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幹嘛?”雀斑姑娘看我把白花扔了還挺着急,蹲下身子就撿了起來,還放在嘴邊吹了半天,才小心地用手將皺成一團的白花順開了,遞給我說:“別到身上。
“幹嘛?我都不知道這死鬼是誰,憑什麼給他帶白花,這不是觸黴頭嗎?”我沒接。
“我也不知道死得人是誰啊,就知道是個有錢人家的人,所以纔給我們每人都有錢,而且啊,這朵白花雖然有些觸黴頭,但人家不是給咱們封紅包嗎,還讓我們大吃一頓,這白花可是這場飯局的入場券,我可聽別人說了,這頓飯啊,咱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吃不上一頓,說什麼有五百塊錢一碗的魚翅,還有頂級帝王蟹,還有什麼海外進口的黑標皇家大衛,啊呀,還有好多我聽都沒聽過的東西,你可千萬別錯過!”雀斑姑娘都要流口水了。
“什麼,什麼大衛?人啊?吃人肉?”
“呸呸,什麼人肉,這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啊,你也敢胡說八道,嚇唬我啊!那黑標皇家大衛,反正就是說從國外空運過來的啦,很貴很好吃的,今天晚上一定要嚐嚐,對了,我還要發朋友圈。”雀斑姑娘揚了揚手機。
我擦,大半夜發殯儀館聚餐照片,這是要把誰嚇出精神病來嗎?
我和雀斑姑娘按照那個迎賓說的走到了一個超級大的vip遺體告別室,一進門,我擦,我以爲到了一個酒店大廳,到處都是燈火輝煌,頭頂上還有一盞巨大的水晶燈,若不是我知道剛剛進的是殯儀館,就以爲進了酒店大廳了。
而且這個vip追悼室裡還擺滿了圓形的桌子,就跟舉行宴會一樣,只不過每張桌子、每個椅子上全部覆蓋的都是白色的布。一打眼看過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就好像一朵一朵巨大的白色花朵在依次開放。
“來來來,趕快坐下,一會位置說不定就沒有了。”雀斑姑娘拉了我一下子,將我拉到了一張桌子上坐下,此時周邊的桌子上都陸陸續續地有人坐了,除了開口最靠近裡面的兩張桌子。這格局。怎麼看怎麼彆扭呢,這是幹啥。沒聽說遺體告別還要胡吃海塞的,回頭在這裡喝醉了,大唱革命歌曲,豈不是鬧場嗎?
“這是要幹嘛,我從來沒碰到葬禮還要請人大吃一頓的,尤其是半夜裡,還吃得很好,你不是被人騙了吧?”我問雀斑姑娘。
“葬禮?呵呵,”雀斑姑娘笑了:“要知道。雖然說是葬禮,可也是婚禮啊?”
“婚禮?”我有點震驚了,在殯儀館舉行婚禮,誰這麼超前意識啊?
“你不知道民間有那種情況,就是家裡的孩子還沒結婚就死了,會給他找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沒結婚就死了的女的配個陰婚,陰婚的時候也是雙方敲鑼打鼓地做一番儀式。然後將兩個人合葬在一個墓地裡,今天晚上啊,我估計就是新時代的陰婚。”
“所以說,你們都是這場婚禮的賀客,因爲沒有人會來參加陰婚,所以給了錢。還宣稱有一頓極品婚宴?”
“什麼你們,不是我們嗎,我們都是啊,包括你,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把出場費要出來,現在先等着開飯。”
呵呵。還惦記着那二百塊錢呢。
我笑了笑說:“這婚禮,我還真沒興趣參加。”
“那你是來幹什麼的?難道,你是來攪局的,搶親的?”雀斑姑娘兩隻眼睛都亮了,可亮了之後卻說:“不對啊,這可是死人結婚,你搶親也不用搶個死人啊,看你長得也挺不錯的,你要是娶不到媳婦,可以考慮考慮我啊,我叫馬春花,今年而是五歲,未婚,也沒有談過那朋友,特別純潔……”
雀斑姑娘馬春花開始喋喋不休地推銷自己,我想我真不應該跟她瞎聊,什麼信息都沒套出來,還被黏上了。我自動關閉兩隻耳朵的聽覺,掏出手機來給玖悅的手機打電話,舉到耳朵邊上聽了聽,鈴聲響了,但沒有人接通,響了幾聲之後,被摁斷了,那就是說,手機還在謝承歡的手裡。
不接電話?
我只好發了個短信:“我在青山殯儀館,我的家人和玖悅在哪?”
很快,短信就回過來了:“急什麼,給你安排了一場好戲,看看吧。”
一場好戲,什麼好戲,又想怎麼害我?我不假思索地追過去第二條短信:“在哪裡看好戲?”
“你現在不是坐在好戲開場的臺前嗎,好好看,好好享受,如果,你還吃得下的話。”短信的後面還打了一個笑臉,讓我透過這句話想象到了謝承歡陰險的笑容,這讓我很不爽,非常地不爽,而且,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我擡頭四顧,整個vip追悼室裡亂哄哄的,還真來了不少人,看來金錢的魅力相當不小,只是,謝承歡會藏在裡面嗎,不知道爲什麼,我竟然在一開始在劉華家裡看到謝承歡的背影的時候,竟然沒有感覺到她的妖氣,是不是她背後那個人把她的妖氣全部藏了起來?那現在,謝承歡還在不在這附近監視着我?
“哎,你聽到了沒有,我說話呢!”馬春花姑娘使勁搖晃了我半天,我纔回過神來,看到馬春花姑娘一臉的受傷的表情。
這時候,突然有音樂聲響起,是挺哀傷婉約的音樂,與此同時,本來應該放水晶冰棺的臺子上,提前放在那裡的一個led大屏幕亮了,開始播放視頻,就跟酒店裡婚禮上播放婚紗照片一樣的東西。
這程序,要不是到處都是白花,白綢緞,我真要錯亂了,這種婚禮就是他們給我安排的好戲嗎,而且針對我的好戲,必定不是什麼好事。
Led大屏幕上開始播放照片,是一個孩子的照片,從百歲照,開襠褲,漸漸到長大成人的照片,看得出來是個家境優越的青年,照片就到二十多歲的樣子,可能死得這傢伙,陰婚的新郎,就是這個英年早逝的傢伙。
“還挺帥的呢,可惜了。”馬春花砸吧着嘴,伸着脖子到處撒嘛:“什麼時候上菜啊,一會兒吃完了領完了錢趕快走,哎,對了,一會兒你能送我回家嗎?”馬春花含情脈脈地看着我。
我搖搖頭說:“一會兒我還有事。”
“什麼事,大半夜殯儀館的,你這理由找的……”
“我和死人,有個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