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腳下已經被封得嚴實的洞口,整個人都呆住了。周琦和小趙居然被我活埋了!
一個是我的領導,一個是縣裡大領導的兒子,兩個人就這麼活生生的被埋在了這地下十來米的地方。
我有點不知所措的呆立着,儘管坍塌造成的粉塵瀰漫在我周圍,我卻懶得理會,以後我該怎麼面對周琦的家人和小趙父親的責問?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結果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雙手抓着被埋住了的繩子,我感覺自己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出院後上班第一天,我卻親手將自己的前程給葬送了。
我掏出別在腰上的匕首,藉着手電筒看着匕首刃口那閃着冷芒的刀鋒,心裡突然就有種自殺的衝動。前途沒了,還害死了兩個不錯的人。就算法律上沒有我的責任,我也難逃過自己心裡的愧疚。
我逐漸將匕首刺向我自己,無奈、沮喪、難過……一時間所有的情緒都涌上心頭,既然活着也是受罪,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正當匕首要刺進我脖子的時候,突然我的左腿開始抽筋,匕首一錯位,劃過了繩索。
繩子被割斷了,我一隻手伸向我的左腿,艱難的捶打着我的小腿,試圖讓自己從抽筋的狀態中緩解過來。被割斷的繩子無力的搭在了我身上,像是一條死蛇。
繩子的斷口處很整齊,我沒想到這把匕首會這麼鋒利,拿繩子的時候周琦可是把這條繩子吹得天花亂墜。這會兒看來,再結實的繩子都敵不過一把鋒利的刀。
正當我一邊捶打着小腿一邊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我身上的那根繩子動了。
這情景嚇了我一跳,這玩意兒還有生命不成?
我摘下肩膀上固定的手電,然後對着腳下被埋着的地方一照,只見被埋進土裡的繩子,在一點點的往土裡進,剛開始很慢,然後速度越來越快,隨即整根繩子全都進去了,整個坍塌的洞穴只留下了繩子穿過後的洞孔。
這是……他孃的下面有人!周琦或者小趙沒死!
我咧着嘴笑了起來,隨即想到,這應該是洞穴太狹窄,坍塌的土塊在洞穴中給堋住了,下面還是空的。
這一會兒,我突然覺得人生大起大落實在是太過刺激了,起碼我的心臟是有點受不了。
既然下面進不去,我就開始向上爬,因爲上面有個往右側的岔口,從那個口進去的話,應該也能進到墓室中,然後找到周琦和小趙,等待趙國棟的救援!
下來的時候很容易,但是斜着向上爬卻費勁多了。加上洞穴狹窄呼吸不暢,不一會兒功夫,我已經全身是汗了。
等到了那個岔口的位置的時候,我已經累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將安全繩的鎖釦在垂下來的那條繩上面鎖死,然後我就躺在那個岔口的位置喘了起來。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麼洞穴中空氣渾濁之類的事情,我掏出一根菸點上,大口大口的抽着。或許只有香菸,才能讓我的疲勞得到緩解。
叼着煙,我用匕首在洞壁上刻了一個向右的箭頭,然後刻上了幾個字:“左塌,右行!”
爲了更醒目一點,我在字的旁邊刻了一條縫隙,將一支菸塞了進去。只要趙國棟能帶着燈下來,就肯定能看到這支菸,進而看到香菸旁邊的字。
一切搞定之後,我將繩子收上來,在繩頭部分系了一個死扣,然後扔進了右邊的洞穴中。
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我將菸頭扔掉。然後鑽進右邊的洞穴中,開始向下滑落!這個洞穴明顯不如左邊的光滑,像是打通之後就沒有人用過一樣。
現在不清楚下面是什麼情況,周琦和小趙有沒有受傷也不清楚,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找到他倆,然後設法跟趙國棟聯繫上。
洞穴越來越狹窄,我向一隻蝦米一樣弓着身子,用雙腿的力度和身體的重量在洞穴中向下滑動。
大塊大塊的沙土被我蹭掉,進而掉落進我的衣領中,或者直接跌落到洞穴深處。舊黃河故道的風貌在這個洞穴中一覽無餘,泥沙的顏色一層深一層淺,像是糕點房中賣的那種多層鬆糕,不過泥沙中那濃烈的泥土腥味卻讓我從幻想中清醒過來。我從沒想到,泥土的味道會這麼讓人難受,說好的泥土的芬芳呢?
過了那段比較狹窄的區域以後,我感覺洞穴越來越寬了,下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兩邊的洞壁上,根本看不到人工挖掘的鏟痕。那大塊大塊的坍塌跡象,讓我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直到速度無法控制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已經沒法靠近四周的洞壁了。現在只有安全帶上面的鎖釦在繩子上面滑動,但是鎖釦只是控制在繩子上不會脫落,不會降低速度。
從高空墜落下來的感覺讓我覺得腦袋發脹,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內臟都要炸了,這會兒呼吸都是困難的,整個人基本上都在窒息狀態。
眼角的餘光讓我看到,自己剛剛滑過了一道由磚石砌成的土層,這應該是墓室的金頂吧?
猝不及防中,我的身體在空中猛的一頓,然後四肢以及全身各處傳來的疼痛感讓我有種自己全身骨折的感覺,完全讓我失去了對身體其他部位的感知。
頭頂上面撲撲楞楞掉下了很多沙土塊,有的砸在了我身上,有的落到了下面的黑暗中。
過了好久,我才迷糊過來,我居然被吊在了空中,安全繩上面的鎖釦被繩頭部分我係上的那個疙瘩給絆着了,這也是我沒有一下子摔到下面成爲一灘爛肉的原因。
現在手電筒被頓的這一下給震沒了,周圍是無盡的黑暗,我的腹部在隱隱作痛,應該是還沒好利索的肋骨又發生了斷裂。
我來回擺動身體,觀察着四周能看到的一切,好分辨一下自己跟下面地面的距離。結果大失所望,四周除了黑暗,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在這個不能上去也不敢下來的地方,我像一塊等待風乾的臘肉一樣孤零零的被吊在半空中,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要死在這裡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