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兒架住了張塵別一邊胳膊,和明理道人一起拖着張塵飛快地往前跑去。
吃了藥丸,楊秀兒瞬間便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剛纔的疲倦一掃而空。
腳下用力一踢,便把跳到身前的一個鬼臉蛛踢出十幾米外,撞倒了後面一大羣。
心下暗自驚訝的同時,腳下卻一點也沒有慢下來。
楊秀兒和明理道人都是修爲極高的人,配合得也算是默契。
騰挪跳躍之間險險地避過了無數鬼臉蛛的包圍。
但那些鬼臉蛛似乎不知疲倦似的,他們跑到哪是便追到哪裡,就像一塊橡皮泥一樣。
“特麼的,這些鬼東西怎麼陰魂不散啊?”明理道人咒罵一句,腳下一蹬,堪堪避開了鬼臉蛛的一隻觸腳。
“我有種感覺,這些蜘蛛很有可能是受血蜥蜴的控制。換句話說,血蜥蜴纔是它們的主腦。它們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楊秀兒一邊往前跑一邊道。
“有可能是我們捉的那隻血蜥蜴是它們中的一員,所以才引起了衆怒。”楊秀兒繼續說道。
“那爲什麼我一直都沒事,直到你們來了纔有事?”明理道人有些疑惑。
“我想,這應該是我們走近了它們的地盤,它們感應到那隻血蜥蜴的求救。”楊秀兒分析道。
“可是……。”明理道人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楊秀兒給打斷了。
“沒有什麼可是的,別忘了我們還被包圍着呢,這藥丸過不了多久就會發作,到時就是插翅也難飛。”楊秀兒冷聲道。
兩人架着張塵一路向前狂奔,身後黑漆漆的一大片鬼臉蛛窮追不捨。
饒是如兩人般技藝高超,但帶上張塵一個累贅,速度也減了不少。
一隻只鬼臉蛛跳得極高,又重重地砸在地上,揚起無數的塵土和腐朽的木頭。
一時間塵土和碎屑齊飛,四下裡亂濺。看上去好不駭人。
被兩人架着跑的張塵暈眩之極,偏偏身體還有知覺,也能感知到周圍的情形。
但也僅此而已,他甚至連站也站不穩。如果不是楊秀兒和明理道人在架着他跑,只怕早就被這些怪物啃得連渣都不剩了。
耳邊不斷傳來‘呯呯’的悶響聲和怪物的嘶叫聲,不斷有灰石土塊往前飛來。
像極了一場龍捲風,所到之處無不摧毀殆盡。而他們就是爲了不被龍捲風吞噬而拼命奔逃的小不點。
一隻只小小血蜥蜴站在大大的鬼臉蛛上嘶叫着發號命令,指揮着大軍前進。
兩人不敢稍有停留,正跑着,卻突然聽到一聲‘劇烈的吼叫聲。
“怎麼回事?”三人忽然停了下來,往回看去,只見那一大片遮天蔽日般的鬼臉蛛忽然停了下來。
“誰特麼的知道怎麼回事?”明理道人沒好氣道。
“會不會是,不好,快跑!”楊秀兒忽然臉色大變,連連催促道。
“怎麼回事,好不容易纔歇下來。”明理道人氣喘吁吁地道。
“它們要改變戰術,雖然我也不知道什麼,但應該比現在還要瘋狂!”楊秀兒厲聲喝道。
“嘶,這,這些畜牲真有這麼高智商?”明理道人還有些懷疑。
“不管是不是,我們都賭不起,現在最重要是離這些東西遠遠的,有多遠跑多遠。”楊秀兒再次喝道。
“行,就信你一次!”
“來了!它們來了!”楊秀兒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差點魂飛魄散。
只見只見無數只鬼臉蛛像炮彈一樣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襲來,竟是要把他們生生壓死在這裡。
明理道人往回一看,頓時也魂飛天外。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饒是修爲再高的人也是怕死。特別是這種被吞得連渣都不剩,徹底消失在天地間的慘劇。
說時遲,實際上眨眼的功夫三人已經跑出幾百米開外。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這些鬼臉蛛仍然像炮彈一樣準確地落在了他們經過的地上,砸起了一地的塵土。竟連成一條很長很長的直線,像浪潮一般無限遠。
三人一路向前跑,心裡的震驚已經到了無可加復的地步。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這些怪物竟如此有秩序,智商如此高。
一直把他們逼到如此狼狽的地步。
這樣下來,一旦藥力耗盡,後遺症便來了。到時不要如此的大部隊,只要上來一隻,腳下輕輕一踩。幾個人都要死翹翹的。
也不知道是想着這事的原因,還是藥力耗盡。竟覺得全身有些發軟。速度也比剛纔慢了不少。幾次都險些被砸到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我,我快跑不動了。”明理道人喘着粗氣道。此時的他已經是滿臉通紅,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似乎就要昏厥過去了。
楊秀兒沒有迴應他的話,仍舊跑着。開口神氣散,這氣一泄,全身的勁力就沒了。
“不行了,我再,再,再也跑不動了。你自己跑吧,不用管我。”明理道人說着突然鬆開了張塵,自己撐着腰呼呼地喘着大氣。
楊秀兒看着明理道人,忽然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些什麼,而是揹着張塵繼續向前跑去。
剛纔還有明理道人助力,這會只有她自己一個人,重量瞬間加了一倍。
要是平時問題還不大,但現在是在逃亡時刻,身後還有一大羣鬼臉蛛死追着不放。
藥力已經消耗殆盡,後遺症已經顯露出來。
正是危在旦夕,千鈞一髮之時。
而且不知前方還要跑上多遠才能甩掉這些怪物,這無疑是非常令人絕望的。
身後的‘呯呯’聲還在不斷響起。
明理道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只見一羣的鬼臉蛛在他剛纔的位置堆成了一座小山。不僅如此,還有源源不斷的往上撲去。小山漸漸變得壯大起來。
楊秀兒的力氣漸漸用盡,待到最後一絲力氣用完,整個人帶着張塵往前倒了下去。
可是最讓人難受的是偏偏他們還暈不過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即將被怪物撕成肉沫。
前方似乎又響起了另一種吼叫聲,而且也是鋪天蓋地般向他們這方向襲來。
“就爲了這幾個人,不至於出去這麼多吧!”楊秀兒掙扎着翻了個身,看着陰沉沉的天空自嘲道。
張塵也努力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地上。趴着太特麼憋屈了,這樣至少死之前也能看一看這片不是藍天的天空。再就是看一看自己是怎麼被撕成碎片的。
“你說是這世界太瘋狂了,還是我們太瘋狂了。別人都不敢來的地方,偏偏就我們來了。”張塵苦笑道。眼睛裡卻有太多的不甘。
“張郎,如果有一天,我也像你現在的狀況,你也會舍了命來救我麼?”楊秀兒偏過頭來,看着張塵那普通但耐看的臉龐柔聲問道。
“那是自然,你捨命護我,我自然也會拼了性命救你。時至今日,你還不瞭解我的爲人嗎?況且,你是我的妹妹啊!做哥哥的不護着妹妹要被天打雷劈的。”張塵苦笑道,忽然咳嗽起來,胸腔劇烈地起伏着。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楊秀兒會叫他張郎。而且以前也這麼叫過幾次,奇怪是奇怪了些,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都快要死了的人了,糾結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僅僅,只是作爲哥哥護着妹妹麼?難道沒有一點其他的意思?”楊秀兒苦澀着說道,心裡越發地難受,像有一把刀子在往心裡狠狠地剜着。眼睛漸漸地溼潤了。
“果然,看來還是我想多了,是我奢望太多了,還是根本就不應該有這種東西出現在我的生命裡。是我不配嗎?”楊秀兒越想越覺得悽苦,一滴晶瑩的淚水悄然從眼角滑落下來。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竟如此遙遠,耳邊的‘轟隆’竟變得越發響亮。
只覺得大地震動,江河倒流,晃如世界末日。
張塵看着天空,心裡也是苦澀無比。楊秀兒的話已經夠明顯了,但他心裡已經有一個女孩了,現在正在陽間等着他回去。又哪裡能再裝得下另外一個人呢。哪怕是這人再怎麼優秀。狀況這只是一直把自己當哥哥看待的人。
雖然在這臨死之際,就算是騙騙她也無妨,但張塵終究是狠不下心來。他到底不是個會騙人的人。
忽然一個黑影在他眼中迅速放大,竟是隻鬼臉蛛從空中向他們砸來。
剎那間,原來像芝麻大的黑點變得如同磨盤般大,甚至連它臉上的黑色眼珠子都能看得清楚。
楊秀兒也看到了這向他們飛來的鬼臉蛛,卻沒有任何的躲避,反而露出了一絲解脫的笑容。笑得格外苦澀,格外令人心酸。
張塵暗歎一聲,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掙扎着翻了個身,翻到了楊秀兒身上,跟楊秀兒面對面貼在了一起。
他明顯地感覺到了楊秀兒身上的柔軟和劇烈的心跳,甚至,還有那發燙的臉頰。
但張塵哪些理會這些,只盼望着痛苦快些結束。
正當張塵貼着楊秀兒,閉目等死的時候。只聽見一片尖銳的嘶吼聲。這聲音他不久前聽到過,但那會只顧着逃命,又哪裡會理會這些。
此刻聽到這些奇怪的吼叫聲,又久久不見那鬼臉蛛的攻擊。
正要翻下身來看看是怎麼一回事,雙手往地上撐去時才發現,身上已經被楊秀兒的雙手給輕輕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