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盼的話說不下去,哽在那裡。程遠攬住她的肩,看向一直堅持坐在輪椅上守着妻子的秦毅:“秦先生,這個人情我替她還。”
秦毅從知道妻子受傷昏迷之後就不曾變過的包公臉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艱難地轉頭,久病的眸子竟然射出銳利的光:“你?你要怎麼,替她還?”
旁邊一頭霧水的麥予現在總算搞清楚了一部分狀況,原來那張病牀上的女人居然是秦氏的主母,而且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顧盼盼!雖然他有些懷疑這位夫人在事實上起到了添亂還是幫忙的效果,但是不容否認的是,那位夫人是出於極大的善意去幫顧盼盼的,否則不會連自己的生死都不顧了。
房間裡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幾雙眼睛全都看向了程遠。
人人都知道秦氏和廖氏目前已經到了見分曉的階段,而且很可能今天秦家兩位公子都出現就是在安排最後的事宜。可是突然間出現了這樣的轉機,誰都不知道程遠到底要做出什麼樣的讓步來還這個人情。
秦家人甚至瞬間都有了疑惑,難道之前程遠拼命對付秦氏,也是爲了顧盼盼?!
而顧盼盼也根本沒想到程遠會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愣在了那裡,任程遠又將她攬緊了些。
“我會撤銷對你的告訴,包括你們公司的那些經濟案。”程遠沒有將當初殺人縱火的事情明說,但後面補充的一句卻已經點醒了,知情人如秦毅自然明白程遠的意思是放他一馬。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爲秦毅會意外而且感激的人卻發現,這位被醫生宣判了死刑的人居然在傲然冷笑,脣角甚至帶上了幾分不屑。
當初程遠就是因爲秦毅這種死不認罪死不悔改的態度激得險些失去理智,現在他卻不得不命令自己冷靜。沒有什麼比活着的人更重要,甚至,沒有什麼比身邊的這個人好好活着更重要。這是他今天在衝向顧盼盼的時候忽然領悟到的,什麼仇啊恨啊,就算是將秦家人都挫骨揚灰,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但是他還有盼盼可以珍惜,他之前花了那麼長時間準備的復仇,在和失去顧盼盼的可能作對比時,竟然輕如鴻毛了。
想通了這一切的程遠忍下了秦毅的態度:“秦先生,如果覺得不夠或者您有更好的提議,也不妨提出來。”
“如果我要你停止一切私下對付秦氏的動作,將你手中拿到的秦氏股份賣給小風呢?”秦毅的話冷冷的乾乾的,卻突然多了幾分流利:“甚至,我要你幫助秦氏擺脫危機重新站起來呢?”
顧盼盼皺眉:“秦先生,您這樣要求是不是太過分了?而且我欠秦夫人的,程遠沒有義務一定替我還。”
秦毅只是很深地看了顧盼盼一眼,卻不理她的問題,繼續盯着程遠。
一旁的張茉蘇握緊了秦牧風的手,神情不自覺地帶上了緊張。程遠會這麼回答呢?這位女股神,這位被追殺謀殺中的身份神秘的女子,她到底在程遠心中有多高的地位?
秦牧陽不動聲色地朝晏琉璃坐着的位置挪了挪,他實在有些不放心那女人一頭虛汗緊張兮兮的可憐模樣,還是離得近些以防她虛脫暈倒的好。
周波和麥予交換了個眼神,麥予看出來了,師父有些戲謔他“情意空拋”,甚至眼神裡還流露出幾許同病相憐的味道。不過麥予回了師父一個“沒關係”的眼神,他和顧盼盼的關係,大概也到了說出來的時候了。
“怎麼?你所謂的還,不過如此嗎?”秦毅輕輕地說完,疲倦地轉過頭,將注意力再次放到了牀上的女人身上。
程遠的眸子深沉一片,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我不接受任何要挾和激將法,但是凡事可以商量。秦先生,如果你把當年的真相實話實說,你剛纔提的要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事實上,當年父母慘死他也命懸一線,雖然水靈兒重生當回了他的嬸嬸,也袒露了秦氏曾經委託一個小幫派縱火,但是不管是叔叔還是嬸嬸事發的時候都不在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一直很想弄清楚。秦毅不否認不承認
的態度讓他一度非常惱火,如果借今天的契機知道真相,那麼區區一個秦氏他要不要有什麼關係。
而且以程遠的能力,白手起家不是問題,他沒有覬覦對方財產的心思。拿走秦氏的一切,甚至摧毀秦氏,不過是爲了讓秦毅得到懲罰,讓秦毅痛苦而已。
看了一眼牀上昏沉的女人,難道,這個女人是爲了秦毅纔不顧性命去護着盼盼的嗎?
可那也太湊巧了,或者說,這女人也太心機深沉了。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秦毅這男人是不是也太有福氣了?
“好吧,今天這麼多聽衆,這件舊事也的確值得提一提了,免得被我帶進棺材裡面。”秦毅打起精神,沒有看向任何人,只是盯着一滴滴向下流的輸液瓶,徐徐道來。
“我母親,和廖彥武的爸爸曾經是情人。”當年不好出口的一切,現在似乎都可以拿出來說了,秦毅自嘲的想着。他已經感覺到了生命力的大量流失,尤其是安琪這樣不聲不響爲了她的女兒躺在牀上不知生死的時候,秦毅覺得自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邁向死神的腳步了。
“但是我姓秦,而且跟廖家沒有一點兒血緣關係。”
滿屋子的人都被這個驚天八卦鎮住,廖家老爺子,原來風流到四處欠情債的地步了……難怪是那樣的死法,被自己的老婆毒死,唉!
程遠的臉上不動聲色,可暗地裡牙都快咬碎了。
“我恨廖家,當初也的確想一把火毀了廖家人。”
當初委託已經放下去了,到最後的關頭他發現自己還是不夠狠,因爲他最終還是撤消了委託。
“我計劃了好久,到最後還是放棄了。但是知道這個計劃的除了那個小幫派,還有廖家別墅的兩個僕人。”
其中一個,程遠知道,是水靈兒。但是另一個人是誰?!
“那兩人一男一女,女的是夫人身邊的貼身女僕。”秦毅已經猜到了關於這個女僕的事情,所以他將重點落在了後面:“那個男人,是你們廖家的花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