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遠不禁“噢”了一聲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便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槍並收好。
那漢子繼續說:“這位兄弟,實話說吧,我叫馬傳經,我那天在芳草湖時曾見過你身穿國民黨軍服,雖說不知道你哪一支部隊所轄,但感覺上特別親切,因爲我的父親曾是國民黨第43軍楊德亮指揮的新45師的一個小小的軍官,1949年時,在與人民解放軍解放哈密的戰鬥中不幸陣亡,這讓我從小就成爲了孤兒,這些年來一直過着孤苦漂零的生活,所以我恨他們。這位兄弟,不知你尊姓大名?是一個人呢還是有很多人一起?”
李志遠說:“我叫李志遠,一個人。”然後隨口說了個番號,但馬傳經根本沒有一點這方面的知識。
馬傳經不禁有些失望,但他馬上轉了個念頭,小心地問道:“那麼請問你是不是從臺灣過來執行任務的?”
李志遠不禁一陣苦笑,心想:“看來還不止一個人誤會了我。”但他沒有馬上分辨,而是正色地道:“這麼馬兄弟,真的很抱歉!現在可不是說話的時候!不僅僅是我,就是你,現在都必須馬上走!因爲我剛剛惹了個很大的麻煩,我想這會肯定有很多的解放軍正往這裡追趕我,我想你也不願見到他們吧,給他們逮着了那可就大大不妙啦。”
馬傳經“啊呀”一聲道:“那得趕快走!”然後他看了看李志遠說:“李兄弟,你這身衣服和馬都太顯眼了!”
李志遠無奈地說:“那我也沒辦法。”
馬傳經想了一下,叫過一個同夥,對李志遠說:“李兄,你的馬給他吧,我讓他將敵人引開,這樣我們就可以從容離去。”
李志遠搖搖頭說:“不行,我李志遠從不會讓別人來承擔自己的危險的!”
馬傳經笑道:“李兄,你放心,沒事的,這位兄弟,解放軍從沒見過他,不會爲難他的。”然後回頭問那一個同夥:“如果你遇見了解放軍怎麼回答?”
那人說:“我就說我是芳草湖來的,去昌吉看朋友,路上被一個持槍的解放軍軍官攔下,並強行讓我和他交換馬匹,然後用槍逼着我騎着他的馬亂跑。”
馬傳經滿意地說:“很好!”然後回頭看看李志遠說:“這下你放心了吧?”
李志遠只好將馬交給那個人,馬傳經幾個人幫忙將馬上的行囊取下,那個人騎着趙猛彪的馬就走了。
馬傳經說:“李兄弟,我們走吧,馬匹就在前面不遠處,並且還有衣服可換。”
馬傳經問李志遠:“李兄,你打算去哪裡?”
李志遠一怔,竟不知自己應該去哪裡。烏魯木齊是絕對去不了的啦,因爲昌吉是必經之路,他想了一下說:“我想還是回芳草湖吧,怎麼說那裡還有着自己的一個窩。”
馬傳經笑道:“正好,我也打算回芳草湖。”
這個回答令李志遠很是意外,他可不想和馬傳經混在一起,可是一時想不出有什麼藉口,而且他也確實沒什麼地方可去,心想:“暫時先跟他走吧,走一步算一步吧。”
說話間,幾個人轉過一個小石坡,六匹馬正在那兒等着。馬傳經從一匹馬上的包裡找出一套回族服裝扔過給李志遠:“這是我穿的,我看咱們的身材差不多,想來應該合適。”
李志遠不再說什麼,迅速地換上衣服,將趙猛彪的衣服捲起隨手塞進一個行囊中,然後上馬,由馬傳經帶着,幾個人向着芳草湖的方向開始飛奔。
路上李志遠問馬傳經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馬傳經說:“我是專門在這裡等人,不想卻等到了你。”
李志遠馬上念頭一閃問道:“是鄧指導員還是趙連長。”馬傳經一怔,馬上笑道:“果然瞞不住你。無所謂是誰,逮住哪個算哪個。”
李志遠說:“我也是隨便猜的。”
馬傳經說:“我馬傳經是個粗人,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腳,如果李兄確是從臺灣那邊過來反對共產黨的,雖然我只有幾十號人,但我還是願意助你一臂之力,如果有錢,我可以召更多的人。”
李志遠搖搖頭說:“馬兄弟,既然你這麼爽快,我也直說了,我雖和解放軍有些小過結,他們也在不斷地找我麻煩,甚至可以會要了我的命,但是我無意反對共產黨。還有,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不從臺灣那邊過來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國民黨士兵罷了。唉,國共兩黨打了那麼多年,老百姓也苦了那麼多年,現在總算是戰爭結束了,只要國家穩定,民族富強,對我來說誰坐天下都一樣。”
馬傳經的臉立刻變了,他陰沉着說:“噢?想不到李兄竟能如此看得開!那麼你如何對得住你所效忠的黨派呢?”
李志遠正色地說:“你錯了!我之所以加入國民黨,參加國民黨軍隊,爲得就是要解民困救民急,保家爲國,而不是爲了一已之慾,更不是爲了某一個人的私心而服務的,一直以來,我就反對內戰。在大是大非之前,我不會因爲自己是國民黨就說國民黨的好話,也不會因爲自己不是共產黨就說共產黨的壞話,我只站在對的一面。古往今來,沒有人民羣衆的支持,任何朝代都不會長久的。”
李志遠誠懇地對馬傳經說:“馬兄弟,我很同情你小時候的遭遇,但兩黨相爭,各爲其主,槍炮又沒長眼,你可以恨共產黨,恨解放軍,但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你千萬不能因爲個人的恩怨而讓仇恨迷住了你的雙眼。”
馬傳經停下馬森嚴地問道:“這麼說來你是支持共產黨的啦!”
李志遠也停下馬,毫不畏懼地回答說:“支持還談不上,因爲我還沒真正瞭解和看清楚共產黨所做的一切。我想,不論是誰,只要他所在的一切是爲了老百姓好,那我就會毫不猶豫地去支持他們。”
馬傳經頓時動了殺機,他看了看他的同伴,從他和李志遠有了衝突起,他們的馬便開始有意無意地將兩人夾在中間,而李志遠卻好像沒有看見似的,但當李志遠後面的一個人剛想將手中的獵槍舉起時,不知怎麼的,李志遠的雙手上已各多了一把槍,只聽見“啪”的一聲,那人“哎呀”一聲,手中的獵槍掉下馬,鮮血從他的手腕上滴下來。
其他的人還沒動,李志遠的一支槍便對已對準了馬傳經:“別動!”,另一支槍則晃動着點着其他的人喝道:“不要動!全部給我退後幾步。”四匹馬退出幾步,馬上的人驚恐不已,猶豫不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李志遠用手槍指着馬傳經。
李志遠冷笑地問馬傳經:“話不投機你便要殺我嗎?”
馬傳經說:“誰叫你支持共產黨的。”
李志遠說:“噢,如果這樣的話,那你豈不是要殺很多很多的人。你知不知道,現在支持共產黨的有多少的人,就拿昌吉來說吧,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難道你要一個一個殺光不成?”
馬傳經道:“如果你僅僅支持共產黨也就算了,可是你知不知道,那次在芳草湖時,因爲你的緣故,我死了兩個好兄弟。”
李志遠搖搖頭說:“你錯了,害死他們的那個人是你,因爲你作出了錯誤的選擇,他們的家人會怨恨你一輩子的。他們不過是爲了點個人的私仇而死,死的毫無意義。我勸你還是懸崖勒馬,不要再錯下去啦,你想報仇一個人去就好了,千萬不要害得有更多的人白白送死。”
馬傳經覺得十分好笑。
李志遠冷笑道:“你們5個人連我一個人都對付不了,還想去對付經過專門訓練的解放軍,而且你們就那麼幾個人,還不夠人家一棱子子彈。這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啊!”
馬傳經不禁冷汗直冒,同時一陣沮喪,李志遠說得一點沒錯,他們這些人沒有經過哪怕是一天的正式的軍事訓練,手上的武器又極爲陳舊,根本無法和解放軍對抗。
李志遠說:“再多的我也不多說了,路不同而不相謀,我走我的陽光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你們好自爲之吧!”說完,策馬飛馳,揚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