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有會種棉花的嗎,村長?”林小寧問着。(·)
“有的啊,有很多會種,以前他們還說起這事呢,說棉花比糧食貴,說來年是不是種些棉花。結果看到今天的稻子長得這麼好,都打算明年還種稻子了。”
“把那些會種棉花的人都記下來,明天我要在那邊四千畝地上全種上棉花。”
“可是小寧,現在我們的稻子長得這麼好,應該明年再種啊。”
“放心村長,種棉花也一樣,會像我們的稻子一樣。”
“那就好,那就好,”村長笑着,又說:“還有,那些幫我們開地的漢子說,明年想來佃我們的地種。”
“村長,我正要與你說這事呢,等秋收後,閒下來後,就得在那四千畝地上蓋屋子,要是有佃戶來,也得有個住處。不過,這些佃戶不是流民,不落戶桃村的,屋子只是給他們住着,好安心種地。可以帶家裡人來,家裡的女眷可以安排在作坊裡上工,現在桃村地多了,人卻少了,纔不到一千人,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把桃村的地全建設起來。” ”“
村長沉思着:“小寧啊,這個我之前也是這樣想的,但現在有些麻煩。因爲田縣令說了,桃村的地一開,使得其它周邊的村民都要過來,這樣其它的地就沒人種了,都種桃村的地了。這不行。”
“告訴他,人家想去哪種地,就去哪種地,桃村的地好風水好。莊稼長得好,誰都想來種,這是正常的,問問田縣令。名朝哪條律法上寫着,不準百姓佃其它村裡的地來種?村長,如今我們林家。也是從四品官家了,不要懼那個田縣令。”
村長道:“小寧,我們的租子原是定四到五成,流民們,表現好的,做事下氣力的,就四成。偷懶耍滑的。就按五成。可現在都是按四成,老爺子說的,說大家都不易,少許偷懶的也免不了,統一了四成。[~]”
“那不就對了嗎。別的村裡都是五成,我們是四成,那些漢子們愛種誰家的地,可不就明白清楚了。還用想嗎。”
村長道:“如果這樣一來,勢必清水縣周邊的地主都要減租子才能留得住人啊,這樣怕犯衆怒。”
“那你說,村長,不犯衆怒,我們林家的地難道開着就荒在這兒不成。”
“其實有個法子。就是我們請長工,請些長工,我們桃村的地好,收成好,只收四成,我們可就虧了。這樣是請人。不是租地出去,二廂其好。”
林小寧大笑起來:“請長工,也行,長工也要請,但這麼多地,還有那一千傾地沒開,明年開春就得開了。我們要請到什麼時候?現在這四千畝,只要有人想來佃,我就要佃出去,我要讓名朝的佃租全部像桃村這樣,減一成。先從清水縣開始,我就不信,這些百姓辛苦一年,交了租子就所存無幾,我們的租子是四成,收成還比別人高,還有磚屋住。讓田縣令告訴其它村的地主們,減租子,自然就能留得住人。”
村長道:“小寧,你這是斷人家財路啊,我們桃村,因爲是荒地開出來的,地不貴,可也是養了一年啊,這些都是銀子,人家地價貴,減一成也不是不行,可這麼多年來都是五成的租子,四成那是親戚間佃的價格。”
“村長,我只問你,地主如果少了這一成租子,會大傷元氣嗎?”
“那倒不會。”
“可百姓如果多這一成,是不是日子好過多了?”
“當然啊。”
“對,村長,我現在就要做這事,桃村的租子四成,我們還有屋子給他們住,放話出去,想來佃可以來登記,但這些人都得是好的莊稼漢子,家眷可以安排在作坊上工。[~]”
“小寧,那周邊的地主肯定要來鬧事了。”
“好的,他們要來,就叫我,我一一接招,我就不信了,沒有這些農夫,他們的地怎麼種,是不是眼見着荒掉,還是減租子。明天就去清水縣貼布告,放話出去,我現在正好沒事閒着,我就來會會這些清水縣周邊的地主大佬們,看看哪個更適合做地主?”
果不出所料,村長在清水縣貼上佈告四天後,就有人來了桃村。
是一羣人,約十來個,打頭的是一個老漢,穿戴富貴,但卻並不俗氣,長相也斯文,看樣子是幾代富戶,是讀書識字之人。
林小寧叫了兩個丫鬟給他們上茶,梅子在屋裡看醫書,就不叫她做這些細碎的活了。
一行十幾人在正廳入座後,打頭的老漢便對林小寧道:“這位姑娘,可否請一下你們家老爺,我等有要事要與你們老爺相商。”
林小寧笑了笑,身邊的丫鬟便去通報了。
林老爺子得報前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非得要找我?”
打頭的老漢起身道:“林老爺,久仰久仰,是這樣的,在下是清水縣過河村人,姓郭,還有這些人與我都乃清水縣周邊村裡的富戶,因爲林老爺家的租子一事,前來打擾商議一下……”
林老爺子笑道:“這些事你們就與我家丫頭吧商量吧,啊。”
打頭的郭老爺急道:“林老爺……”
林老爺子仍是笑着:“郭老爺,你們聊,我先去打牌,晚上就在這兒用個晚膳吧,叫人去給廚房打個招呼,備些菜。”
郭老爺起身婉拒,又道:“可林老爺,這租子的事……?”
“郭老爺,租子的事情問我家丫頭就行,丫頭解決不了再問我吧。”
郭老爺與前來的一衆地主,有些傻眼地看着林老爺子帶着小銀狼出門了。
村長笑道:“各位老爺請入位,地租的事,問東家小姐就行,東家老太爺可不管這等細碎事情。”
郭老爺與一衆地主,才又把眼光重新投到了林小寧的身上。
林小寧笑眯眯地坐在正廳的主座上,身着米色的細棉布外衣,下面是藏青色棉裙,一雙黑色布鞋,滾着褐色的邊。連一朵花也沒有。
可全身上下,不論衣,裙,還是鞋,做得那個精緻,是用了名朝最好的細棉布,薄而透氣,紡得均勻,這等棉布,是有錢人家月子裡的婦人所穿,價格堪比絲綢。再看那做法,連針腳都看不見,這種做法,是最好的絲綢的做法,卻用在了細棉布上。這是付冠月請的桃村女紅最好的婦人,一針針算計着縫出來的,這一套,一朵花也沒有,可卻是花了七天七夜,林小寧哪一身不是這樣費時費功啊。
郭老爺頓時覺得自己眼拙了,頭前以爲她只是一個大丫鬟,後來聽得她叫爺爺,也只想林家小姐,竟穿成這般模樣。再看卻明瞭,這衣着,可不比哪個大戶家的小姐遜色。這小姐,更是林家能管事的,看來就是傳聞中的林家二小姐了,沒想到是這般年輕。
郭老爺再次起身道:“林家二小姐,久仰久仰……”
林小寧笑着打斷了:“郭老爺說正事吧,我爲這事也一直等你們前來呢,等了幾天了,今天一看,人還不少。”
郭老爺與一從地主面面相覷,不知應該怎樣開口了。
林小寧端起菜盅,有滋有味的飲了一口:“郭老爺,是爲佃租之事前來嗎?”
郭老爺才忙接口:“正是,林家二小姐,我們正是爲佃租之事前來。”
“嗯,各位老爺,你們共有多有地?”
所有的人都不作聲,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後郭老爺清了清喉嚨:“林家二小姐,我郭家的地,也有幾千畝。這些人的地,也與我郭家相差無幾。”
林小寧喝了一口茶,沒接話。
郭老爺又道:“林家二小姐,林家去年開荒地,收流民,佃租便宜,林家這是善舉。可現在林家又開了新的荒地,租子還是按佃給流民的那樣,四成。還安排家眷在作坊上工,又給屋子暫住。這樣一來,我們村裡就有許多村民,想秋收後不再佃我們的地,想來桃村佃地種,不知林家二小姐此舉意何,這自古以來,佃租都是五成,你這樣是亂了行情不是?”
林小寧又笑笑:“郭老爺,你們的地每家幾千畝,你們這麼多人,幾萬畝地,何懼我新開的那四千畝分流了你們的佃戶呢?”
“林家二小姐,此言差矣,你家雖然只是新開了四千畝地,可還有二個窯,一個作坊,一個藥坊,算下來,每家都不用佃多少地,只需要佃上三畝地,就可以在桃村暫住,可以在農閒時,在二處窯廠上工啊,這一算下來,分流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郭老爺好會算,這都算得細,倒是我不明白了,人家愛來我這桃村,我還能攔住不成。”
“林家二小姐,你這樣說話,是意何?我們都是富戶,靠的就是那些個地租過日子,你有窯,有作坊,我們卻沒有,你減租子,我們要減一成,那可就是傷筋動骨啊!”
“哦,那我不減租子,你們的人就不分流了嗎?郭老爺,如果我林家也是五成租子,與你們一樣,那再有人來佃地,就不干我林家的事了吧?”
一衆地主們,都不做聲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