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黑長史:某家來遲一步,請公子勿怪(七千字求訂閱)
徐鳴死了!
清晨,隨着第一縷陽光照亮棲霞鎮的瓦片,這個消息宛若旋風,極短時間內便傳遍了小鎮,並掀起軒然大波。
而後,沒過多久,武林盟的弟子將“傳喚”的命令,遞到了季平安手中。
這次,除了鎮子裡獲得請柬,有資格參與“會盟”的江湖人外,昨日被列在排查名單中的,包括魏華陽在內的江湖人,也一併被“邀請”前往白虎堂。
……
白虎堂。
當季平安帶着俞漁、裴錢兩個“左膀右臂”抵達這處寬敞的庭院,只見人已到了不少,只是氣氛中卻極爲凝重。
舊武、新武,中立派,以及奇門、散人涇渭分明地劃分爲四個陣營。
尤其前兩者,被武林盟江家人強勢分開,卻隱隱隔着空氣對峙,火藥味十足。
“怎麼回事?”季平安甫一入場,未理會其餘人目光,直接找到陸青。
這位龍虎山大弟子面色悲慼,眼神哀傷,說道:
“今早,有人去喚徐老用早食,結果發現他早被打殺,死在了臥房內。發現後,當即去尋了藥王,可人早死透了……分明,昨晚我們開完會,徐老離開時,還好好的。”
說話時,他雙拳緊握,眼眶泛紅。
季平安對“徐鳴”記憶不深,還是昨天此人仗義執言,才加深了印象,知道其與龍虎山素有交集,爲人古道熱腸,擁有不小的聲望。
“死透了……所以是昨晚就被殺了嗎?沒有人提前發現?”
俞漁皺起小眉頭,漂亮的臉蛋上浮現疑惑。
開啓大偵探模式。
陸青苦澀搖頭:
“徐老的修爲其實並不高,尤其他多年前受傷,損了武道根基,這些年大多在用學識、經驗來教授後輩,這次過來,也只帶着兩個弟子,況且,武夫老了之後,氣血逐步下滑……”
他這話略有些委婉,真實意思是:
徐鳴較弱,被敵人很輕易殺死,所以沒來得及發出大動靜。
“這……”俞漁顰眉正要再問,卻見人羣騷動起來。
一襲紫衣袍服,容貌俊朗,兼具威嚴的盟主江槐踏步而來,身邊跟着旗袍女子。
只是,相比於昨日,這對兄妹臉色明顯更爲難看。
江槐走到白虎堂前,擡手虛按,壓下噪聲,面色沉痛道:
“今日再次召集各位前來,想必都已知曉原委。昨夜,徐老在臥房內被歹人打殺,死不瞑目,藥王親自看過,其死亡時辰就在午夜。”
譁——
此話一出,人羣中宛若油鍋潑下沸水,陡然喧囂起來。
昨日天殘門主被殺,結果還沒隔多久,徐鳴也慘遭毒手,而且這還是在中原各派眼皮子底下,無疑是一種挑釁。
聽雪樓主秀眉揚起,問道:
“江盟主,敢問徐老被以何種武功打殺,是否有線索留下?”
江小棠輕輕嘆了口氣,替兄長回道:
“兇手極爲謹慎,並未留下什麼痕跡,這次甚至連毒藥都未使用,從屍體上看,徐老乃是被人以鈍器偷襲打殺,可能是預先埋伏在屋內得手。至於神魂,因其死去時辰有些久了,故而散了大半,勉強喚靈,也未能得到什麼線索。”
昨日那名江湖奇人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鈍器!?
聽到這個答案,季平安若有所思。
俞漁也皺起眉頭,嘀咕道:
“這次不是劍了嗎?難道不是一個人?有同夥?殺人手法都不同了。”
季平安搖了搖頭,低聲道:
“不好說,或許是同夥,或許是刻意爲之……畢竟,徐鳴修爲較弱,又是偷襲,未必需要用劍。”
這時候,一羣江湖人也都議論紛紛,氣氛愈發躁動不安。
江槐環視衆人,朗聲道:
“鑑於此事幹系重大,今日召集諸位前來,也是爲了幫助在場諸位洗脫嫌疑,江某的想法是,再用白虎堂審一次,並且覈驗諸位昨夜行蹤。”
聽到這句話,江湖人們紛紛皺眉,面露不悅。
武夫最是桀驁,昨日耐着性子配合調查,今日要再審一次,頓時令不少人壓不住火氣。
越女劍派掌舵人,出家人打扮的無心師太冷聲道:
“昨日不是已測謊過?莫非再測一次,能有什麼不同?若是兇手與在場的人有關,能避開第一次,也能避開第二次。還是說,江盟主認爲,這兩起案子的兇手並無瓜葛……而是,有人渾水摸魚,或者伺機報復?”
師太很敢說嘛……季平安看了她一眼。
果然,隨着無心師太這話拋出,舊武一派的武夫先忍不住了,一人怒罵道:
“還用審什麼?絕對是新武乾的!昨日他們死了人,指着咱們罵了一日,潑了好些髒水還嫌不夠,晚上竟還趁機打殺徐老,這絕對是泄憤!是泄憤!”
另外一人也喊道:
“必是如此!我昨日便聽新武的畜生討論,要殺回來,他們還要殺陳宗師報復,但陳宗師何等人也,有了提防,他們不敢上門,這才奔着徐老下手!其心思何等歹毒!”
“是了,以鈍器殺人,我看就是天殘派的人做的!這幫渾身鋼板的傢伙最慣用鈍器!”還有人喊。
羣情激憤!
顯然,從動機反推,新武的人趁機報復回來的可能性很大。
江湖人尤其講究“報仇不隔夜”,打不過了纔會扯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昨日雙方罵戰,新武的確有很多人放言要殺回來,這時候無疑成了有力證據。
而被指認的新武一派同樣大怒,當即回罵,天殘派武夫更是磨刀霍霍,一副要真人PK架勢。
季平安看的直皺眉頭:
新、舊武道代表人物先後被殺,一羣腦子一根筋的愚蠢武夫情緒上頭,儼然是將對方當做的仇敵,本就存在多年的矛盾眼看有爆開的趨勢。
江槐額頭青筋直跳,大聲勸阻。
可這一次,饒是以他“盟主”的地位,竟也彈壓不住了。
他只好看向丁煥,試圖讓他安撫新武,避免矛盾激發,然而丁煥卻只裝看不見。
就在衝突即將升級的時候,忽然一道低沉的呵斥聲傳來:
“胡鬧!”
這聲音中帶着龍吟虎嘯,瞬間壓制全場。
季平安擡眸望去,只見人羣如水浪被劈開,一道穿着白色練功服,身材略顯佝僂的老者怒氣衝衝走來。
“師父!”陸青愣住。
閉關休養的陳慶生也來了。
“陳宗師……”
“陳慶生怎麼來了……”
“他不是在養傷?”
一方面是威望名聲,一方面則是幾日前,老宗師一人獨鬥四大派的壯舉還歷歷在目。
陳慶生甫一出現,本來擼起袖子,即將上演格鬥的兩方人羣頓時一窒,下意識停了下來。
陳慶生臉色略顯蒼白,氣息仍顯虛浮,顯然傷勢未愈,此刻一雙虎目掃過人羣,沉聲道:
“徐鳴屍骨未寒,你們就要大打出手,這是絲毫未將老前輩放在眼裡嗎?!”
有人張了張嘴:“陳宗師,是新武……”
陳慶生大手一揮,面無表情:
“兇手尚無定論,一些人就忍不住了,江湖不是官府衙門,但也講究個道理,什麼時候只憑懷疑,就要定罪殺人了?
先是天殘門,再是徐鳴,這麼明顯的挑撥你們是都看不出麼?還是裝糊塗?!非要在這個節骨眼,武林盟內鬥,彼此拼個你死我活,好讓外人得逞嗎?”
一番怒斥,將場面彈壓下來。
這時候就看出老牌強者的作用了,江槐雖爲盟主,但畢竟執掌武林盟時間還短,缺乏底蘊,不如陳慶生這種傳奇人物名望充沛。
“陳宗師所言極是!”江槐無聲吐了口氣,趁機道:
“諸位,莫要令親者痛,仇者快纔是。”
被二人接連打斷,不少武夫逐漸找回理智,有人問道:
“江盟主,陳宗師,伱們方纔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外人?挑撥?”
俞漁撇嘴,抱着胳膊低聲對季平安說道:
“這幫武夫腦子怎麼這樣笨。”
季平安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心想聖女小姐,你的優越感又從何而來呢?
江槐聞言看了眼陳慶生,才說道:
“看來陳宗師與我想到一起去了,此事大有問題,在我看來,兇手意圖過於明顯,很有可能是四聖教出手。”
接着,他將自己昨晚的分析,大略說了一番。
並補充道:
“我原本還並不確認,只是懷疑。但徐鳴的死卻令這個可能性大大增加,首先,若只是仇敵報復,以徐老的風評,想來不至於如此,也未免太巧合。可若是四聖教,試圖令我等內鬥,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一羣人面面相覷,都覺得有道理。
理智逐漸找回。
聽雪樓主沉吟了下,道:
“所以,事情又迴歸到了原點,我們仍舊找不出兇手是誰。”
這時候,自始至終裝啞巴的丁煥擡眸,淡淡道:
“其實很好想,若是按照這個思路,四聖教想要通過挑動我們內鬥,從而瓦解此番會盟,那麼我們只要想想,從始至終,哪個人最可疑就是了。李公子,你說是吧?”
刷——
一道道目光先是錯愕,繼而再一次投向季平安。
又特麼來了!
揣手看戲的裴錢張了張嘴,只覺這一幕無比熟悉,彷彿昨日重現。
他扭頭看向季平安,卻見後者神色淡然,緩緩開口道:
“我昨日似乎已證明過了。”
丁煥沒看他,而是看向江槐:
“請問江盟主,若是四聖教之人,是否有能力避開白虎堂的審問?”
江槐沉默了下,說道:
“可。”
丁煥笑了,這位江湖名宿彷彿回到主場,迎着一衆人的注視,侃侃而談:
“所以,白虎堂的測謊證明不了什麼。而李公子從始至終,也沒說清楚自己的來歷,且似乎與龍虎山交情並不深厚。
據說只是此番會盟,在一廟宇中相識。只是這點交情,卻敢頂着莫大壓力,冒着巨大風險,開口幫助陳宗師……呵,還真實古道熱腸呢。”
“可若反過來想,若是沒有你插手,新舊武道爭鋒塵埃落定,就算殺人,還會有這般大的衝突麼?反而是因你的插手,導致舊武聲勢大振,新武受到壓制,雙方從勢力懸殊逐漸扳回一局……
這般,才更方便內鬥吧?諸位說是也不是?”
這番話拋出,頓時,整個白虎堂庭院氣氛發生微妙變化。
江湖武夫們善於動拳頭,不喜歡動腦,所以很多事需要有人點破後才後知後覺。
聽到這一番分析,頓時不少人看向季平安的眼神再次充滿了懷疑。
這次不只是新武,便是中立派,乃至於舊武也都遲疑起來。
甚至於,陳慶生都一時找不出話來反駁。
因爲他對此同樣充滿了不解,只是此前受到季平安恩惠,陳慶生心中即便疑惑,但“質疑恩人”這種事,還是做不出的。
只想着等傷勢好一些,找機會單獨見面,再嘗試詢問。
而大多數人,要麼認爲他純粹是出於俠義,不忍見一羣新人車輪戰欺負老同志,要麼是覺得其所屬勢力支持舊武。
可如今,似乎有了第三種可能。
“你這老賊……老賊……”
裴錢氣的一張圓臉通紅,想要罵,卻憋不出髒話。
看的旁邊的俞漁猛翻白眼,好奇地看向季平安,想知道他如何應對。
季平安卻沒有激烈反駁,而是在衆目睽睽下,認真思考了片刻,輕笑道:
“你說的對。我似乎的確很有嫌疑。”
譁——聽到這句話,現場再度騷亂起來。
就連丁煥都愣了下,沒想到季平安是這樣一個反應,一時間,準備好的詞都接不下去了。
而在場不少高手,則暗暗警惕,握住武器,擔心季平安突然出手。
“諸位不必這般緊張。”季平安笑容和煦。
彷彿面對的並非足以將他吞沒的江湖武夫,而是一羣文雅書生。
也並非置身於白虎堂前,而是城中文會,他的神色仍舊坦然自若,語氣不急不緩:
“我只是說,我似乎有嫌疑,卻未承認什麼。”
丁煥回過神來,容光煥發,盯着他:
“所以?你是無法解釋了?”
俞漁忽然嚷嚷道:
“喂,你這老頭好不要臉,一副認定了樣子,你有證據啊?不也是全憑一張嘴?說我們是兇手,我們昨晚可曾離開客棧?”
聽到這話,衆人不吭聲了。
事實上,因爲昨日的懷疑,包括武林盟在內的諸多門派,都或多或少關注着季平安的住所,的確未曾看到有人外出。
丁煥“呵”了一聲,道:
“四聖教掌握魔功,有一些障眼法術豈不正常?”
俞漁給噎了下,生氣地跺腳,用胳膊肘捅季平安:
“你自己看着辦吧。”
這幫江湖人有點聰明,她搞不定。
季平安無奈地看了蠢萌聖女一眼,迎着衆人微笑道:
“所以諸位是打算,憑這些許猜疑,就動手麼?”
他這幅坦然態度,反而令不少人氣勢一窒。
唯有人羣中抱着肩膀看戲的魏華陽嘴角揚起笑意,似乎在看他表演。
江槐微微皺眉,沉聲道:
“李公子說的嚴重了,我武林盟自不會毫無證據便拿人。”
季平安笑道:“那各位覺得該如何?”
丁煥眨眨眼,忽然說道:
“我有一個法子。”
季平安示意他說。
丁煥抿了抿嘴脣,道:
“可先委屈下李公子,由武林盟以法器禁錮修爲,暫時羈押。與此同時,我們各派重啓會盟。”
他笑了笑,解釋道:
“諸位想想,四聖教的目的是破壞會盟。倘若將李公子羈押期間,四聖教徒見我們重啓會盟,會如何?若不出手阻攔,那無疑相當於坐實了兇手是李公子,兩起案子有了交代,武林盟內部的矛盾便不會被引爆……
所以,他們必然要出手,比如再次殺人作案,而若是他們出手了,李公子身上的嫌疑也就淡了。同時,只要引誘其動手,那就有了抓捕這羣人的機會。”
這個方法……
在場衆人一愣,低頭思量,眼睛逐漸亮起,有人說道:
“似乎,的確不失爲一個好方法。”
不少人也陸續表達贊同。
俞漁憤憤不平,罵道:
“你這老頭好生心機,這樣一來,沒人再動手我們就背上罪名。有人動手,你還能說,是我們的同夥在作案……總歸是你說算唄?”
裴錢也恍然大悟,察覺其中危機:
所謂的方法,其實就是個圈套,看似合理,實則是將性命交給他人掌控。
三公子脊背生寒,心想江湖人怎的也會動腦子,他不禁看向季平安,有心說一句:
要不咱們揭曉身份吧。
他知道,只要季平安揭曉身份,展示出“星官術法”,就可以自證清白。
“不必這麼麻煩,”然而,季平安顯然沒有采納他的建議的想法,只是微笑說道:
“巧了,我也有一個方法。”
“什麼法子?”丁煥一怔。
季平安理所當然道:
“將兇手直接擒拿歸案,不就行了。”
哈?
聽到這句話,衆人只覺荒誕,就連篤信季平安清白的江小棠都愣住了。
眼神怪異地看向“執劍人”,不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下一秒,卻見季平安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其實我一直沒有說話,就是因爲知道,當兇手選擇昨晚出手,就已經暴露了。”
什麼?
江槐面露疑惑,丁煥心頭不安,就在準備喝問的時候。
忽然間,只聽人羣外傳來笑聲:
“公子說的是極!”
這聲音極爲突兀,卻輕鬆遞入衆人耳中。
江槐面色一變,因爲他竟絲毫未曾察覺有人靠近。
下一秒,人羣中突兀傳出驚呼聲,只見一片片黑色羽毛如大雪飄落。
逐步匯成一隻黑色一人高的巨鷹,鷹隼周身籠罩虛幻光輝,雙翼合攏,彷彿包裹着什麼,隨着呼啦一聲,漆黑鐵翼舒展開。
一個面貌平庸,黑眸銳利的中年人笑吟吟走了出來。
其腰間鼓鼓囊囊,彷彿懸掛着什麼,隨着走動間,才顯露出竟是一枚枚造型古樸的令牌。
與此同時,那隻鐵翼鳥也嘶鳴一聲,化作一抹流光,徑直撞入其中一枚令牌內,發出“叮噹”脆響。
中年人拱手笑道:
“御獸宗行走‘黑長史’,見過江盟主,以及諸位豪傑。”
說完,他不等回答,又看向季平安,臉上原本客氣中略帶着倨傲的神色倏然轉換,變成了諂媚與謙卑:
“李公子、虞姑娘受驚了,某家來遲一步,還望勿怪。”
俞漁的假名姓“虞”。
而隨着黑長史的出現,白虎堂前陡然陷入詭異的寂靜,所有人愕然看着這一幕,全然未曾料到這番展開。
丁煥臉頰抽搐,突然後退一步。
而江槐同樣瞳孔驟縮,心頭跳出三個大字:
御獸宗!
是的,這招以令牌駕馭寵獸的法門,整個九州別無分號。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在於,身爲中原武林盟主,江槐同樣認識這位“黑長史”,與之打過交道。
御獸宗來了……因爲一次武林會盟?
不……武林中的事,對御獸宗這種“仙家大派”而言,實在不值得太過關注。
最多稍作探查,豈會派黑長史出面?
那……是因爲四聖教?
江槐心中一動,想起了近來風聞的一些真僞難辨的消息。
以他的位格,還不知道“重生者”的存在,但也察覺出四聖教的古怪,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件事值得御獸宗出面。
等等……黑長史代表御獸宗,他方纔說什麼?
江槐腦海中記憶回放,定格於中年人對季平安與俞漁的態度上。
黑長史面對他這個盟主,或者說整個武林盟,雖表面客氣,也算給面子,但骨子裡那份倨傲和淡漠卻無比清晰。
對方從心眼裡,不認爲他們這羣武夫能與御獸宗對等談話。
可面對這對男女,卻無比恭敬……爲什麼?
難道說,江湖“暗網”背後的靠山,乃是御獸宗?而所謂的“執劍人”,是該宗門內的大人物?
可這李公子分明是武夫……
江槐有些茫然,而站在他身旁的江小棠同樣神色錯愕,發現季平安的真實身份,可能比她想象中更高。
兩兄妹尚且如此,何況其他人。
雖說若真打殺起來,黑長史一人絕對敵不過在場諸多武夫,但這就和地方將軍遇到了“欽差”,能打得過,但不敢打……
他們當然可以不給黑長史面子,甚至有能力將其斬殺於此,
但身在瀾州地界,誰敢惹怒齊紅棉那個恐怖的女人?
中原武林不會忘記,曾經有門派殺了御獸宗一名外出歷練的弟子,結果齊紅棉隔空一指,將該大門派整個從地圖上生生抹去,只留下一片焦土,十數年才恢復生機。
嚇得中原武林十年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
“客氣了。”
沉默中,季平安輕輕頷首,笑着迴應,終於打破了凝固的氣氛。
在場江湖人只覺心頭一鬆,先前那股子要生死搏殺的戾氣卻已消失不見了。
聖女俞漁詫異地看了季平安一眼,瓊鼻微皺,傳音入秘:
“你又瞞着我搞了什麼?”
季平安卻不答,只是微笑。
而二人這副淡然自若的神態,落在一衆江湖人眼神,則更添神秘。
“黑……黑長史。”江槐從失神中迴歸,抱拳道:
“不知行走到來,有失遠迎。”
頓了頓,他才遲疑道:
“不知行走此番前來,所爲何事?”
黑長史轉回身,笑眯眯道:
“風聞四聖教於境內作亂,奉御主手令,下山瞧瞧。”
輕描淡寫回了這一句,他這才慢悠悠道:
“順便,抓個殺人的兇徒。”
咯噔!
聞言,在場一衆江湖人這纔想起,季平安方纔說過,想要破局,直接抓了兇手就行了。
莫非……
江槐振奮道:“行走知道那兇手在何處?”
黑長史笑着頷首:
“知道,知道。”
說着,他忽然目光掃過衆人,凡接觸者,無一不下意識退避,不願招惹這尊“欽差”。
終於,中年人的目光落在了魏華陽所在的那羣江湖散人身上。
緩緩定格:
“還要我親自動手抓人麼?”
人羣中。
戴着斗笠,扶着劍柄的魏華陽微微揚眉,有些不悅,心想一個小長史,也敢用這般語氣與自己說話?
而下一秒,她不遠處,一名頭戴綸巾的青年劍客臉色微變,突然吐氣開聲,拇指按在刀柄上,輕輕一彈。
“鏘!”
一聲劍鳴炸響。
“青虹劍!都良!是他!”有人驚呼。
季平安也意外地看了過去。
只見數日前,夜宿破廟那個雨夜裡,曾經被陳慶生當面讚許,位列點金榜前二十名,年僅二十五,便已破四的劍道武夫臉色猙獰,斬出一道烏濛濛的匹煉!
空氣發出連串的爆炸聲,人羣驚呼後退。
魏華陽撇了撇嘴,眼珠轉動,右手輕輕攥緊刀柄。
然而下一秒,她微微攀升的氣機塌陷下去,整個人裝作手足無措的模樣,向後退去。
那已經波及到她近前的劍氣被一道拳風輕而易舉撫平。
江槐紫色衣衫獵獵抖動,一拳隔空錘出:
“破煞!”
“噗!”
一劍斬出後,趁機拔腿以輕功遁逃的都良人在半空,胸口傳出“咔嚓”骨裂聲,繼而塌陷下去。
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風箏般墜落,砸在地上,揚起一團煙塵。
而後掙扎着翻滾起身,用手駐地,咧嘴望向圍攏過來的一羣江湖高手,咧嘴一笑。
……
錯字幫忙捉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