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風吹打着帳篷,力道大的好像隨時會吹散內部的金屬骨架,從裡面聽,那風勢造成的噪音就像是隨時會有一個不受歡迎的人闖入到帳篷裡面一樣。月亮應該是在天上移動着,又或許是天上出現了烏雲,月亮在移動的時候有時候躲進了雲裡面,不然怎麼解釋帳篷外不遠處的那一片陰影。
共子珣睡得很死,姿勢銷魂,而且因爲沒有枕枕頭而發出微微的鼾聲,褚一刀的雙手交疊放在自己的頭下面,一雙大眼睛雖然閉合着,但是能從眼皮上看見不時溜溜轉幾圈的眼球。
要有事情發生。
褚一刀從醒來以後一直都這麼覺得。
之前他和共子珣商量了一下大概的路程,雙方交換了一下彼此的問題,今天就算是結束了,等睡到半夜的時候,褚一刀忽然聽見門外有液體迸濺的聲音,他就很警覺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一股粘膩的腥味淡淡的,但是逃不過他的鼻子。
門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並且持續了約半個小時。
褚一刀不打算出去看,他最開始的預料是有小動物之間的廝殺,現在看來,好像不僅如此。
褚一刀摸了摸自己枕頭下面的刀,冰涼的刀身讓他心裡的那一點點的燥熱稍微的平息了一點,他的手指像水一樣順着刀脊緩緩的流動,金屬特有的流暢和觸感讓他的心裡一片寧靜。
就在這個時候,隨着他的手指落了空,就像是忽然斷了旋律的樂章一樣,一切戛然而止。
帳篷外面的東西似乎是忽然沒有了耐心,也像是忽然感覺到了褚一刀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於是率先的發起了第一輪的進攻。
帳篷發出了‘吱嘎’一聲,然後就看見有一坨滾圓的東西向帳篷的一面擠了過來,共子珣在睡夢中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兒,感覺到有人在和他爭奪地盤,於是翻了一個身子。大手一揮,剛好砸在了向內凸出的滾圓上。
“什麼玩意兒啊,這麼熱!”共子珣嘟嘟囔囔說着的同事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眼睛半睜半閉,像是還留戀夢中的場景。
被共子珣誤打誤撞拍了一下的東西完全的處於靜態中,就像是不小心恰好被共子珣點到了穴位一樣。就在這個時候,褚一刀的眼神一變,手上一個發力,然後就把共子珣拖到了自己這邊的位置,與此同時,帳篷應聲而破,有少數的液體迸濺到他們的睡袋上,充了氣的睡袋就像是被戳破了一樣,發出‘刺啦’‘刺啦’的響聲以後瞬間就癟了下去。
共子珣蹲在褚一刀的身邊,最開始有點懵懵懂懂的,不明白自己受到哪麼一大股力然後被拽走,但是看見自己睡袋破了,又看見褚一刀提着刀站在自己的身邊,也就知道事情不妙。
擾人清夢已經很可惡了,更討厭的是這個擾人清夢的對象還是奔着他們的命來的。
帳篷就像是被一塊滾圓的烙鐵給燙出來的一個大圓孔,黃沙順着這個孔被吹進來,帶來一陣陣的涼風,共子珣還赤着膊,很快就受不了的打了兩個寒戰,雖然知道危機重重,但是看見現在還沒什麼事兒,還是見縫插針的往自己的身上套衛衣,套頭的衛衣剛剛罩在腦袋上,那個剛剛毀了他們帳篷的東西又回來了,它順着帳篷的口探進自己的頭,但是因爲腦袋太大,還一時半會兒塞不進去自己的身子。共子珣剛把自己的衛衣從腦袋上拽下來,就看見了令他驚恐,並且很長時間都忘不掉的一個場景。
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像是圓柱的圓截面,上面是說白不白,有點肉粉顏色的一個東西,上面轉着圈的長滿了長長的想狼牙一樣的牙齒,牙齒的中心黑乎乎的,就像是一個黑色的漩渦,更可怕的是,可能是因爲這個東西清楚自己的腦袋的大小是從這個帳篷的空洞塞不進去的,於是它現在正在轉着圈的用自己牙齒上噴濺出來的液體噴在帳篷空洞的四周。
它噴出來的液體帶有腐蝕的性質,眼看着帳篷的布料發出‘撕拉撕拉’的聲音,然後想被融化了一樣。
共子珣眼皮一跳,心想這還得了,要是讓這個東西進來了,他們還有的好?想也沒想,他就順手丟了一個東西,然後砸在了帳篷的那個孔洞上,就像適合的鞋子套在了腳上一樣,這個東西剛好塞在了那個空洞上,共子珣扔的時候只覺得手上的東西很沉,丟出去的瞬間慣性很大,還發出液體的聲音,原來扔的這個東西是他們的水壺。
四周陷入了寂靜,褚一刀無聲的穿上自己的鞋子,外面短暫的靜止了一秒,然後就聽見那個東西撲在了水壺上,然後就聽見金屬的水壺發出了‘噹噹’的聲音,聽着聲音,是牙齒敲擊在水壺上的聲音,這一聲一聲的,讓人心驚肉跳的。褚一刀無聲的拉開了一點點的帳篷的門,隨後瞪大了自己的雙眼,之間那個東西長約一米五,呈現出肉粉色,軟趴趴的像是一條蛇,但是沒有蛇身體上表面的鱗片,而是柔弱柔軟的像是剛剛褪了毛的小雞子一樣,這樣看來倒像是一條變異的肉蟲子,褚一刀以前看過類似的新聞,說是沙漠上會有一些很奇怪的動物,噴出的津液會有強烈的腐蝕性,所以可以及時的捕殺動物,以前他覺得新聞可能是僞造的,但是現在看來,這絕對不是無稽之談,世界之大,包容力太強了,什麼東西只要有了合適的空間和適宜的環境,便都可以生存。
褚一刀的眼神眯了一下,這個東西的腦袋緊緊的貼着鐵皮水桶,從頭部到腰部一共一米的位置都癟癟的,剩下的部位是圓柱狀的,褚一刀不禁腦補了一下,要是這個東西吃飽了,估計肚子也就會鼓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褚一刀忽然發現這個肉蟲的肚皮開始慢慢的有往起鼓的態勢,在前面的幾秒的時候,共子珣忽然聽見了‘滴答’‘滴答’的水聲,水聲響着,莫名的讓人有種心驚肉跳的緊張感和壓迫感。
“把它踢出去”褚一刀說話的同時邁出了帳篷的門,共子珣雖然緊張,但是也不失穩妥,他不敢用腳去碰那鐵皮的水桶,畢竟那東西都能把金屬的東西給腐蝕了,然後喝裡面的水,就他這條有血有肉的小腿,還不得讓它當成一頓美餐一樣給生吞活剝了啊。
想到水桶,共子珣瞬間被怒火給燃燒了。
這裡面可是水啊!水在沙漠上可是金子!他平時連洗臉的水都不捨得用,這下子全讓這麼怪物給喝光了,共子珣越想越氣,直接把固定帳篷的一個大鐵球給砸了過去,金屬碰撞的聲音異常的響亮,根據聲音來判斷,這一下子的力氣用的是特別的大。
褚一刀跨出帳篷外,之間之前略微悠閒的搖晃着的最末端的蟲子的尾巴又向沙子裡面鑽的趨勢。如果沒記錯的話,褚一刀記得這種蟲子是羣居的蟲子,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偷襲他們的蟲子落了單,但是這無疑是幸運的,如果說這是一羣蟲子的話,他們倆必死無疑。
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就是不要讓這隻蟲子鑽進沙子裡去尋找它的同伴。
褚一刀的殺心起了。
那把刀太短了,而且只是適合近距離的搏殺,但是這條蟲子能噴射出具有腐蝕性的液體,褚一刀惜命,知道不能離他太近,之前在阿森家的時候,小迪曾經獻寶一樣的給他看過他自己做的那些彈弓還有用木頭削成的短弓箭,當時褚一刀試了一下,那彈弓的皮筋兒真的是不錯,彈性大,拉立足,射出去的力道有着十足的殺傷力,在射程範圍內,如果採用合適的角度,可以射穿一隻牛,當時褚一刀很順便的給小迪提了一些建議,比如說弓箭太短了,小迪當時點點頭沒說什麼,但是沒想到他卻聽到了心裡面去,然後還按照褚一刀的說法做了改裝的弓箭,然後偷偷的塞進了他的大揹包裡面。
之前褚一刀只是覺得心裡面熱熱的,但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起了救命的作用。
剛纔共子珣誤打誤撞的那麼一砸,整個鐵皮的水桶都套在了那隻怪獸的腦袋上,它也察覺到了危險的所在,拱起自己的上半身,不斷的晃動着自己的腦袋,不過還好,它沒有發出任何的叫聲,但是這不意味着它不會用其他的方式來召喚自己的同伴,如果是那樣,就糟糕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搶佔先機。
褚一刀將手上的大彈弓拉的滿滿的,然後兩點一線的瞄準,‘嗖’的一聲響以後,離弦的箭就一下子射到了那個肉蟲子的身上,褚一刀找的位置很準,幾乎箭射過去的同時,就聽見‘噗’的一聲,然後就看見有一大股水嘩啦啦的順勢躺了下來,看樣子褚一刀剛纔射中了它的胃部或者是消化道。
肉蟲子發出了一聲哀嚎,但是因爲腦袋上還罩着一個東西,這哀嚎就有點影影綽綽的,就像是小狗在舒服的時候發出的呼嚕聲一樣,褚一刀看着這肉蟲子有帶着鐵皮水桶往沙子裡面鑽的駕駛,又是兩箭射了出去,每一下都是致命,那肉蟲子終於停止了掙扎,隨後就看見它的身體慢慢的萎縮了起來,共子珣就在這個時候走出來,正對上褚一刀嚴肅的臉。
“快點收拾東西!”褚一刀衝着共子珣大聲的喊道,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倆驚異的看見,之前還虎虎生風的肉蟲子現在開始自融了。
於此同時,感覺附近本來很平靜的沙丘開始慢慢的起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