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心急,陳本生的臉上顯得有些猙獰,那親衛有些戰戰兢兢的,一直退到貼着門了,才向着陳本生說道:“當時將軍毫無異樣,我們都沒有在意,更何況,這種事情本來說出去,就不怎麼好聽,會被人當成笑話,我們自己笑笑也就罷了,怎麼敢在其他人面前,揭將軍的短。”
親衛磕磕絆絆的說道,而且,還在不知不覺間,喚上了最開始的時候,對裴子墨的稱呼。
“豎子誤事。”陳本生氣得有些面紅耳赤的,指着親衛憤憤的說道,說着,還用力的甩了甩衣袖。
“陳醫正也覺得,很可能是那個原因嗎?”青竹看向陳本生,開口問道。
“鎮西侯體內的毒已經解了,除了那個原因,我也想不到還有什麼原因,會導致他昏迷不醒。”陳本生點點頭,看着青竹說道。
說着,陳本生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又道:“若是一開始的時候,就防着那個可能,侯爺他現在肯定沒事了,可惜現在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我就算用最虎狼的針法,沒個一月兩月的,恐怕沒辦法疏通侯爺頭上的血脈……”
“若是平時還好,可是現在蠻王大軍就在關城之外,隨時可能會向着我們發起進攻,侯爺他是主帥,拖不起兩三個月啊。”
“更何況,以侯爺現在的身體,在下當真是不確定,侯爺能不能撐過我那套暴烈得如同虎狼一般的針法。”
“有平和一些的針法嗎?”青竹看着陳本生問道。
陳本生點點頭,看着青竹說道:“有,但是效果肯定還要打上許多的折扣。”
“那就用平和的針法吧,咱們配合着藥物一起來,盡力試試吧。”青竹看着陳本生說道。
陳本生微微一遲疑,看着張了張口。
雖然陳本生沒有問出話來,青竹卻知道他想問什麼,當下就說道:“有藥可醫,用人蔘和金不換就行。”
然後,青竹仔細的將自己的想法給陳本生說了一遍,聽了青竹的治療之法,陳本生越發的疑惑,因爲,用滴鼻的方法來治病,陳本生當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按照青竹的說法去做。
只希望夏醫官能像從前那樣,不停的製造奇蹟吧。
陳本生心中暗暗祈禱了起來。
青竹要的滴鼻藥液,不是煎熬出來的,煎熬的湯藥雜質太多,根本不能直接滴鼻,所以,青竹打算用蒸餾的法子提取。
好在那種可以蒸餾出來藥物的蒸鍋在現在的軍醫處是現成的,青竹選了珈蘭關軍醫處存着的,最好的一隻人蔘,均勻的切成薄片,鋪在了乾淨的濾布上面,然後撒了一小瓷瓶的金不換在上面,把鋪滿了藥物的濾布放到蒸鍋的蒸格上面,親自守着燒了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第一滴褐色的液體從蒸鍋上面連着的銅皮滴管裡面滴了出來,被青竹拿已經用開水煮過的瓷瓶給接住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青竹總算把自己手中的瓷瓶接得差不多滿了。不過,藥液還在繼續滴出,青竹喚了個親衛來接藥液,自己則拿了瓷瓶和陳本生一起,去給裴子墨用藥了。
裴子墨的親衛按照青竹的吩咐,將裴子墨整個身體全部墊高了,但是頭卻被垂在了外面,放得很低。
青竹拿着瓷瓶,將瓶口對準裴子墨的鼻孔,小心翼翼的,滴了幾滴褐色的藥液出來,然後數了十次裴子墨的呼吸,又滴了幾滴藥液到他的鼻腔裡面。
如此反覆了七次,青竹纔將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的遞給身邊的裴子墨親衛,自己用手稍微將裴子墨的頭掂高了一點點,然後一擡一放的,讓裴子墨的頭上上下下的。
不過裴子墨頭部的高度,始終在胸腹之下。
如此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青竹纔將裴子墨的頭重新放平,衝着陳本生點了點頭。
陳本生知道,這是青竹讓自己接着治療的意思,當下就和青竹互換了位置,鋪開針盒,拿出一根又一根的銀針,不停的往裴子墨頭上。面部、頸項、四肢的穴位上扎去。
陳本生的手法飛快,扎針的手快的讓人幾乎看不清楚,不過片刻功夫,裴子墨的身上就扎滿了長長短短的銀針,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刺蝟一樣。
有點好笑,但是沒有人想笑。
每一個人都緊張的看着陳本生的動作,連呼吸都不敢過重,生怕驚擾了陳本生。
與此同時,裴子墨的親衛全部出動了,將裴子墨所在的房間團團的圍了起來,用各種各樣軟硬皆施的手段,將帥府裡面的西北軍給‘替換’了下來。
當然,那些被替換下來的西北軍,並沒有讓他們回去,而是弄在一個院子裡面,看管了起來。
不是他們不相信那些西北軍,實際上,作爲鎮西侯一脈的嫡系軍隊,西北軍上上下下的所有將領,對於裴子墨的忠誠是遠遠超過對於皇帝的忠誠的。
但也就是這樣的忠誠,讓人還不放心,害怕他們會發現裴子墨這邊的事情,然後處於焦急或者其他的什麼原因,鬧將起來,到時候影響到裴子墨的治療。
裴子墨的親衛們對於青竹,都是很熟悉的,而且也是非常信服的,可以說,許多人都直接或者間接的,被青竹給救過。而且,他們也知道青竹和裴子墨的關係,基本上每一個裴子墨的親衛,都將青竹當成了未來的主母看待,所以這些人對於青竹的話,那是一點都不含糊的。
但是西北軍的人不一樣,在他們的心目中,除了他們西北軍一系的將領家中的女兒之外,只怕這世上很少有人能配得上裴子墨。
尤其是裴子墨遇刺的時候,那刺客用的是青竹的名義,不管青竹是無辜的還是怎樣的,這西北軍上上下下的人,差不多都將青竹的名字和妖女這個稱呼給畫上了等號。
要是讓他們知道,青竹在給裴子墨醫治,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亂子來。
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的,怕什麼,來說麼。
本來青竹他們的第一次治療是可以在換崗之前完成的,可偏偏,有西北軍的將領,忽然跑來看望裴子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