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金貴的女婿真喜歡上了自家女兒?
有婆子給每人斟上了一些茶水。
幾人客氣的寒暄一番。
凌起善不太淡定的端起青白盞。
“岳丈大人是做哪行生意?”
蕭奕澈扯開話題。
“噗!”凌起善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岳父大人?
她家女兒是妾室,他壓根不用稱呼他爲岳父。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凌起善常年在各色各樣的人裡摸滾,此時都有些把持不住。
他這麼稱呼他不但沒有讓他興奮激動起來,反而讓他很納悶,很莫名其妙。
因爲太不真實了。
這種感覺無疑於有一點像皇宮裡的皇上突然有一天出現在你面前,對你說:“伯父,做朕的岳父怎麼樣?”
凌起善揮散腦中的胡思亂想,莊重的擺上謹慎的笑容:“汗顏汗顏,郎婿太客氣了,家裡做些日常生活用品的生意,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蕭奕澈眼角微微彎了彎,似乎在笑:“日常生活用品啊......倒是沒幾人做這行,怪不得夫人精通香料,原來是耳濡目染。”他側過頭看凌向月,輕笑。
凌向月嘴角微微揚起:“父親年少時去過一趟西蕃,那裡的人以天爲簾,以地爲席,喜歡追逐在廣袤的草原,但是他們用的東西卻很精緻,父親就引薦了一些,聊以家用,沒想頗受市場的好評,自此起家。”
凌起善談起那一段在西蕃的經歷,可謂驚險又刺激,好在結果是好的。
擡手捂了捂下巴,點頭示意:“不錯,老夫有感而發,加上朋友的支持,自創發明了一些。”
當然,他還做其他的,而且這其中還有很多道道和門路,以凌起善如今和蕭奕澈的關係,他是不可能對他說的。
自創發明......
蕭奕澈咀嚼這幾個字,沉靜優雅的端坐在圈椅上。
他不說話,氣氛一下就冷凝下來。
凌向月看向父母親,父母親跟她一樣誠惶誠恐的託着金主,生怕哪裡惹得金主不樂意了摔下來狠狠的砸他們。
她又將目光瞥向他,他的側臉深邃而睿智,再加上幾分捉摸不定,手指在方几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好似大老爺。
“別敲了。”凌向月心裡說道。
爹爹見過的最大的官估計也就是知府,太守什麼的,何時見過四品以上的官?
他冒冒然跑到家裡來,讓他們一點準備都沒有。
“岳丈大人好生意,女婿有意跟岳丈大人合作,不知意下如何?”
在靜默了許久後,蕭奕澈終於開口了,如是說道。
而且語氣裡都帶着尊稱,和不容置疑的決定,彷彿他只是來給他們說這件事,而不是在徵求他們的意見。
凌起善微怔,旋即顫着音調激動不已的說道:“當然可以,老夫樂意之極。”目光裡仍帶了些疑惑。
和方婉容對視一眼,方婉容比他還迷糊。
若是一般的女婿也就罷了,恐怕凌起善還高興壞了。
關鍵人家不是一般人,女兒還只是人家的一個侍妾。
女兒都還沒給人家生孩子呢,就對他們這麼好......太不可思議了些。
凌起善和方婉容揣測不安,自家除了有點錢,也沒什麼利用價值吧?
凌向月一樣的丈二摸不着頭腦,多少對他了解一些,他說合作,那就是合作。
一個商人和丞相之子,又是禁軍頭領合作,這其中的利害誰都看得出來。
說是合作,實際上也就是幫襯了。
三人激動中又緊張不安,這簡直就是天下掉餡餅,白撿的事情嘛。
凌起善帶頭先謝過蕭奕澈的擡舉,蕭奕澈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幾人又閒話家常,凌向月覺得自從蕭奕澈說要和父親合作之後,他們就開始不淡定了。
腦中東想西想,想着大把大把的財銀進了兜,又認識了好多權貴,原來欺侮凌壓榨凌家的那些官吏,他們可以理志壯氣的要回權益了。
不過凌起善和方婉容都不是屬於那種頭腦發熱的人,所以他們的女兒也不是。
短暫的興奮勁過後,就恢復常態。
蕭奕澈不愛說話,都是凌向月在那和父母聊一些家事,當着他面,也不避諱,反正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蕭奕澈偶爾插一句話,氣氛就要僵持好久。
他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旁邊如坐鍼氈的凌向月,她在座位上動來動去的樣子讓他很不爽很心癢,側頭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
凌向月和母親聊天,沒注意。
凌起善託着這麼一蹲金貴的女婿,壓根不敢有一絲的怠慢,鄭重的回答了他的問題,他又在那閉目靠後,好似一句話也懶得說的樣子。
三人一陣沉默,齊齊的看着他那就是想要掩飾也掩飾不了的大老爺氣勢。
及至未時,蕭奕澈才離去。
凌向月本來還想在爹孃這裡多待一會,蕭奕澈二話不說拉起她的手。
掙脫了一番沒掙脫開,向父母一頓告別,便跟着他走了。
青竹從別院跑出來跟上,每次她一來都是找綠茶去了。
凌起善和方婉容看着絕塵而去的低調的馬車,對視一眼,這心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他看起來像個壞人,但是......”方婉容始終在糾結好人和壞人。
凌起善嘆了口氣:“他的風評的確不太好。”當初知道女兒改嫁給他後,他特意去查了查蕭奕澈。
攜着方婉容轉身回府,外面冷風刺骨,今年的天氣冷的早,卻到現在還未有下雪。
蕭奕澈的馬車就他們兩人,其他跟隨的人都坐凌向月來時的馬車去了。
回府的時候凌向月匆匆的下了馬車,腳步凌亂的進了府,都沒等青竹。
蕭奕澈還有事,便沒跟她一道回府,放下馬車簾子時凌向月的背影剛好拐入府內。
凌向月攏了攏毛領子遮擋寒風,這人真是,真是,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
哆嗦的挽了一點手腕處的袖口,一圈淤青顯露出來,身上不知道還有多少。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是疤痕體質,若不是每天擦藥的話,這些淤痕要半個月才能消下去。
一路人碰到丫鬟嬤嬤,除非真的得打照面,不然都是避她理都不想理。
就是必須要和她打照面的,也是敷衍的叫她一聲,便匆匆的離開。
凌向月一路回府,懶得理這些自作多情的人。
其實她們各走各的路,她也不會說她們什麼的。
偏偏有些人看不慣她,表面上又要恭維一番,搞得不倫不類。
“哎呀!”一聲驚呼傳來。
凌向月剛拐進院子,就和迎面端着花盆的碧螺給撞上了。
凌向月很機智的躲開,碧螺重心不穩,本應該摔哪都不會摔在凌向月身上的花盆朝凌向月身上砸了過去。
碧螺借勢仰面摔倒在地上,心裡卻很歡呼。
那花盆裡埋了雞屎作爲養料,這一下不把她臭死。
凌向月眼明手快,又很機智的躲開了,開玩笑,她至少是個半吊子,半吊子也是身體素質比一般閨秀好的。
“啪!”那花盆摔在地上,一股難以入鼻的臭味傳來,凌向月忍受不了,捂着鼻子皺着小臉快速的跑進院子。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一腳踏上正欲起身的碧螺肚子,從她身上踩了過去。
“啊——”碧螺痛叫,眼淚花花的感覺肚子一陣痙攣,痛死她了!
“嘶——”她猛吸了好幾口冷氣,蹣跚着從地上爬起來,哎喲哎喲的叫喚着。
衣服上兩個腳印,都是泥,碧螺彎腰捂着肚子轉身恨恨的看去,凌向月已經進了廳堂,一句話也沒有。
碧螺氣得發抖,當時明明那花盆朝她扔過去了,怎麼就沒中?
看着一地狼藉,她還得收拾!
餘光看見一個人影走近,正是來看凌向月回來沒有的月季,回來了的話她好吩咐廚房備膳。
“正好,月季,我肚子不舒服,你把這裡收拾一下。”碧螺對她招了招手,捂着肚子,一臉痛苦。
月季一怔,看了眼她的確很難受的樣子,再看地上那一堆黑土,捂了捂鼻,勉強說道:“你怎麼會把花盆撒在這裡?夫人回來又該罵你了。”
碧螺大言不慚的大聲說道:“月季,說什麼呢,這就是夫人剛剛回來摔壞的,她嫌我動她東西了,不但將花盆摔了地上,還踢了我兩腳。”
說着難受的指了指自己衣服。
月季看去,果然兩個腳印,心裡咯噔一聲。
夫人性子柔弱,怎麼會?
“你別被她表象騙了,她心眼壞的很。”碧螺忍受肚子最後的痙攣過去,左右看了看,厲聲上前對她說道。
月季看着地上的狼藉,雖然她覺得之前跟夫人相處都挺好的,但府裡這些人都不待見她也不知爲什麼。
可能是因爲自己個性也比較老實沒有惹過夫人生氣吧。
碧螺捂着肚子有氣無處發的跑開,將事留給月季。
月季無奈,只得去拿了笤帚和簸箕來收拾。
剛好又碰見青竹回來,青竹和她關係不錯,也不在意那雞屎味,幫她一塊收拾了。
“怎麼搞的?這花盆是準備拿去幹嘛?這裡面可是小姐種的花,誰讓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