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俊心裡初始只想着功名利祿,現在見妹妹一心只是單純的爲了他着想,心裡頭又是酸澀又是感動,還覺得有些羞愧,五味呈雜之下眼淚也差點流了出來。
周臨淵比葉明俊還要快反應過來,只是這樣做對他又沒什麼損失,再加上在這葉家住了這麼久,就算沒有這師兄弟的情份,他也不可能將這兄妹二人忘記,在自己力氣能及的範圍之內肯定是要幫忙的,因此和葉明俊互換了一個心照不暄的笑容,二人都分別準備了杯茶,正式的拜了鄭老道爲師。
只是哪個作師兄的事情誰都沒有開口,一來周臨淵不想要屈居人下;二來葉明俊卻是不在意自己當人師弟,只是年紀一大把了哪裡還好意思開口叫比自己小一些的周臨淵作師兄,因此也似忘了般的不提這話題。
鄭老道混跡江湖許久,哪裡瞧不出這兩個少年心裡打的小算盤,雖然被明繡逼着收了兩個徒弟,可是心裡他卻是不見得有多不樂意的,這兩天少年都是聰慧絕頂,再加上年紀又不大,真要好好調教說不準還能教導些什麼出來,因此又喝了一口茶葉之後才悠然的說道:
“我看這樣吧,臨淵早些說進門,就作大師兄,只是明俊年齡大些,兩人平素還是以名字相稱吧。”
兩人聽他這麼說完心裡頭都是樂滋滋的,不由的又對他叩了個頭才站起身來。
明繡見哥哥不知不覺的變身成爲了“二師兄”,不由的有些傻眼,卻見到鄭老道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一些。
“繡兒,你身上的病症我最近也是想了個主意,既然已經收了兩個徒弟,不妨再收你一個,傳你一套口訣,你平素照着練一些應該會減輕你的症狀!”
明繡一直以爲他是胡說八道,連說中自己使用異能後的症狀也是屬於碰巧而已,沒想到他倒是還真放在心上了,現在能有解決的辦法,雖然不知道效果好不好用,但是鐵定是比那“定魂咒”要強上許多,因此也乖巧的拜了師。
李木匠也知道她前些日子莫名昏睡的事情,自己還爲此擔心了很久,現在聽鄭老道有辦法解決,臉上也露出歡喜的神色來,直說着晚上二人得不醉不歸。
日子漸漸平淡了下來,周臨淵也不再在外頭森林裡東跑西竄,除了每天照顧小黃的時間外,他都用在了向鄭老道學習武功上頭。也許是他真有天份,再加上學習的意願很強,因此一段時間下來效果很是明顯。
葉明俊卻是除了跟着學武之外還得要空出一段時間來溫習書文,因此倒不如周臨淵學得又快又好,只是他本身就聰明,鄭老道教的動作口訣他一次就能記個大概下來,不明白的自己睡覺時候再想一些,因此也有些成效,原本白皙瘦弱的身子卻是結實了一些,氣質也不再是之前那般斯文瘦弱書生的樣子,而是帶了一些果決剛毅。
明繡見哥哥每天將時間劃成許多份也有些辛苦,主動將照顧牲口、割草的事情攬了下來。鄭老道教她的口訣十分的簡單,練到後來已經形成了習慣一般,只是效果如何家裡人太多她卻是不敢試的,但是身體確實不如之前那般風吹就倒了。
天氣越來越熱了,幾人練功的地點已經改在院子裡頭陰涼的地方,之前種下的玫瑰花因爲用過異能的原因,也是越長越繁茂,雖然還沒有開出花朵來,可是生長速度已經比尋常的植物快了許多,引得鄭老道不住的感嘆這兒果然是人傑地靈,不光是人長得水靈,連植物也這麼爭氣,他在這兒住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在這些滿院子的花草裡頭髮現有哪一株長了蟲子枯葉之類的。
樓上葡萄漸漸的熟了,一串串晶亮紫玉似的,不光賣相漂亮,而且摘一顆剝了皮丟進嘴裡,滿嘴都是甜甜的味道。
這些天以來,大家除了院子之外,最常呆的地方就是樓頂上的陽臺了,每當練功累了的時候幾人就相約到陽臺上去胡鬧一陣,連李木匠師徒歸家的時間也是越來越晚,平素也要跟着上樓吃些葡萄。
大家雖然整天都要吃不少葡萄,可是這幾棵葡萄藤被明繡用過幾次異能之後長得也是很快,一段時間下來就算每天都要摘不少下來吃掉,可是架子上頭的果子卻依舊沒見少,反倒是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幾人都對這情況驚喜異常,因此也不再擔憂,每次摘葡萄時都是摘一大筐下來,敞開了肚皮使勁兒吃,只是這東西再好也有膩的一天,葉明俊自己整天吃得太多也是受不了,從最開始的想要吃葡萄,變成了吃這東西成了每天的任務,因此幾人臉色也有些發苦,覺得吃得臉都是紫瑩瑩的。
最近陽臺上頭已經漸漸有了鳥雀來光顧,只是糟蹋的葡萄不多,明繡想着反正這些葡萄多的也吃不完,任這些小東西吃些也沒有差,因此平素上樓晾衣服時,瞧見有鳥雀的時候也不追趕,反倒是約束手腳,儘量將動作放輕一些,怕驚到了這些膽小的傢伙們。
等到空了下來時,明繡將自己買好的那幾大捆布料給想了起來。前世自己是單獨一個人,因此會些針線,簡單的縫縫補補也難不倒她,來到這裡之後,更是給自己和葉明俊做了兩身衣服,雖是針線不如其它姑娘嬸子們,可是至少也算是勉強瞧得過眼。
不過明繡依然不敢將這些昂貴的布匹拿出來亂剪縫了,反倒是很小心的又裁剪了些以前剩下來的淺藍色粗布料子,又試着給拼接在一起,縫了張簡單的花色窗簾,又做了個簡單的布娃娃,練習了兩天之後,雖然手指頭累得不行,不過至少針腳已經比之前的整齊好看了許多。
這才挑了塊上好的月牙白緞子,拿出之前量好的葉明俊的尺寸,細心的裁成了一件長外衫的樣式,只是稍稍裁大了一些,以便可以多穿一陣子,因爲深怕出錯,精神高度的緊張,連鼻尖上也沁出了一些小汗珠。
葉明俊剛在樓下跟周臨淵一起練了一會武功,鄭老道也知道他要讀書,因此準他自己上樓溫習,想着這些天妹妹老愛躲進房間裡頭,因此走過來瞧上一眼,推門時見她正聚精會神的站在靠背椅上剪着布料,他望了一眼,桌上的衣服裁剪得非常大,明顯是給自己做的,他也不敢出聲打擾明繡,深怕那銳利的剪子手一抖就給扎進她細小的手上,趕緊又悄悄的退了出去,自己拿了本書認真的看起來。之前學堂的夫子休學一個月,因爲不用來回的跑路,又沒有塾裡同窗的嘲笑,因此雖然少了夫子的指導,他反而更加認真了,再加上現在又多了個練武的任務,他雖然對這些動手動腳不太在行,不過既然已經拜了師,那也不是鬧着玩的,因此學習的時候也很是認真。
只是這樣一來看書的時間不免少了些,因此他現在一拿着書本就是格外的聚精會神,連睡覺時間也擠了些出來。
因爲布料還要做好幾身衣裳,明繡深怕給做壞了浪費布,因此每一針都很是仔細,做了半天感覺連眼睛都快要掉落出來,聽着樓下傳來鄭老道責罵周臨淵的聲音,不由的微微笑了笑,伸了個懶腰,跑到陽臺對樓下的衆人打了聲招呼,又到葉明俊房間一看,他正坐在書桌旁看書,不禁也來了興趣。
葉明俊聽到開門的聲音,見到門口露出一個熟悉的小腦袋,將手中的書本放在桌上,向她招了招手:“繡兒,你做完啦?”
明繡搖了搖頭,走了過去拉了根椅子坐到他面前:“做累了,休息一會。”
葉明俊拉住她的手幫她揉了起來,嘴裡細心的叮囑着:
“休息一會兒也好,仔細自己的眼睛。”見妹妹盯着自己的書桌不放,不禁微微一笑:“繡兒想學識字嗎?”
“可以嗎?”明繡聽他這麼說,卻是眼睛一亮。
來到古代後,她迫不得已成爲一個德女,女子無才便是德!變成一個文盲,心裡早不知道有多鬱悶了,做起事情來也是不方便,感覺束手束腳的!可是她馬上又擔心起另一個問題來:
“哥哥,可是這樣會不會耽誤你?”她也知道這段時間葉明俊猶如燭火兩頭在燒一樣,很晚了還能見着對門的燈光亮着,她很怕因爲自己現在提這樣的事情害他又得擠出睡覺的時間來。
葉明俊輕輕的笑了起來:“反正這些課文我已經讀得滾瓜爛熟,再說教你哪用得着許多時間。”
既然如此,明繡也不猶豫,趕緊點了點頭。
葉明俊見她興奮,不自覺的也來了興趣。當即將桌上的書收好,又拿了張用過的紙翻到背面,就着硯臺裡磨好的墨水沾了沾,在上面寫了“人之初”三個方正又工整的楷字。
明繡心裡暗暗嘀咕,沒想到哥哥字寫得還挺好,連她這個對毛筆字沒什麼研究的人也看得出非常漂亮。第一個字雖然同現代時的普通寫法不一樣,不過還是能很輕易的認出了第一個是人字,既然只寫了三個字,猜也猜到了他寫的是什麼,不過也沒表示什麼,這時候,一般啓蒙學都是從三字文開始,因此乖乖的跟着他念。
唸了兩次便讓他看書,自己則拿起毛筆在那張紙上跟着他寫出來的字貼慢慢的臨摹了起來。
葉明俊雖然拿着書本,可是視線不時的移到她身上去,一會糾正她拿筆的方式,一會又糾正她的坐姿,一會兒見她在磨墨,又忍不住糾結她力道不對。
毛筆又軟又很容易散亂,明繡雖然已經儘量挺直小腰板,照着他說的去做,可是還是很容易會寫得糊成一團,要是墨汁加得多了一些,一大團黑色就滴到宣紙上頭,形成一片刺眼的痕跡,葉明俊也就會嚴肅的讓她重新再寫一次。
明繡欲哭無淚,哀怨的盯着哥哥,可是對於這件事,葉明俊非常的嚴格,他對於這些規矩有一種異樣的固執,不管明繡怎麼撒嬌他就是不放鬆。見哥哥臉色嚴肅,因此也認真了起來,又請葉明俊拿了張廢紙,自己重新寫了起來,寫完一整篇後,看着紙上的字兒,猶如蚯蚓沾了墨水在上面亂爬一般,臉頰覺得有些發燙,趕緊又重新拿了張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