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我相信程遠不是隨隨便便就趕盡殺絕的那種人。秦氏和他之間的事情說來話長，我現在還不能跟你說清楚……”
顧盼盼看着晏琉璃的眼睛，語氣中多了一絲淡淡的無奈：“琉璃，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都不要管好嗎？那些恩恩怨怨是從老一輩就積下的，我們攪在裡面只會讓事情更復雜。”
見晏琉璃點頭，顧盼盼才繼續說道：“秦牧陽那裡，我認爲你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談談，是他告訴你要和李雪菲在一起了嗎？”
晏琉璃搖了搖頭：“他怎麼可能告訴我，我一直被矇在鼓裡，直到蔡總那天臨時讓我送個文件過去，剛好撞見那兩人……”
她不想說下去了，那天的情景她顯然根本不願意回憶。
可是顧盼盼卻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蔡總？總來纏你的牛皮糖？”
晏琉璃有些不自在：“怎麼叫總來纏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很少找我的，只是今天恰好被你撞到他給我電話。今天本來是答應了幫他一個小忙，結果我還失約。”
“琉璃！你是不是對他有好感？！”顧盼盼驚了。
就算她希望晏琉璃和自己之間最好不要因爲男人而產生什麼嫌隙，所以秦牧陽和程遠什麼的，讓她很頭疼；可她更不希望晏琉璃因爲和秦牧陽賭氣而找那個豬頭蔡牛皮糖的，她對那個人向來沒有好感，雖然說不清爲什麼。
“談不上好感吧？我和他沒什麼的。”晏琉璃否認，可怎麼看怎麼有點兒欲蓋彌彰的味道。
“他設計你看到秦牧陽和李雪菲在一起，你還不明白嗎？他從一開始就對你有目的！”顧盼盼回想起第一次對這人有印象，是因爲他藉口工作爲晏琉璃高價置裝，也許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對這別有用心的男人產生了惡感。
“可是如果不是他，我還一直是被欺騙的傻瓜！”
晏琉璃的聲調再次拔高，顧盼盼掃了一眼四周，幸好愛火鍋的同胞們都是喜歡熱鬧的類型。可是她這麼激動，還不是因爲心裡在乎秦牧陽？如果這個姓蔡的趁虛而入，琉璃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還沒等到顧盼盼想出折中的說法來提醒晏琉璃，對方已經開口了
：“盼盼，別光擔心我了，我沒事。男人個個都是撒謊的高手，你小心程遠吧！”
香噴噴的火鍋失去了吸引力，顧盼盼覺得自己難以下嚥了。
她想否認晏琉璃的說法，她想說：琉璃，你是因爲秦牧陽的緣故纔會否定了所有男人，包括程遠。
可是，她說不出來，唯有低下頭借食物來掩飾自己這一刻的不安。
飯後婉拒了晏琉璃要開車送自己回家的提議，顧盼盼一個人走進了地鐵站。她的住所地鐵公交都很方便，剛好可以讓她重溫一下往日情懷，順便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晏琉璃是要回馬阿姨那裡，有媽媽在身邊的孩子就是讓人羨慕。
她的媽媽，在天上。
時間真是個奇怪的東西。這些年下來，想起媽媽的次數還是很多，卻漸漸不再糾結於最後那慘淡可怕的死別；浮現在腦海中更多的，都是以前溫馨美好的回憶。
她當年胸腔裡叫囂着要毀滅一切的瘋狂仇恨，現如今已經變得理性平和了許多。時間，撫平傷痕淡化痛苦的利器。大概也正因如此，她纔會接受那些哲學理論，接受名義上的養父莫非的勸導。
可是程遠呢，程遠他會不會因爲仇恨而扭曲了自己？
幾乎是本能的，她想搖頭。
程遠給她的感覺一直是強大的、理智的、聰明的，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樣的人扭曲起來的話，是不是也格外的可怕？
她該做些什麼？她又能做些什麼？
自己的事情她還沒有處理好，馭天幫、孟仲良、趙正寧，這些名詞走馬燈一般在腦海裡來來去去，顧盼盼心頭升騰起熟悉的無力感。
這種情緒，似乎每一次都和程遠直接相關吧……如果不是晏琉璃所說的話，讓她對程遠再次產生不確定感，她還會有這麼沮喪嗎？
沒有答案。
“盼盼，你今天怎麼也沒開車？”熟悉的親切男聲喚醒了遊魂般神思不屬的顧盼盼。她轉過身，看到麥予在次第亮起的路燈中緩緩走近，對她微笑。
原來已經到了小區口了嗎？她迷迷糊糊地一路想着心事，居然沒怎麼留心環境，幸好她的雙腳自動帶她回了家
。
“怎麼了？剛纔在想什麼？”麥予習慣性摸摸顧盼盼的頭頂，這個窩心的動作讓她心裡一暖。
“沒事兒的，哥，我大概有點兒累着了。”顧盼盼不想讓麥予擔心，笑得很燦爛：“你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見面嗎，就是相親那次。帶我去的那個漂亮女孩子你有印象吧？嘴皮子很利索的那個。我今天被她拉着逛了一天街，快散架了，現在正在修復期呢。”
麥予笑得愈發開朗：“是啊？你們女孩子在逛街這方面都是怪獸級別，我想想都覺得累。對了，你怎麼沒給自己買點兒什麼東西？”
“有買的啊，在這裡！”顧盼盼調皮地打開自己的小挎包，從裡面拿出一盒口香糖，旋開蓋子倒出兩顆。
“呶，見者有份見者有份！”顧盼盼說着，將其中一顆舉起，遞到了麥予的脣邊。麥予笑眯了眼，很配合地張開嘴，含住了那粒散發着薄荷清香的糖。
將剩下的那粒扔進自己口中慢慢咀嚼，顧盼盼覺得漸漸神清氣爽起來。
“哥你這兩天忙不忙？”
兄妹二人悠閒地放慢了腳步，朝自家所在的單元踱過去，顧盼盼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麥予閒聊起來。
“還好吧，對了，你認識的那個John，今天狀況已經很穩定了。”
顧盼盼點頭，趙正寧在馭天幫已經平安地度過了這些年，這次的小風小浪一定也可以闖過去……的吧？不知道爲什麼，她每次想起趙正寧和孟仲良的那些對話，就有心驚肉跳的不安感覺。
是不是，她的安穩日子過得太久了？
程遠把她扔到美國，扔到他的師姐冷霜手下，雖然限制了她的行動自由，卻也給了她最安定穩妥無風無雨的七年光陰。從這個角度看，她其實應該感激他的。只是，只是，他仍她過去的方式也未免太惡劣了些，換了誰能心平氣和。
得，怎麼又想到程遠頭上去了？顧盼盼強迫自己拉回神思，嘴上回應着：“真的啊？那就太好了，希望他快點兒好起來。”
“嗯，他看上去精神也還好。不過，我下午遇到孟仲良的時候感覺他有點兒怪怪的。”麥予隨口說着，思緒翻來攪去的顧盼盼也沒有太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