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菲纖在旁邊怨毒的看着自己的舅舅。
吳永將那半碗水喝光了,還用舌頭舔了舔碗,意猶未盡。
喝完即將碗扔在地上。
畢菲纖乾裂的脣因爲剛剛水的滋潤好受了一些,還沒喝過癮又被舅舅搶走了。
她咬了咬下脣,將祈求的目光看向牢房外的幾名士兵,此時幾名士兵手裡各拿着一個酒囊,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喝着,一邊看吳永和畢菲纖的熱鬧。
見畢菲纖被吳永搶了水,紛紛仰頭大笑。
“真是一條瘋狗!”
幾人正說笑間,有牢獄頭帶着四名士兵到了此間牢房。
“吳永,畢菲纖!”
看管吳永和畢菲纖的那幾名士兵連忙起身回道:“是,是這裡,這兩位便是吳永和畢菲纖。”
牢房裡的吳永見終於有人過來了,急忙雙手抓在鐵桿上,神色緊張的看着外面。
畢菲纖臉色好不到哪裡去,是來判他們死刑的嗎?
那名牢獄頭揮了揮手,嘴上說道:“此二人以下犯上,意圖謀害當朝丞相,是以流放邊疆沙縣,永世不得回京。”
吳永蹭蹭蹭的腳步往後退,流放邊疆沙縣,流放邊疆沙縣?
那邊疆沙縣是何之地,魚龍混雜,殺人犯,搶劫犯,土匪,強盜,全是不要命的人。
他們被流放在那裡,簡直比死都不如。
他不要去那裡!絕對不去沙縣。
畢菲纖不知道沙縣在哪裡,卻也聽說過邊疆的暴亂的。
可是那裡是一個獨特的地方,唯一不受地方和朝廷的管制的地盤,所以才如此混亂。
想到以後的日子,畢菲纖眼前一片黑暗。
不若死了的好,可是死。她沒有勇氣,活,又沒有希望。
該怎麼辦。畢菲纖絕望的流下眼淚,若是。若是現在蕭奕北能來救她出去這個鬼地方,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可想象畢竟是想象,蕭奕北至今沒有出現過。
“將此二人押走!”那頭領手裡拿着一張文書,命人將吳永和畢菲纖帶出來。
牢房被打開,進去兩名士兵將他們帶了出來。
畢菲纖行如老嫗,和舅舅一起被人按着手印在文書上畫了押。
吳永一開始不按,拼命掙扎:“你們憑什麼讓我按手印?本官是皇上封的三品大官,你們給我放開!”
那兩名士兵哪裡管他什麼官。硬是按着他的腦袋在桌子上按了下去。
吳永乘機偷看了兩眼,上面流放二字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簾,吳永一下被刺激得狂暴起來,又是吼又是叫:“你們把我放開,放開!我不要被流放!不要!”
儘管吼得再大聲,還是被人押了出去。
畢菲纖沉默的跟着,不知道還有什麼日子等着她,所以她並沒有浪費力氣。
四月正是觀花的季節。
菊慧堂院子裡百花齊放,奼紫嫣紅,花香襲人。
太后安氏在宮中舉辦了觀花宴。着了驕子來叫凌向月進宮。
這是凌向月第一次進宮,又高又長的宮門,她坐在驕子裡掀開簾子看。只覺得被宮裡的圍牆都比外面的深了許多。
想起安氏第一次也通過安惜妍找過她一次,那時候還說要舉薦他們凌家。
不過她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後來安氏請過她幾次,均是沒去成。
沒想到如今四月,她竟然又命她進宮賞花。
賞花宴是在御花園,太后派來的人將她送到二門處時凌向月便下了驕子。
然後二門處早已經有宮女等候在此,見凌向月下了驕子便上前詢問道:“可是凌大夫人?”
凌向月看着她們點了點頭,青竹在後面跟上,好奇的左右觀望。
那名宮女微微施禮:“請跟奴婢來。”
那名宮女將她們帶到了御花園。
御花園是帝后茶餘飯後休息遊樂的地方。每年登高、賞月、賞花活動也在這裡進行。
人還未進已經聽到裡面的笑語歌聲。
縱橫交錯的花石子路,處處古柏老槐與奇花異草。以及星羅棋佈的亭臺殿閣,整個花園既古雅幽靜。又不失宮廷大氣。
凌向月一路跟着那名宮女走過,花園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其古柏藤蘿,看起來皆數百年物,將花園點綴得情趣盎然。
那名宮女將她們一直引到難辨的千秋亭,千秋亭爲四出抱廈組成十字折角平面的多角亭,屋頂是天圓地方的重檐攥尖,造型纖巧,十分精美。
亭中以及四周圍着一羣鶯鶯燕燕,嬉笑怒罵,均有矮几設置,亭中央坐着的似乎就是太后安氏。
或嬪妃,或一些大臣的妻子,或公主或坐或站的在期間聊着話。
見凌向月過來了,衆人觀望,因爲沒見過,所以便都有些好奇。
宮女去給正中央坐着的太后行禮回話:“稟太后娘娘,凌夫人來了。”
太后穿着華貴的繁花織錦,暈染了假指甲的小手正翹着拿着茶盞,聞言目光落在亭臺下面的凌向月身上,笑道:“還不將凌夫人請到跟前來。”
“那是誰?沒見過。”
“是太后娘娘邀請的人,看着好像有些面熟。”
衆人正七嘴八舌的討論此時來的女子是誰,便聽見太后說將凌夫人請到跟前來。
太后身後站了皇后小安氏,和另外兩名女子,還有安惜妍。
凌向月只是遵循太后的邀請,前來宮中一道賞花,所以並未過多的關注周圍是誰誰誰。
似乎沒看見安惜妍冷漠得想撕掉她的臉,凌向月若無其事的到安氏跟前給她行了個禮:“妾身參見皇太后,皇太后萬福金安。”
花園裡的女人無不是貌美如花,着裝精細,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倒像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美畫。
有兩名女子正坐在亭臺外對弈,見到面生的凌向月,均暫時停了對弈,好奇的朝她望去。
安氏嘴角含着雍容的微笑,對凌向月輕擡了一下皓腕:“平身。”
凌向月站直身體。
“凌夫人,哀家請你一趟可是不容易。”安氏雖然說出這樣的話,可是面上卻並未見任何的怒氣,反而還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去年年底的時候安氏派人請過她一次,到宮中踏雪尋詩,不過那次她以身體不適而沒去。
二月份又請了一次,說是到宮中來楊柳蕩千,凌向月又以身體不適而沒去。
沒想到皇太后鍥而不捨,繼續着人來,原先三次是邀請,這次卻是命令的口吻。
凌向月想左右她都沒有進過宮,三番五次的拒絕總是有些麻煩,不如遂了她的意。
於是這次便欣然進宮了。
她知道皇太后被自己拒絕了兩次,心裡肯定有很多話說,她等着。
面上卻恭敬的含笑回道:“請太后娘娘恕罪,實不是妾身有意爲之,而是妾身自從懷有身孕後,便身子犯不適,老是噁心得緊,實在怕進宮衝撞了太后娘娘。”
說着又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
安氏將視線落在她微凸起的腹部,神色不變,眼中劃過一道冷色,轉瞬即逝,再看時已是帶着高深莫測的笑:“如此說來,倒是哀家性急了。”
衆人又是一番好奇的打探,什麼人太后娘娘邀請了幾次還未來?
何人如此大膽?
“有些不像話,竟連太后娘娘的約也敢不賞臉。”
“沒見她懷着身孕嗎?有子就是擋箭牌。”不知道哪位貴婦人指中要害。
“難道是哪家貴族的嫡女?”
衆人在下面紛紛猜測。
安氏和凌向月在亭中一番打太極。
皇后小安氏在一看溫言細語的問道:“母后,您光顧着你們聊話,可沒見周圍的姐妹們好奇的眼光嗎,也不介紹介紹,兒臣還未見過呢。”
衆人身上都是華裝裹身,吊飾叮叮噹噹笑。
小安氏頭上金燦燦的墜子隨着她的輕搖說話,晃動的弧度十分好看。
“對呀,太后娘娘,見你這麼歡喜的模樣,妾身也好奇她究竟是誰呢。”
衆人一番打量。
皇太后輕笑了兩聲,看着凌向月目露興味的說道:“看來蕭指揮將自己妻子藏得緊,你們竟都沒見過她嗎?”
此話一落,衆人臉色變了變。
她就是前段時間蕭家嫡長子蕭奕澈迎娶的妻子?
頓時各人面色不一,詫異,鄙夷,審視,嫉妒——
那場婚禮的隆重她們其中一些大臣的妻子還見識過,只是當日凌向月蓋着紅頭蓋,所以未見其人。
“原來就是她。”
“這麼快就懷上身孕了,運氣可不一般的好。”
“她何德何能,竟然嫁給了蕭家的嫡長子?”說話的貴婦人語氣酸溜溜的。
凌向月耳邊飄來衆女子的說話聲,她靜立了一會,肚子在柔美的衣裙下微微隆着,反倒越顯得柔和。
太后又對宮女吩咐道:“給凌夫人賜坐。”
宮女領命,下去搬來了矮几和軟墊子,軟墊就放在亭子周邊的平臺上,矮几放在面前。
凌向月言了一聲謝,便邁着輕盈的步伐過去坐定,腳下的裙襬隨着蓮步的移動而掀起好看的弧度。
安氏目光隨着她的動作而移動,眼裡含着又冷又澀的假笑。
矮几上同其他幾位貴婦一般給放上了一些水果和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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