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裴子墨是什麼意思,不過也沒有傻得開口詢問,只是衝着他眨眨眼,不解的看着他。
裴子墨寵溺的一笑,看向自己握着她的手,一語三關的說道:“我不想再鬆開你的手。”
青竹隱約有些明白裴子墨的意思了,也順着他的話頭微微笑道:“我也有點不捨得呢。”
說着,青竹轉到裴子墨的後背,單手伸進裴子墨的脫下來的半隻袖子裡頭,反着將裴子墨的衣服和軟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又轉回去,含笑看着裴子墨。
“還冷嗎?”裴子墨柔聲問道。
“好像暖和一些了。”青竹點點頭,看着裴子墨,認真的說道。
“你們兩個親熱夠了嗎?”霍一鳴不耐煩的喝問道。
“馬上就好了。”裴子墨說着,看向霍一鳴,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正色問道:“你不會食言吧?”
“什麼食言?”霍一鳴被裴子墨的話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忍不住開口問道。
“就是讓我和她死在一起,死了也不分開。”裴子墨指指青竹,又指指自己,末了搖搖頭,又說:“你曾經說過要娶青竹的,萬一你到時候爲了泄憤或者其他什麼原因,強行將我們分開怎麼辦。那我可就是死不瞑目了。”
裴子墨一邊說,一邊唉聲嘆氣的搖頭。那架勢,彷彿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屍體和青竹的屍體被霍一鳴強行分開一般。
霍一鳴看着裴子墨樣子很煩,因爲他先前的確是有那樣的打算的。
別問霍一鳴爲什麼還不動手,其實他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對着裴子墨,哪怕只需要眨眼間就能將他的腦袋洞穿,可想到當初那一根打穿自己膝蓋的筷子,他就覺得心驚肉跳,所以這才耐着性子同裴子墨周旋的。
“行了,我發誓,你們死了之後,我一定不會強行將你們分開,反倒會好好安葬你們,免得你們葬身狼虎之口,死了都不得安寧。這樣可以了吧?”霍一鳴不耐煩的開口道。
“不行,你發的誓不可信。當初你也是發過誓,要放我弟弟回家的,結果呢?你居然提前就將他送走了。”青竹雖然到現在爲止,都沒有完全弄清楚裴子墨的打算,但並不妨礙她擾亂霍一鳴的心思。
聽到青竹的話,裴子墨暗暗在心中誇了她一句,讚許的捏了捏的她手。
接到了裴子墨的信號,青竹頓時就明白了,他這是在告訴自己,自己剛剛做得很對,於是看着霍一鳴又說:“所以,你得用別的辦法讓我們相信。”
“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霍一鳴被青竹揭了傷疤,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引弓的手,也微微抖動了一下。
“不信。”青竹搖了搖頭,一點沒將霍一鳴的威脅放在心上,又說:“你要是先殺我的話,阿墨你肯定就殺不了了,而且還很可能會被阿墨所殺,所以,你一定不會冒險先殺我的。”
再次被青竹說破心事,霍一鳴的心更亂了。當然,單單一個夏青竹的話,不管她說什麼,他的心都會紋絲不動。可旁邊有個裴子墨……
裴子墨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讓他打心底裡膽寒。即使之前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殺死裴子墨,可當裴子墨真正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有了一絲恐慌。
有恐慌,就有破綻。現在這破綻被裴子墨抓住了,被青竹領會了,又毫不客氣的被兩人利用了,一步一步,將那破綻越擴越大。
所以,霍一鳴的心就更慌了。
“那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霍一鳴再次開口了,卻不知道,他越說得多,裴子墨心中就越篤定,而裴子墨越篤定,青竹就越安心。
“怎麼樣?”因爲沒有完全猜透裴子墨的打算,所以青竹再次扭頭,乾脆的將這個問題丟到了裴子墨的手上。
“只有一個辦法。”裴子墨看着霍一鳴,緩緩的開口。
“什麼辦法?”霍一鳴再次詢問道,語氣裡微微顯得有些急不可耐。
“我們跳崖自盡。”裴子墨語氣平淡,彷彿只是說今天準備吃什麼一樣。
“跳崖自盡?”霍一鳴心中閃過一絲狂喜,不過他跟着就看着裴子墨,疑惑的問道:“你真的肯?”
看霍一鳴上鉤,裴子墨心中笑了,面上卻一點不顯,繼續淡淡的說道:“爲什麼不肯?你要殺我們,爲了青竹,我只能死。可是我死之後,青竹也活不成,所以我最多隻能求同她死在一起。但是又怕你會在我們死後將我們分開,那麼跳崖自盡便是最好的選擇,至少到時候不用擔心你會把我們兩人分開。”
說着,裴子墨頓了頓,又輕蔑的道:“你現在變成這幅模樣,都還要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我纔不相信,你會有膽子下到懸崖下面來,將我們分開。所以,我爲什麼要不肯?”
霍一鳴的思路,這會兒基本上已經全部被裴子墨掌控了,所以,雖然被裴子墨輕視了,他卻一點都不在乎,反倒是內心一陣狂喜。
同殺死裴子墨相比,這一點點的輕視又算得了什麼呢?
霍一鳴強行壓住心中的狂喜,強作鎮定的說道:“那你們去跳啊。”
裴子墨再次輕蔑的一笑,跟着將頭轉向青竹,輕聲說道:“我們走。”
“好。”其實青竹也是害怕的,但是從裴子墨掌心傳來的溫度抵消了她心中的恐懼,這一刻她無比相信裴子墨。所以點頭之後,就同裴子墨一起,手牽着手,一步一步的,走向懸崖邊上。
霍一鳴在他們轉身之後,也跟了上去,他們走一步,霍一鳴也走一步,始終控制着同兩人之間的距離,讓兩人一直保持在他弓箭的最佳射程之內。
一步不多,一步也不少。
其實,從青竹那個地方,走向懸崖,不過短短的七步,幾個呼吸,就走到了。
不過,不知道爲什麼,霍一鳴原本看着他們走向懸崖的時候,心中還狂喜不已,可當裴子墨和青竹兩人,真的離懸崖只有最後一步了,他又開始心慌起來,下意識的開始想,這裴子墨會不會耍什麼花樣。
“站住!”霍一鳴忽然看到一隻被握在裴子墨手上的長槍,腦中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個念頭,冷汗頓時浸溼了他的裡衣。
就在這時,裴子墨低聲開口,非常簡短的說出一個字:“跳!”
與此同時,霍一鳴手中的箭也瞬間離弦。
可惜,霍一鳴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那支箭擦着裴子墨頭上的髮帶飛過,呼嘯着將他的髮帶射斷。
不過,也到此爲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