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笑着拿起一枚草莓放在嘴裡,道:“好滋味,甜酸多汁,一吃便氣爽,這清泉酒本就不醉頭,無論飲多少,人都清爽,再一嘗這果子,竟是如出一轍,其中一絲清爽之氣,周身上下竄動,奇妙無比。看來這青山上到處都是寶啊,你的望仔到底是山靈,還會採果子。”
林家棟有些醉意笑道:“王大人,望仔只是比一般的狐靈氣一些,長得漂亮些,這樣就叫山靈?採果子,好多動物都會的,像狗啊,也會叼果子回來,以前大黃也會的。”
“是啊,大黃以前也會採些野果回來的。”林老爺也和道。
王大人驕傲地笑道:“林老,林兄,大黃自然是有靈性的,我從沒見得這般好狗,我說的話他能聽懂,比一些高官貴人所豢養的狗要靈了不止百倍。”一句誇大黃的話,把林老爺子與林家棟聽了美得不行。
夜首領與影首領看到王大人動了手,便也各吃了一枚草莓果子,讚道:“山靈採的確是靈果啊,吃着就舒服。”
林小寧笑問:“王大人,可否一問,山靈有什麼奇特之處呢。”
王大人微微沉吟道:“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也是無意中從一個道士口中得知,只知道山靈有靈氣,說是好像能讓其主避禍,不過只是傳說而已,誰也沒有得見與得證過。”
林小寧笑了:“天下之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哪是一隻狐就能幫着避了的,這就是人自說自話,把一些不可知的事物,放到不可知的動物身上去。山靈山靈也不過就是一隻狐,狐本就是有靈性的動物,被人傳來傳去。就傳神乎了。豈知,人的福禍既不是天定,也不是因緣,須得靠自身努力。當然,佛家講究因緣和合,可人的努力也正是因緣和合!”
林小姐所言頗有深意,還惦着怕我讓你捐你的小狐呢。林小姐多慮了,這種小物,只有女子才喜。更莫說君子不奪人所好。不過單就林小姐那一番言語,倒是極耐人尋味,按林小姐所言。這天下之事,福禍既不是天定,也不是因緣,所謂因緣和合,也正是人力所爲?
王大人高解,但也可反過來說,人力所爲點點滴滴,也正是佛家所指因緣和合。
王大人看着林小寧,目光極爲犀利。良久道:“怪不得胡大人如此看重林小姐,林老,你這孫女,可是了不得啊!林兄,你這二妹妹可是了不得啊!有這般的心性,怪不得能得隱世高人傳授華陀術!”
“王大人過獎了。只是將心中所想說出,人本是天下最靈,哪個人沒有一夕之悟,只是我野慣了的,膽大妄言,說了出來而已。”
“那林小姐,你得華陀術,是因緣和合,也是人力努力才能所得?”
林小寧暗自忖道:可不就是人力努力才所得嘛,我可是努力了五年,才從醫學院畢業呢,現代中醫都會簡單外科手術,複雜的不會,也至少了解理論知識啊。這本是千年之後盛行的西醫外科術,跨越了一千多年,被我解成華陀術。便笑言:“王大人所言正是,萬事萬物,既是人力努力,也是因緣和合,我巧得華陀術,王大人怎知不是我努力了千年的宿世因緣,才得以習之一二。然後正因爲我將會與曾姑娘相遇,由我把華陀術傳給曾姑娘,再由曾姑娘發揚光大,這一切看來,難道不是天定嗎?定是華陀他老人家在冥冥中安排好的。”
林家棟與林老爺子聽到王大人與林小寧所聊,極爲開心自豪地笑了。
林老爺子神神秘秘道:“王大人有所不知,這寧丫頭當初是被宏法寺的和順長老批過命的,說是如若十二歲不夭折,便是貴命。”
王大人疑惑地問:“和順長老,哪個和順長老?”
“就是清水縣宏法寺的和順長老啊。”
“林老,您所說的和順長老,名貫我朝,得道高僧啊!”夜首領激動說道,“他老人家可是一直雲遊四海,極少有人能見到真顏,您說他老人家給林小姐批了命?”
林老爺子與林家棟聽了夜首領之言,愣住了,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說。
林小寧問道:“一個和尚給我批命,有這麼讓人驚訝嗎?”
夜首領吃驚地看着林小寧:“林小姐,那可是和順長老啊!”
林家棟迷茫道:“王大人,我們鄉野村夫的,不知道和順長老如此有名啊,只是當初去宏法寺燒香,他主動找到我們,給妹妹批了命,他讓我們稱他爲和順長老。好多年前了,都七八年了。”
王大人笑道:“銀夜,你可是忘了林小姐是華陀術的傳人,看來是林小姐的命格引得和順長老主動批命!”
“對呀,爺,和順長老爲林小姐批命,正是因爲華陀術。這可不是世間俗事啊!”夜首領恍然大悟道。
王大人笑着:“正是,林小姐有機緣習得華陀術,又將此術傳於他人,並且所出言論,總是相關佛法因緣。正是有緣之人。”
林小寧樂了,覺得這京城三貴人都是傻子!在那自說自話!她瞎說的一些話,他們就這樣迷信不疑,她只是因爲前世老師的原因,習慣於說些佛家之言,佛法真真是個好東西,通古通今,怪不得爺爺與大哥當初對她的異常行爲那麼理解與寬容。
林小寧樂道:“王大人言重了,有緣之人,並不是我,而是曾姑娘,她纔是華陀術的真正傳人,她一心向醫,心正,不像我,成天不務正業的只喜歡種田弄地……”
“林小姐並非不務正業,是仙心所致,再說,天是皇,地是後,林小姐愛種田弄地,正是貴之所在!”王大人悠然微笑,如春風一般掃過林小寧的雙眼。
林小寧更樂了:這幫人當真是傻子。尤其是這個官二代,生就一副好皮相,看似不同凡響,卻是最最蠢笨。
―――
林小寧痛快睡了一大覺,一想起這個貴不可言的官二代,是個傻的,就樂不可吱,這封建王朝就是這樣,多少廢物坐在高位之上,從無建樹,卻自以爲聰明,做出種種愚不可及之事。不過得謝謝這好皮相的官二代,正是因他自說自話才能讓她不用自己費腦子圓謊。
第二日,林小寧起牀,洗漱,換上乾淨的蘭底花棉衣,望仔一早就帶着火兒與大小白不知去向,定是跑去山上玩去了。
看着日頭已高高升起,林家一衆人等都吃過早飯了。付冠月深知林小寧的習慣,並沒去打擾她睡眠,吩咐廚房給林小寧留了早飯。林小寧兒埋頭便吃。
付冠月笑了:“慢些吃,沒人與你搶,都大姑娘家了,吃相還這樣不雅。”
“好,嫂子,聽你的,我慢慢吃,學做官家妹妹,嫂子,家裡怎麼就你一個人?”
付冠月笑道:“你大哥去磚窯了,事多着呢,他不好離開,爺爺去開荒了,王大人他們三個去拜訪鄭老去了。”
“哦,我一會兒去商鋪街坊那兒看看擴建的鋪子,嫂子要我帶些什麼回來嗎。”
“不用,我派了辛婆去採買了,小寧啊,一會兒我也要出去,我去找張嬸,算着日子,王剛,清凡與張年,不久就得回了,我得在張年回來前,從張嬸那兒得個準信。”
“上回你不是說張嬸已差不多同意了嘛。”
“那是上回,最近一些村婦說,張嬸的大牛二牛叫張年爲乾爹,那保不定就早暗地裡相好上了。張嬸管着作坊,怕人嫌言碎語,前幾天來說這事往後放放。”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就前幾日,張嬸私下找的我,沒找你,你是姑娘家。”付冠月笑道。
“嫂子,你跟張嬸說,嫌言碎語怕什麼,看人家曾嫣嫣與清凡,不聲不響把情事定了,後來村裡人再說什麼,理都不理,這是好事,喜事,怕人說什麼,就怕人不說呢。喜事不就是得說出來,大家一同喜嘛。”
“不一樣的”,付冠月笑了,很顯然並不同意林小寧的說法,“清凡與曾姑娘不同,他們一個是一品太傅之女,一個是釀仙之後,我有自己的法子說服張嬸。不過小寧啊,這眼見着初夏就快到了,蘇府應該要派人來提親了,我做了幾衣絲綢的衣服,你可不要不穿,就只在提親時穿穿就行,好不好,小寧。”
“行,我聽嫂子的。”
林小寧吃完飯,笑嘻嘻的說:“嫂子,你坐你的馬車,我坐我的小毛驢,我去幹活了。”便跳上毛驢背,去了商鋪街擴建的工地上。
村長在意氣風發地指揮着,看到林小寧,笑呵呵道:“小寧啊,這商鋪街才一擴建,就有好多家掌櫃來問呢,我說可租可賣,他們着急着想知道賣多少銀兩,我這一合計,不能賣太便宜了,就說等建好了再說。”
“那就不要賣太便宜了,就按清水縣東街與南街鋪子的平均價來賣吧。”
“會不會貴了些?”
“不貴,村長你信我好了,到時肯定有人搶着買。”
“我就不信,村裡人口再多,可也只是普通富足些的村民,怎麼着也不能與清水縣的人口富足相比啊。”
“村長,你別急,到時你就按這個價報出去,沒人買就讓他們租好了。租約滿一年後,加多二成租金。他們不虧,生意好得很呢。村長,你這個村長的職務,想法子卸任吧,和里正商量下,找兩個老村民,德性好的人家,讓他們做村長吧,一正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