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梵骨是火,那麼跟在她身後隨之露臉的簡繁就是水。明知道簡繁喜歡大紅色,梵骨偏偏給她選了淡雅的淺藍。水容萬物,海納百川,配着精緻的妝容,她纖細的腰肢隨着梵骨帶出的波浪餘韻擺動,靈動的桃花眼帶着點兒委屈卻並不怯場,滴溜溜轉着的眼珠勾魂攝魄,讓人看得欲罷不能。
人羣開始竊竊私語,都在討論那個忽然出現在他們視野的漂亮姑娘到底是先下手爲強的哪家女兒。
梵骨和簡繁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不管周遭的喧鬧,徑直走到了那個五層的大蛋糕面前。
“謝謝大家爲我慶祝生日。”梵骨自信地笑着,雙手放在胸前,低頭許願。
簡繁暗地裡走神,聽到這句不忍吐槽,梵骨真不愧是梵叔叔的女兒,說的話都差不多。
“寶貝,快過來和我這個壽星一起切蛋糕,我這個大壽星保你今年財運亨通哦!”俗話說得好,對症下藥。明知道這些招兒都是騙小孩的,只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反倒沒顯得那麼幼稚,多了一抹莊重。
切完第一塊蛋糕,簡繁接過梵骨遞過來的一大塊,說了句多謝就匆匆撤走。明明是吃東西的時間,圍着梵骨梵深的一幫人眼裡都快泛起綠光了,她唯恐自己手上的蛋糕不保,只能犧牲梵家父女了。
被果斷拋棄的梵骨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簡繁真的安穩,也不會超過三分鐘。
被果斷嫌棄的簡繁則憑藉自己的武學功底,迅速地遠離人羣,準確地找到院子隱蔽處的藤蔓鞦韆,眯着眼舒服地坐下,就着不遠處的燈光,準備享受美食。
“我說小繁,你倒是吃得開心啊。”
就在簡繁把蛋糕上的大草莓放進嘴裡的那一刻,一個哀怨的男聲及時響了起來,害得她差點就要因爲一顆草莓而產生命案了。簡繁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一定是故—意—的!
“學長,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嚇唬人!”簡姑娘不滿了,絕對地不滿,裝着鬼片的聲調也就算了,竟然“意圖不軌”,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出來出來,小心我找點東西來逗你。”
“呵呵。”鞦韆背後的陰影處走出一道修長的身影。“簡大師還會被嚇着?”語氣騷氣得不得了。
簡繁遇見的每一個男人都有天神的相貌和魔鬼的身材,至於身高是一道叫人傷心欲絕的坎,再享受這樣的豔福,她估摸着得快速得上頸椎病,然後生無可戀地和帥哥們的顏說拜拜。
秦歌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外套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頭,手腕上唯一的裝飾就是一塊黑色的手錶。他濃眉大眼,鼻樑高挺,正氣凜然,正宗的大俠風範撲面而來。
簡繁曾經說過,秦歌如果生在古代,必定是一個武俠小說裡鼎鼎有名的英雄。而現在,再見秦歌,簡繁回了他同樣“呵呵”二字。從面相上看,這傢伙畢業後一定同樣順風順水,朝着自己的人生理想一步步穩健邁進。
“都是隊長了還這麼討厭,我可不想對人民警察失去信心啊。”說起來秦歌還是個富二代,在大學吃穿用度閃亮得瞎子都能看出來,真沒想到人竟然真的拋棄了錦繡繁華進了警隊,靠着穩紮穩打迅速在兩年期間就榮升隊長,就憑這一點,簡繁也是佩服他的。
“保證爲人民服務。小繁,你這位良好市民可要一直相信我們吶。”秦歌朝着簡繁行了隊禮,就差來一身制服誘惑。
“秦隊,不帶你這樣的。”簡繁抵制住誘惑,趁着秦歌說話的空隙往牙縫裡塞了一大塊蛋糕,一張粉嫩嫩的小嘴瞬間埋在了白花花的奶油底下,說話都快說不清了。
秦歌笑笑,輕易帥簡繁一臉血。
“你夠了!”她悲憤地反抗。
“梵小姐,你怎麼了?”
“來人啊,梵小姐出事了!”
“快去找梵先生啊!”
還沒等秦歌說話,光亮處就傳來了陣陣喧鬧,好像是梵骨出事了。
簡繁和秦歌對視一眼,聽力極好的兩位都默契地擡腳往那邊走去,梵骨可是他們共同的朋友!
簡繁和蕭未寒兩人的腳步很快,瞬間就擠進了人羣,蹲在了梵骨身邊。
梵骨垂着頭,跪坐在地上,燙着大波浪的頭髮垂下擋住了她所有的表情,驚豔的白裙上沾了大片暗紅的酒漬,色澤一層一層地暈染開來,緊貼在她美麗的腿上和胸前。剛纔還光彩照人的人兒,如今卻如此狼狽。
“小骨。”簡繁什麼話都沒說,直接接過秦歌遞過來的西裝,套在梵骨身上。一向不肯吃虧的梵骨,爲什麼如此沉默,她疑惑,卻不會硬逼着梵骨說。
“喲,梵骨,看看你這個樣子,我早就說過,你不適合這條裙子,看看你這個丟臉的樣子。”跋扈誇張的嗓門在人羣前面尖細地喊着,絲毫不收斂,話語裡透着的嘲諷和嫉妒讓圍觀的人都皺起了眉頭。站在這裡的人都有點身份,而身份則意味着嚴苛的家規。一個外家的女兒竟爬到了本家大小姐的頭上,成何體統!
一聽這個聲音,簡繁就知道是誰了。梵骨有父親梵深,但她的母親卻生下她就失蹤了,姓蕭。蕭茉茉同樣姓蕭,卻和蕭阿姨的血緣關係差了十萬八千里。聽說這個蕭茉茉是梵骨母親在生下梵骨之前最疼愛的小侄女,而梵深深愛蕭阿姨,便愛屋及烏地疼愛蕭茉茉。
蕭阿姨失蹤後,蕭茉茉正大光明地入住了梵家,烏鴉即使飛上了枝頭,也不可能變成鳳凰。可是仗着梵深的寵愛,蕭茉茉漸漸養成了嚴重的公主病,帶着極強的控制慾,當與梵骨產生衝突時梵深幫得是蕭茉茉,所以她連梵骨這個正宗的大小姐也不放在眼裡了。
梵骨說過,她身上的這條裙子是特意請了歐洲的頂尖設計師量身定做的,運回來時蕭茉茉看見了便要搶,她不肯。蕭茉茉難得地沒有去找梵深告狀,原來是等在這裡。也是,宴會上當衆出醜,比穿一條不合身的禮服裙嚴重得多了。
“這邊上的是你朋友吧,連衣服都要借你的,真是……嘖嘖,姐姐在這裡提醒你,別交友不慎啊。”蕭茉茉走上前,感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簡直是太棒了,她高傲地揚起了腦袋,居高臨下地看着或蹲或跪的梵骨三人,當看到秦歌時,她的眼裡有一種找到了獵物的興奮,還激動地舔了舔脣角。“帥哥,約嗎?”
人羣中認識簡繁的大佬們,都冷哼了一聲,笑蕭茉茉的無知。別說簡繁,光憑秦歌這通身的氣派,就不是普通人,蕭茉茉一口氣惹了兩個大人物,到時候連自己怎麼死都不知道。
噁心!
這是簡繁和秦歌最直接的感覺。
當蕭茉茉把目光放在簡繁和秦歌身上的時候,梵骨動了。她拍拍簡繁的手,藉着秦歌的肩膀站了起來。梵骨的頭一揚起,簡繁和秦歌就變了臉色。鮮血從額角開始流淌,順着她的側臉,滴在由紅酒打底的裙子上,觸目驚心。但梵骨通身的高貴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天生的貴族是蕭茉茉這種半路出家的人絕對模仿不來的。
她面無表情地向野獸一樣盯着蕭茉茉的那一刻,圍觀的羣衆都打了個寒顫,梵骨也是個圈子裡知名的瘋子,他們怎麼會忘記了。蕭茉茉的仇家絕對不少,不少人都隱在暗處等着笑話。
“蕭茉茉,我忍你是因爲怕父親傷心,可如果你敢傷害小繁寶貝和秦歌的話,我梵骨發誓,我不會放過你。”當人在表達自己的怒氣的時候,不是說話越來越快就是說話越來越慢。不過大部分強者更喜歡後者。
梵骨的話慢吞吞的,夾雜着血腥氣,鈍刀子一般一下一下折磨着蕭茉茉的心。蕭茉茉在公主裙襬下的腿真的抖了一下。不過回過神來,她竟然被梵骨嚇到了,雖然梵骨是梵家大小姐,不過蕭姨最喜歡的是她蕭茉茉,梵叔叔也是。梵骨只是比她更能投胎而已。她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蕭茉茉纔是梵家最尊貴的大小姐。
血氣一衝上腦子,蕭茉茉挺直了身子,氣沖沖地回瞪梵骨,東施效顰一般。“梵骨你好大的膽子,這個女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窮鬼。”她諷刺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刺向簡繁。
秦歌看都沒有看蕭茉茉一眼,高大的身子往前一站,如一面巨盾,替兩位女士穩穩地擋住了所有的惡意。
“下人說這女人是穿着破破爛爛的道袍進來的,一個神棍,一個騙子,切,她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也許蕭茉茉看清了簡繁的長相,她這種人怎麼會允許那麼漂亮的女孩子在自己眼前晃盪。蕭茉茉長相併不好看,只是一張帶着嬰兒肥的圓臉給她增添了一抹可愛,可是現下的猙獰已經把她唯一的優勢破壞完了。
“窮鬼?神棍?呵呵。”簡繁雲淡風輕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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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過分的人啊,比我強就可以把我打散了嗎!
胡黎晶醒過來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惡狠狠地瞪容難。他管容難是誰,讓祖爺爺那麼卑微地跪在地上,簡直太過分了。
恩,爲什麼我的手動不了!爲什麼我的腿沒有知覺!
他這纔看了看四周,這裡與他以前所處的環境天差地別,屋子裡的傢俱全部是破損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他又仔細地嗅了嗅,那種爛到家的人蔘鬚子怎麼還會有人吃!容難到底把他打到什麼地方來了,難道是地獄嗎?
“阿離,妮妮今天感覺好多了哦。”
軟軟甜甜的味道吶,胡黎晶享受地品了品,好想嘗一嚐鮮血的味道。
他滿意地睜開眼睛,眼前一張放大的臉蛋嚇了他一跳。
不同於聲音的完滿,女孩的臉蛋黃呼呼瘦巴巴的,臉頰都吸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