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沒了替她二哥擔憂的心事,等到了大齊家衚衕,齊妙也沒打算多留高諍。
倒是高諍笑着叫她先回後院去:“我既是來了,怎麼也得去給老國公和先生請個安外帶賀個喜不是?”
齊妙拋給他一個“你自便”的笑臉,便乘上碧油騾車回了後院。
卻不知等她才進了垂花門,黃媽媽就匆匆迎出來,直道大小姐可回來了。
“承安伯夫人聽說大奶奶喜誕麟兒便來賀喜來了,太夫人便叫人去千錦園請您,您卻不在。”
“我只好親自進正房圓了個謊,說是因着襄華郡主也是剛診出身孕來,孕吐得非常厲害,堅二爺卻出去辦差了,您便一直陪着郡主呢,稍後等郡主舒服了些您就回來。”
承安伯夫人當時的神情倒是沒什麼不快,反而笑着說這是應當的,姑嫂倆感情好可是美談,黃媽媽卻清清楚楚的瞧見,那位夫人眼中有一絲不虞閃過。
“哦?承安伯夫人來了多久了?”齊妙忙問黃媽媽。
她才從外面回來,門房上和車轎廳怎麼都沒跟她說?看來這是今天都得了賞錢正樂呵着呢,就得意忘形了!
“來了已經有兩刻多鐘了,您若是再不回來,我這謊就算是都信了,那位恐怕也得在心裡氣憤您不敬她!”
“她定會在心裡叨咕您說,若是不知道她來了還就罷了,知道她來了,卻還在郡主那裡磨蹭着不來見禮!”
黃媽媽急得不行,一邊吩咐騾車再加快速度,一邊回齊妙的問話。
論起來黃媽媽又如何不願意叫大小姐和婆母處得好,眼下這種疑似挑撥的話本不該說。筆`¥`癡`¥`中`¥`文 ~
可承安伯夫人是什麼人,旁的下人或許不知道,她卻清楚得很!
當初不就是承安伯夫人逼上門來、拿着大小姐的婚期做脅迫,最終到底請動了文芳姑奶奶去靳侍郎府,給高三小姐和婆家做說客的?
再說了,齊妙可是黃媽媽幾個人看着長大的,和稀泥誰不會,說真話纔可貴!
“媽媽勿慌,就算我當時就在家,也立時三刻便過去見她給她請安了,她又能對我高看幾眼呢?”齊妙淡淡的笑道。
黃媽媽聞言卻越發有些慌了,慌得根本不像太夫人身邊常年管事的媽媽了:“小姐這話兒是怎麼說的?”
小姐是大長公主的外孫女,欽封清苑縣主,衛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哪裡就叫承安伯夫人低看了?
那小姐怎麼早不說話!如今離着婚期還有十來天了,這、這怎麼是好?
若是早些說,還能請太夫人和國公夫人多敲打敲打那位承安伯夫人,她敢給小姐氣受!
“媽媽別怕,她是嫌我身份太高貴了,嫁過去後奪她的中饋大權。”齊妙笑嘻嘻的安慰黃媽媽。
“若不是我也知道管家不落什麼好還受累,我還真想進門就想方設法奪了她的權呢!”
黃媽媽這才放了心,卻也忍不住輕蔑一笑:“原來那位夫人就這麼大能水兒?這種將媳婦都當成對頭的人還真是腦子壞掉了!”
這般說着話間,騾車便停在了樂頤堂門口,黃媽媽幫着繡紅將齊妙扶下車來,便連聲叫那騾車快走。
就算那個承安伯夫人沒什麼可怕,也不能叫她的人瞧見小姐是坐着騾車回來的不是?
很多謊話雖是謊話,不當面揭穿都沒所謂,可若是當時便破了,那也不好看。
……承安伯夫人離開衛國公府回到了家,捧着茶便連聲哀嘆起來。
自家長子比衛國公的長子還早兩個月成的親,衛國公長子都當爹了,自家長子那裡卻始終沒個動靜!
不對,哪裡是沒過動靜,若當初謙哥兒媳婦沒滑胎,她的孫兒比衛國公府這個還年長呢!
而那一胎……還不是衛國公府女眷們大張旗鼓的來了,帶累得謙哥兒媳婦小產了?
這般一想這下,承安伯夫人忍不住冷哼一聲,便將茶盞重重的摜在身邊炕几上。
“母親這是怎麼了,才一回家就唉聲嘆氣的?”大奶奶吳彤的聲音就在西次間外響起來,人也隨着話語方落就進了門。
承安伯夫人強顏一笑:“沒什麼,我只是最近忙碌了些,便時而有些焦躁。”
“母親最近是爲二弟的婚事操勞了,只可惜我身子不好,也幫不上母親什麼忙。”
吳彤來到承安伯夫人身邊,爲她捏起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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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她身子不好,她才嫁進來後不久,承安伯夫人就開始帶着她管家,她如今也不曾放權,怎麼就不能幫手了。
其實她還不是不忿要進門的弟媳婦是個縣主,承安伯府便準備得更緊張更細緻甚至多花了不少銀子,她很想眼不見心不煩?
之後她又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起了婆母方纔去誰家了:“是誰家又有喜事還是有病人?”
待聽得說是未來弟媳婦的大哥才得了個兒子,吳彤給承安伯夫人捏着肩膀的手突地一頓。
那次她小產滑了胎,她也沒想將罪過賴到衛國公府衆人身上去;畢竟是她做錯了事、沒有親迎,後來得知了消息便急匆匆跑了去。
當時那身孕時日還短,連她自己也還沒什麼覺察呢,又哪裡受得了顛簸。
可她婆母和夫君都疼她,當時便都順着她奶孃的話、說是衛國公府的不是,反將她沒有及時相迎的錯兒都遺忘了,她又何不順杆兒爬?
這順杆兒爬的事情,爬久了便會覺得舒坦,尤其是小產後她又一直沒再懷上,她樂不得將一切罪過都推給衛國公府不是?
因此上眼下的吳彤早就深信不疑,她那一胎沒得冤,實在都是衛國公府對不住她,她這手下一頓之間,眼淚便險險流了下來。
“大表嫂這是怎麼了?又是哪裡不舒服了?”這時又進屋來的卻是方子瓊,一眼就瞧見吳彤眼中含淚。
吳彤雖然憎恨衛國公府,對方子瓊卻也喜歡不起來,聞言便忍了淚眨着眼:“我哪裡有不舒服了,表妹瞧錯了。”
三眨兩眨間,就將眼淚生生眨了回去。
方子瓊卻也不再和這位大奶奶糾纏,只笑着給承安伯夫人行了禮。
“我娘聽說大舅母方纔去衛國公府道喜去了,直埋怨大舅母怎麼沒喊上她呢。”
“我便跟我娘說,大舅母如今都回來了,埋怨這個有什麼用?”
“還不如我去替您問問大舅母,怎麼給衛國公府隨的禮,我們孃兒倆再依此例去一趟也是一樣的。”
“只是大舅母這次去了衛國公府,並沒見到清苑縣主吧?”方子瓊掩口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