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名黝黑男子講了他是如何將毒物保存運送到京城來,買家又是如何找上他,隔一段時間買他的東西。
“你和對方是如何交易的?交易地點在哪裡?”凝霜見他這麼老實,便命人拿來了一些吃的饃饃給他。
那男子一口氣吃了四個,便吃便口齒不清的說道:“因爲毒液不能保存太久,所以他們月十五便會派人來取。”
蕭奕澈對另外一名手下示意。
那手下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扯開男子正狼吞虎嚥的嘴給他塞了進去。
黝黑男子面露害怕:“咳咳咳——你們給我餵了什麼?”
凝霜上前對他說道:“給你喂的好東西,你只要乖乖按照我們大人吩咐的去做,不但沒事,還會讓你升官發財,若如不然,那隻無腿蜥蜴便是你的下場。”
黝黑男子捂着脖子,那顆藥丸還在喉嚨沒下去,他努力想將他咳出來,可凝霜上前一掌,將藥丸震了下去。
“這是解藥,每次可以暫緩三天。”
男子自小接觸毒物,自然猜到他們給他餵了慢性毒yao,心下也不怎麼在意,只要不殺他就好。
又問了他一些問題,蕭奕澈便命他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的回到那座小木屋,並將現場恢復成原樣。
等候那名來找他買毒液的人前來。
男子只不過是個賣毒物的,需求方本就特殊,他就是想賺錢,所以對買家並不存在多少忠誠度。
每月十五,這個月的十五已經過去,只有等下個月的十五了。
那座小木屋周圍派了很多暗衛隱藏,一旦有行爲異常的人靠近,他們便會跟蹤,追擊,然後打探老巢。
想來那個組織給手下的死士喂的毒yao,就需要黝黑男子的毒物分泌的毒液。
這是一條線索,只要他們的人能在下個月十五準時來取藥,並且發現不了蕭奕澈隱藏跟蹤的人,那麼,這條線索就有眉目了。
丞相書房。
“查得怎麼樣了?”
“回丞相,吳大人自從在三個多月前與翰林學士蘇清頗有來往。”下屬半跪着姿勢,恭敬的答道。
“蘇清?”蕭若藍皺眉,怎麼會是他?
翰林學士是專門給皇上起草機密詔制的機構,有“天子私人”之稱,還負責修書撰史,起草詔書,爲皇室成員侍讀,擔任科舉考官等。
這個職位因爲更靠近皇上,所以逐漸的和皇上關係很密切。
關鍵是這個蘇清是他蕭家提拔上來的。
至於他如何搭上蕭家的,詳細過程蕭若藍並沒有關注過。
這個人在朝堂十分的低調不起眼,若不是手下此時提起他,蕭若藍幾乎都快忘記朝堂上還有這一號人物。
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這個蘇清是如何搭上蕭家的?他命下屬去翻閱舊時的資料記載。
蘇清年齡在二十八到三十之間,那就從十年前查起。
可記錄上勞無所獲。
吳永如今就關在丞相府的地牢,那日易水天閔見人要不過來,索性大方的說:“既然他冒犯了丞相,你便隨丞相的處置吧!”
朝堂之上因爲這事又起了一點不小的波瀾。
其實他現在大可將背後的蘇清扯下水一併解決掉了,可是這麼一個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人物,引起了蕭若藍的興趣。
究竟是怎樣做到的,才能獨自一個人在血雨腥風的朝堂上屹立這麼久?
而且他和吳永之間有什麼交易?他有什麼條件能讓吳永和他交易?
憑最靠近皇上嗎?
丞相府地牢。
吳永和畢菲纖關在一個牢裡。
每日只送來一頓飯菜,並且還少量,吳永每次都吃不飽,便將畢菲纖的搶過來。
“拿來!你這個不孝女!”飢餓和環境會改變一個人,此時吳永哪裡還有什麼儒雅的形象,就跟大街上要飯的乞丐差不多。
他吃完自己的那半碗後,見畢菲纖用的慢,便一把搶了過來,也不嫌棄畢菲纖吃過,三兩下就用手抓着吃完了。
牢房外看守的士兵看着,紛紛搖了搖頭,哈哈大笑:“還三品官,如今連一條狗都不如。”
“誰讓他背叛丞相,竟然還想毒死自己的外甥女嫁禍給丞相府。”
“嫌活得太長了,想找刺激唄!”
吳永聽着他們在牢房外的聊天聲,扔下破碗便從地上跳起來,披頭散髮,臉上有着污垢,白色的囚服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囚字。
他衝過來拍打牢房的鐵桿,赤紅着雙眼吼道:“你們這幫兔崽子!小心本官收了你們!”
外面看守的士兵嗤笑幾聲,面帶不屑的看着他,鄙夷道:“得了吧!都自身難保了還收了我們,明天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誰知道他還能活幾天,這些士兵壓根不將他放在眼裡。
或許明天丞相大人心情差了,便命人將他拖出去砍了。
畢菲纖沉默的坐在地上的草堆上,形態消瘦,臉上黯淡無光,已經是一片死寂的顏色。
這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她一直以來深居閨閣,哪裡經歷過這樣的事情,這段時間以來,她恨不得能找個東西一刀殺了吳永。
再這樣餓下去,撐不了幾天,她就會魂歸西天。
死亡的陰影籠罩着她,她以前覺得自己一直不怕死,等現在真的面臨死亡的時候她才發現。
自己真的很怕死。
她才風華正茂,還有大好的人生沒有過,怎麼能陪着這個無情狠毒的舅舅在牢裡過?
想到這裡,她眼中閃過一絲絕色,突然從地上爬起來,爬到牢房的鐵桿上,拉住,對着外面的士兵喊道:“我要見世子!我要見世子爺!麻煩你們去幫我叫一聲!”
牢房的士兵哈哈大笑起來,一名士兵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向牢門,怒笑道:“少在那裡做夢了,世子不會來這種地方的,你叫了也是白叫。”
吳永恨鐵不成鋼的拍了她一巴掌,猶不解氣的踢了她一腳:“你這個不孝女!都是你!都是你!”
畢菲纖吃痛,這幾天本就沒吃多少東西,嘴脣早就乾裂得不行了,說話之餘嘴裡還散發出一種惡臭。
是好幾天沒有吃飽飯,沒有唰唰牙齒的緣故。
她推開吳永,搖着鐵桿又對外面的士兵喊道:“我是世子的女人,你們給我開門!開門!”
“哈哈哈哈哈哈——”
一陣鬨堂大笑在牢房裡響起:“世子的女人那麼多,仍在的,受寵的,冷落的,被趕出來的,你是哪一種?”
“別告訴我你是受寵的?”
說着又是一陣不懷好意的大笑聲響起。
畢菲纖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難受得緊,形如枯槁。
難道自己真是要葬身在這個苦難的地方了?
想起爲了接近蕭家而自告奮勇的哥哥,還有擔心的娘,不贊同的爹。
那麼那麼多親人,以後就要見不着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舅舅回了一趟家。
幾個月前便開始籌謀,如何接近蕭奕北,二哥親自惹惱了他,但又不至於賠命的那種。
然後她上門,去求蕭奕北——
以蕭奕北在外的名聲,理應是見到她便想征服的,於是她表現得越加高傲不可染。
終於跟着他到了京城,見着了夢寐以求的人,又被凌向月捷足先登。
於是她隱忍,嫉妒,時時刻刻關注着他們的動向。
卻不想原來這一切,都是舅舅刻意安排的。
蠱惑他們接近蕭家,又欺騙她會想辦法將她嫁入蕭家的門。
更重要的是,他們一直以爲舅舅在京城是三品大官,又因爲和蕭家扯了些關係,所以孃家在臨汐還算是一個書香門第。
頗受當地人的尊敬。
如今想想,畢家算什麼啊——
一切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攀附着貴族生存的小寄生蟲而已。
難爲她還一直自詡爲高貴的世族小姐——
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
誰來救救她出去!就是做牛做馬她也願意!
畢菲纖心中在咆哮,在吶喊,嘴裡卻乾澀得要命。
口好渴,肚子好餓——
“水,水,我要水。”畢菲纖沿着鐵桿軟倒在地上,手伸出縫隙外,對着幾名看守的士兵祈求的喊道。
幾名士兵撇了撇嘴,其中一名對另外一名示意,另外一名不耐煩的瞪了一眼畢菲纖。
丞相還沒說如何處置他們,若是死在了牢裡,倒是一件麻煩事。
於是那名士兵起身去拿了一碗水來給她。
畢菲纖眼神終於有了點光,看着那碗水端近就像看到了什麼閃閃發光的寶貝。
伸手急急的接過,口上不停的說着:“謝謝,謝謝官大爺——”
若是以前的她,怎可能這樣的語氣說話,此時面臨絕境,什麼面子也顧不得了。
端過來便咕咚咕咚的往嘴裡灌。
吳永嚥了咽口水,飢渴的看着,喉結滾動一番,終於忍不住上前去搶過:“拿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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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菲纖還沒喝夠,碗裡還半碗水,她不想給舅舅。
每次舅舅總是來搶她的飯菜,以致她現在壓根沒什麼力氣。
沒支撐兩下便被吳永將半碗水搶過去了。
仰頭便灌入自己的喉中,畢菲纖冷眼看着,眼裡含着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