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萊纔跟人去跳了舞,隸銘身邊那羣剛剛出去解領帶的保鏢裡頭一個人就疾步靠了過來。
“少主,要不要先送小姐回去?”
“叔叔,背背。”銘兒在隸銘膝頭扯着來人的領子不放。
“沒事,在這裡就好。”
隸銘在銘兒額頭上親了親,眼睛看了舞池裡那妖嬈的女人一眼:“順便去打聽打聽,這女人是靠着誰的關心進來的。”
“是。”
保鏢頭子走了,銘兒不高興地嘟起小嘴巴。
“爹爹背背好不好?”說着把她舉過脖子讓她騎着,然後站起來溜達了一圈。
這充滿父愛的動作立刻將舞池裡一羣老老少少女粉絲看得如癡如狂,恨不得上去問“幫主你家還缺不缺奶媽”。
撇開隸銘不說,銘兒本身就長得十分可人,頭髮還卷卷的,眼睛又那麼大,看起來像是混血的小孩子,春情或是母愛只有一個氾濫了的,也是扛不住的。
“這小囡長得好漂亮,叫什麼名字?”
“這麼一個美人坯子,想必母親定然十分漂亮吧。”
......
一羣人七嘴八舌圍着問了很多,沒多久就有了答案:幫主曾遇見過一位美麗女子,兩情繾綣就有了這個小寶貝兒,只是生產時候遭了難,孩子留下了,人沒了,也是可憐。
故事聽着叫人唏噓,只是人沒了更好,不然就看幫主對這孩子這般疼愛的樣子,想來也沒自己什麼事兒了。
傳得最快的就是閒話,沒多久就連青幫幾個站在外頭的兄弟都知道了,想着自家少主還真是博愛,到哪都有熱情如火投懷送抱的小娘子。
隸銘那裡熱火朝天,和平里卻好像冬日裡太陽光下的老太太,敏之要不就是在園子裡那竹躺椅上乘涼,要不就是在屋子裡頭喝着綠豆湯看書,閒着沒事寫寫詩詞。贊化雖窩囊了點,卻也是書信頻繁,更不曾在銀錢上虧待了敏之。想一想自己怎麼都算是他的如夫人,敏之便安了心。
很久
沒過這樣閒適的日子,敏之也有好些空來細細思索那天澄碧帶來的話,再加上那天於媽一句無心之言,敏之覺得有必要好好理一理了。
從前她只當是那兩人情意綿綿難分難捨,自己又遭情傷,怎麼還有空去想他兩個人的事,只是如今看來,竟然是自己一直都錯了?
不管是什麼樣子的真相,總要找到當事人問清楚了纔好,還有一個是不想再去搭理的,澄碧又說雲萊也來了上海,那麼就先找找她吧。
敏之一個婦人,用的又都是些女人,自然不是長久之計,怎麼也要僱個巡夜的吧。消息才放出去,先前的腳伕們的稱讚還沒散呢,上門自薦的自然就多了,敏之在後頭帳幔裡瞥了一眼,瞧見好幾個從前金家出去的人,就給了示下,讓墨玉出去定契約。
留下的人給請到下人房裡喝茶,卻看見從前小姐身邊的玉姑娘笑盈盈地進門來給他們道賀,都是一驚。
卻聽墨玉擺手道:“年前小姐已經放了我出門,如今跟的這位主子雖然不是咱們的小姐,卻也是個極好的主子,各位還請跟從前一樣上心纔是。”
又笑着說了一會兒話,交託了各人的事務,墨玉纔回去自己房裡。
就有人懊惱說:“瞧見玉姑娘,我還當是咱們正經的金家主子回來了呢,沒想到小姐沒回來,這新主子又是挑了這一處住,也當真是巧。”
有人就說:“巧不巧的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呢?玉姑娘既然是從前你們小姐的人,她的話你就該聽着,伺候好新主子當好了差事就得了。”
如此,和平里這邊就上了軌道,也有人侍弄花草了,也有更夫巡夜了,更好的是從前的門房徐老頭又回來站了同一班崗了。
“這徐老頭是挺可愛,奴婢現在還記得他當時拿門閂給的姑爺那一槓子。”
“這話說說就好了,大人過來的時候別漏了口風。”
贊化幾日前的信上已經說了,正好有個公務上的機會要來一趟上海,順道來瞧瞧敏之,墨玉也是知道這個事情的。
“小姐,龐大人顯見得放不下家裡那一個,現在來又是什麼個意思呢。”
墨玉對南京那一段日子是到現在還不能釋懷,龐家人欺負自己就算了,總是個丫頭,可每每越過自己去叫小姐做那些下人做的事情,是有多恨自家小姐啊,龐大人不幫着說話就算了,現在假惺惺的要來看望,真是......!
“我何嘗不知道你是替我生氣呢,只是總歸是他替我贖的身......”
“當初要替小姐贖身的人有多少,也不差他一個,要不是他運氣好正巧碰上了小姐想贖身,也輪不到他!”
“墨玉!”
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墨玉急忙住了嘴,敏之頓了許久,聲音裡已經沒了怒氣:“怎麼說他現在也是老爺,說話別太過了。”又揮手示意她下去。
看着這樣子就知道還在生氣,卻這麼輕描淡寫就讓自己走了,墨玉有些擔心,還不如罵自己一頓呢,卻也不敢多說,唯唯應着退下了。
墨玉一路撅着嘴巴出去,又不敢離小姐太遠了,怕一會兒叫起人來沒人應,在天井裡走了一圈,又回到門口抱着膝蓋坐下。
於媽正巧送剛冰鎮好的綠豆湯過來,見墨玉坐在那裡,就上去踢踢她。
“惹夫人生氣了?”
“嗯......”
“把這個拿進去給夫人消消火吧,認個錯就得了。”
一看墨玉還有些不情願,於媽一腳踢在她屁股上:“得了,還有閒心鬧彆扭,差不多行了啊。”
墨玉揉揉被踢的很痛的地方:“於媽你幹嘛啊,替小姐教訓我也不用下這麼狠的手啊。”
那邊敏之已經推開了門,站在門檻裡頭笑着說:“於媽踢得好,這丫頭是該教訓教訓了。”
看見敏之終於肯跟自己說話,墨玉立刻站起來,邊拍着蹭上的灰邊說:“早知道讓於媽踢一腳小姐就能理我,還不如早些踢呢。”
敏之朝她啐一口,又說:“你們進來,我有事情吩咐你們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