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一刀這人平時極度面癱,屬於泰山壓頂面不改色的那種悶騷/男,現在他用這樣嚴肅謹慎甚至帶着微微顫動的口音說話,倒是把這幾個人都鎮住了。
幾雙眼睛同時對準了遠處的池子,只看見數十隻吸血盲魚紛紛跳出池子裡,它們井然有序的圍成一個圈子,圈子的中心是一隻長得比較小巧的吸血盲魚。
“他們是在選擇新的魚王。”杜天說。
褚一刀的面色冷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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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雲再次在天空山房聚集,之前的路被水封住了之後,從山洞上方開鑿出來的洞口是福伯知道的唯一的入口和出口,這個洞口因爲山高且陡,所以一直不能被村子裡的那些‘閒人’發現,但是險中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因爲這個洞口偏處於兩座山的山坳處的上方,正是風口的位置。福伯整個身子都趴在機艙門的附近,一向運籌帷幄的他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漏洞,那些魚不是已經被瞬時冰凍劑凍住了麼,現在怎麼在地上排了一個圈圈。
避開駕駛員懷疑的眼神,福伯低着頭,不得不承認,他還是不如杜老爺子。
福伯小時候就被別人指着鼻子罵,追在後面打,只因爲自己的父親是別人口中的‘漢奸’。最開始他是羞愧的,直到後來的某一天,他看見村裡的小流氓欺負和侮辱自己的母親,他怒火中燒,一轉頭拍死了那個流氓,流氓死了以後,他喝母親抱頭痛哭,他們吃了最後的一頓飽飯,手拉着手走到父親當年溺死的那條河前,他們準備自/殺。然而,有的緣分叫做孽/緣,他們來到的恰好是那條有着黑色蛇魚的‘涇渭河’。
福伯河他媽媽頂着小雨在傍晚走到那條河的前面,但是意外的是,寂靜的背後隱藏着殺/戮。他和他媽媽親眼看見有數十個穿着黑色衣服,頭戴鋼盔,背後揹着氧氣瓶的男人帶着鋼絲做成的網潛入水中,最後幾個人合力將幾條黑色的像蛇一樣的東西撈出了水面。
雖然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看見眼前的一幕,福伯的母親還是覺得可怕,她的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細小的聲音驚動了‘捕魚’的人,幾個人用眼神溝通了一下,隨後一個包抄,就抓住了這對母子。
第二天早上,福伯醒來的時候,他就再也沒見過他的母親,他被那些黑衣人培訓了一段時日,負責蒐集情報和做一些小的事情,福伯自嘲的想,他終於符合了別人對他的詛/咒---成功的做了一個壞人。
福伯人很機靈,但是因爲青春期時營養跟不上發育速度,所以身高不高,體格也不夠好,那些人很快就放棄了把福伯培養成一個出色的武打機器,而是教他如何從別人的口中獲得自己所需要的信息,因爲福伯的存在和潤滑,雲村的金礦成功的建成,如何說服村民從村子的舊址換到新的村子的地址,這件事廢了福伯的不少力氣,他分析雲村的每一家人,哪些可以用小利小惠,哪些需要嚇一嚇,哪些又需要採取點強硬的手段,福伯都想的明白透徹。
他覺得自己小小的身軀裡住着一個老靈魂,直到他遇見杜老爺子。
杜老爺子當時已經不是村長了,他帶着自己的兒子/兒媳住在離雲村的舊址和新地都不太近的地方,平時沉默寡言,但是威信度卻很高,老百姓都很聽他的話,之前福伯也想從杜老爺子這裡入手,如果他可以出面遊說一下大家的話,那麼剩下的事情完全都不用費吹灰之力。
但是杜老爺子性情太寡淡,不好名利,也不愛與人交往,派出的人吃了好幾次的閉門羹,福伯也就不去想這個門路了。
直到後來,在雲村建金礦的事情遭到了一些人的贊同和一些人的反對。
雲村是深山裡的一個小村子,三十年前沒鬧洪災的時候,雲村人以伐木材爲生,村民砍伐好木材,利用牛馬等牲畜通過爬犁將木材運下山,再經由山下的車隊將這些木材輸送到全國的個大木材廠和臨近的俄/羅/斯,但是隨着封山育林的政/策的實施,雲村人顯然失去了獲得收入的主要來源,以前他們不需要太大的購買力,村子裡有老師,孩子上學的學費很低廉,村裡的老人也都身體康健,沒有什麼大病小災,但是當福伯背後的那羣人改頭換面,以礦主的身份來到雲村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
雲村的女人知道了有比蜂蜜混蛋清更好的護膚品,雲村的男人對着人家的越野車狂流哈喇子。人是社會性的動物,當資源的不合理配置引發出人心裡的嫉妒的時候,就是變革的時機。
在雲村裡面建金礦的事情就像一陣颶風,在每家每戶引起了軒然大波,驚濤駭浪一般沖刷着每個青壯勞動力的心。
年輕的男人們分別露胳膊/往袖子,表示閒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的心裡實在是發慌,女人們趕緊捯飭捯飭自己的臉蛋,心裡的小算盤不斷的敲打着,如果自家的男人去金礦上了班,那麼年底的時候一家老小是不是能去一次那說遠不遠,說近又不近的省會去看看,想玩這一切他們不約而同的喵了一眼自家門口拿着小棍兒逗狗的孩子,聽說孩子走的越遠,見過的世面越多,以後就有出息呢!
礦主給的錢很豐厚,欣喜若狂/恨不得馬上就上崗的人很多,但是極力抵制的也有,杜老爺子的兒子/兒媳就是其中的一個。
反對的也是有原因的,這裡的人大多數沒受過很好的教育,‘金礦’這個詞首先就雷暈了一部分人。
金礦/金礦,是不是就是直接在很深很深的地裡面挖金子,然後交給礦主?不不不!那可不行,這都是雲村人的財富,哪裡可以被外人瓜分,要是搞的話也得是這些村民一起合夥,大家一起搞這個事情,憑什麼咱們在地裡揮汗如雨,其實就是給空手套白狼的人白打工?持有這樣想法的多數是老年人。
杜老爺子的兒子是村子裡的唯一的一個高中生,他說的話還是很有說服力的,他這樣表示,首先,建立一個金礦需要有關部門的審批,再者就是說這裡的含金量是否達到開採的程度更是重要,最後一條,建立金礦勢必要一定程度上的毀壞雲村現有的自然環境和生態穩定。
站在以前人的思維角度,杜老爺子的兒子算是一個很有前瞻性的青年,這一點和他的老師有很大的關係。那些年,很多知名大學的老師都像落葉一樣‘飄零’在祖國的個大地方,尤其是東北,聚集了很多愛國的好老師,不過常年的‘舞文弄墨’然他們即使走出了原來的圈子,也很難改變自身的格局,他們中的一部分選擇去了附近的一些學校,做了學校裡的老師,杜老爺子兒子的高中老師,就是某旦大學的物理系教授,跟着老師的學習,讓他覺得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新的視野和更廣闊的天空。就在他準備繼續跟着老師深造的時候,杜老爺子的一封信把他叫回了家,於是,他的一生都被改寫。
按照慣有的制/度來說,哪裡有反抗,哪裡就有壓制。
最後,金礦到底還是如火如荼的進行了,村子裡架設了電線,村子裡的人買上嘞黑白色的電視,生活似乎是有了很大的提升,雖然他們每天都揮灑着汗水,但是並不知道自己都乾的是什麼,每個人的分工相當明確且單一,金礦裡的員工不僅有云村本地的人,還有一些陌生人,村民們被這些陌生人分割開來,很少有交流的機會,與此同時的是,他們中的人有的開始大把大把的脫髮,還有一些整天打哈欠,渾身疲憊不堪,他們的假期很少。
直到有一天,杜老爺子家裡等來了這麼一個人,他是杜天爸爸最好的朋友和小時候的玩伴,此時杜天的爸爸已經回到雲村,開始做起了鄉村老師,兩個人在屋子裡談了一整夜,第二天杜老爺子便召集村裡剩下的老老小小召開起了全村會議。
這起會議之後,村裡的人紛紛衝上山去要找回自己的親人,但是還沒來得及走到山上,金礦裡就派下來一支小分隊抓住了此次行動的帶頭人-----杜老爺子的兒子兒媳。
杜老爺子沒等到兒子兒媳回來,卻等到一場滅頂之災的巨型洪水。
洪水之後,他在自家的門口‘撿’到了‘奄奄一息’的福伯。
福伯自認爲自己臥薪嚐膽多年,這麼多年他‘埋伏’在杜老爺子的身邊,想從他的口中得知一些關於寶主墓的事情,但是杜老爺子的表現總讓他覺得自己的這點小技倆在他的眼裡無所遁形的模樣,一直套不出來什麼話,直到後來有人開了高昂的價格來和他接近,他那點貪婪的火苗纔再度的燃燒起來,但是杜老爺子很快的就發現了他做的一切,逼他走人,他只好假死,等他捲土重來的時候,赫然發現一切事情都超出他預想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