壞死,她就什麼辦法都沒有了。
不能輸液,只能夠用最原始的辦法補充液體。
青竹將家裡所剩不多的糖全部都拿了出來,又舀了好幾大勺子鹽,讓青衫去燒一大鍋糖鹽水,還加了甘草、生薑、當歸、丹蔘等一起熬
不過只有這些還是不夠的,青竹這會兒覺得自己幾乎是神光全開了,危機之中,腦子竟然是從來沒有過的清醒。
在全身血液不足的情況下,最重要的是保證迴心血量。在總量相同的情況下,外周血循環內含的血越少,迴心的的血量就越多。
“只能將他的手腳紮起來了。”青竹暗暗想到。
說做就做,青竹快速的找了幾根布條過來,又讓青衫來幫忙,將男子右側的手和手臂上的血液全部往回心的方向擠,然後用布條將手臂扎住。然後以同樣的方法將男子的左腿扎住。
不過青竹不敢將男子的手腳全部紮起來,因爲缺血一段時間,手腳的細胞就會壞事,青竹可不想自己救了男子的命,卻害得他變成一個廢人。
所以只能採取換邊捆綁。
一側捆綁半柱香的時間,然後鬆掉,再換另一側。
另一方面,熬好的糖鹽水也一碗接一碗的喂下去。
知道折騰到雞鳴,男子的情況才總算是又緩解了下來,脈搏跳動得有力起來,心臟也恢復了正常的心率,呼吸也漸漸的平穩了。
青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眼裡,是掩飾不住的疲憊。
她打發了青衫去睡覺之後,自己也不知不覺的就那樣爬在牀邊假寐起來。
青竹是被一陣窒息和疼痛給弄醒的。因爲窒息導致的頭昏眼花,她睜開眼睛半晌纔看清楚自己眼前是一張蒼白而又焦急的臉。
被青竹就回來的那個男子正用自己修長而蒼白的手狠狠的掐着青竹的脖子,他眼中的惶急彷彿是丟了什麼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一般。
青竹死死的拉着男子的手臂,想要獲得一絲喘息的餘地。
“放……手……”
青竹被男子掐得直翻白眼,憋了很久,才憋出這麼兩個字來。
“拿出來……”男子虛弱的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他稍微鬆了鬆自己的手掌,看着青竹說道。
“混蛋!放開她!”
青衫剛剛起牀,還沒有來得及穿衣服,聽到隔壁有些響動,光着腳就跑過來了。一看到屋裡的情景,立刻憤怒得像一頭髮瘋的小豹子,嘴裡發出大喝,身體猶如一陣風一般的衝了過來,狠狠的撞向男子。
“青衫,不要。”青竹剛剛獲得一絲喘息的餘地,就看到青衫衝撞了過來,心中大驚。這男子如此虛弱,要是被撞上了,只又得去鬼門關上走一遭。
青竹一邊喊,一邊努力的伸出手來將男子擋住,試圖攔下青衫。
青衫一頭撞在了青竹的手臂上,把青竹疼得幾乎****出來。
不過,好在有青竹的阻攔,青衫纔沒有裝在男子身上,讓他的傷再加重。
“阿姐,你沒事吧!”青衫顧不得被撞得發疼的頭,一臉緊張的看着青竹問道。
“沒事。”青竹搖了搖頭,一張小臉煞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青衫頓了頓,又惡狠狠的瞪了牀上的男子一眼,不滿的開口道:“你護着這狼心狗肺恩將仇報的人做什麼,這種人,死了活該!”
“對不起……”牀上的男子此時也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蠢事之後,非常愧疚的開口說道。
“對不起如果有用,要衙門做什麼!”青衫狠狠的看着男子,說道。
“青衫,我沒事。你去煮點粥吧,阿姐好餓。”青竹一看看青衫的架勢,就知道自己如果強行勸阻的話,一定會給青衫留下不好的記憶的,連忙轉移青衫的注意力。
“阿姐餓了?想吃什麼?我馬上去做。”青衫一聽青竹說餓了,也顧不得瞪被他們救了的那個男子了,連忙看着青竹說道。
“熬點粥就行了,用白米,不要用糙米,多一點。”青竹看着青衫說道。
青衫知道青竹說多熬點的意思是要把就回來的那個白眼狼的一起熬上,他心中非常的不滿,不過他一向不反駁青竹,也不違拗青竹的意思。所以只是狠狠的瞪了男子一眼,然後留下一句“你給我等着”就轉身去廚房熬粥去了。
“姑娘,多謝姑娘相救,姑娘恩德,在下日後一定厚報……”男子看青衫走了,連忙對青竹說道。
青竹搖了搖頭,對男子說道:“你現在非常的虛弱,還是躺下休息吧,我不希望把你救過來,又眼睜睜的看着你變成廢人。”
“是……”男子猶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問道:“冒昧問一聲,請問姑娘是否見着在下的隨身之位?”
“隨身之物?”
青竹皺着眉頭重複了一下男子的話,然後忽然想起來還藏在自己藥蔞裡面的東西,連忙去翻出來,拿給男子說道:“你說的是這個嗎?”
“是!多謝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沒齒不忘!”男子一看青竹遞給他的東西,大喜的接過,嘴裡說道。
青竹一聽男子的話,心中明白,此物對他來說,果然是比性命還重要的。
自己救了他一命,也不過是得了一句多謝,可拿出來那東西之後,男子的感激之情居然直線上漲,變成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不過青竹倒是不計較這些,她微微的擺了擺手,說道:“無妨,你休息吧。”說着,青竹就出門去了。
之前雖然一整晚都和男子共處一室,可因爲男子昏迷着,她心中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男子清醒過來了,青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過,這就不知道是現在那個青竹不好意思,還是原身殘留的意識了。
男子手中握着熟悉的東西,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一般,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這氣一鬆,男子就再也坐不穩了,撲通一身倒在牀上,竟然虛弱得連手指都動不了。
青竹雖然很困很累,但是這會兒卻不能睡,餓着肚子睡覺對身體是非常不好的,加上男子的情況剛剛穩定,她還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就想找些事情來做,以沖淡那睡意。這會兒已經天亮了,撐過這陣,有生物鐘的幫助,應該就不困了的。
青竹去了廚房。這個時候,飯已經開了,廚房裡迷茫中一股一股濃濃的米香,青竹的肚子不爭氣的嘰嘰咕咕的叫喚了起來。
青衫正在燒火,看青竹進來,擡頭笑道:“阿姐再等等,一會兒飯就好了。”
“好,我去摘幾根黃瓜來拌,咱們不給那個人吃。”青竹看着青衫笑道。
她知道青衫這會兒多半對自己救回來的那個人頗有芥蒂,所以故意說道。
果然青衫一聽青竹的話,就有些樂:“好啊,就咱們兩個人吃,讓那個白眼狼眼巴巴的看着。”
青衫去了學堂,比以前活潑了許多,雖然遇到事情的時候越發沉穩起來,可其他時候卻更加像個孩子了。
青竹開心青衫的反應,笑着去了後院。
後院有一塊小小的菜地,那是青衫傷着手,青竹不好上山採藥的時候收拾出來的,種了一些時鮮的蔬菜。因爲青竹沒做過農活,也太不擅於打理這些雜事,這些蔬菜的長勢並不好。可以說,比村裡許多人家的菜都差了許多,可姐弟供應姐弟兩人吃,還是夠的。
青竹摘了三根青黃瓜,一個青椒。
黃瓜用清水洗乾淨,用刀背拍開,一塊一塊的掰在碗裡,碼上鹽。
說起來也奇怪,這拍黃瓜還非得用刀背拍破瞭然後手掰的纔好吃,若是用刀切的,做起來怎麼都要低一個味道。
黃瓜碼好鹽之後,青竹又將青椒和蒜都剁得細細的,放到黃瓜的面上,倒了幾滴豆油,然後攪勻了放在一旁等着入味。
其實這並不是拍黃瓜真正的做法,只不過材料有限,也只能這樣將就了。
當哪怕是這樣簡單不太完整的小菜,在許多人的嘴裡,都是難得的美味。
因爲這個時代的人做菜大多是煮用白水煮的,烹飪手法單一不說,調料還不齊全。
就說青竹家菜園子裡的幾株青椒,那還是青竹一次上山採藥的時候發現的,挪回來栽上的。
可惜現在世道艱難,如果是太平盛世的話,青竹覺得自己憑着一手炒菜的本事,都能發家致富,帶着青衫過上好日子。
當然了,她這也就是想想而已,其實她最鍾愛的,還是醫術。不僅僅是因爲她自己喜歡,更重要的是,這是唯一還和前世有所牽扯的事情。
每一次她出手救人,都會讓她覺得自己其實一直籠罩在爺爺欣慰的目光之下。
這也是她雖然覺得自己醫術還沒有完全學好,還不適合行醫看病,只能採藥,卻每每在遇到患者的時候,還出手相救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