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鏤空窗紗與淡紫色垂感極強的窗簾偎依着烘托出明亮的落地窗,窗前就是一張尺寸較大的單人牀;牀單乍看只是極爲素淡的粉系純色,其實在軟枕壓着的牀頭部分飛了幾道亮紫的橫紋,與同色的枕套搭配的極爲協調。低調的浪漫,明快簡約卻又柔軟,顧盼盼幾乎想現在就靠在牀頭上小憩一把。
不過她的目光很快又落在了旁邊的書桌和書架上。
書桌設計得極爲別緻,桌緣原本是三角形的斜邊,夾在兩面承重牆的角落裡;在這裡卻被巧手的工匠做了個柔和的S形,如果坐在前面的椅子上讀書或者書寫,身姿應該剛好契合。書桌上方一體的書架向門側延展開去,與門內嵌入式衣櫃剛好連在一起。
最讓顧盼盼無法抗拒的,還是隨處可見暗自呼應的紫。那衣櫃上的幾條斜飛花紋是紫色,書架左中右一條斜線上間隔設計的三個儲物屜是紫色,書桌右側壁上的小型壁畫是紫色,牀前的一米寬兩米長的小塊地毯也是紫色。
“顧小姐,你可以整理一下,我就不打擾了。”劉管家微微欠了身,轉身下了樓。
將自己的衣服放進衣櫃,再把各色書籍填滿空空的書架,顧盼盼長出了一口氣。終於可以實現剛纔的願望了,她將身子懶懶地斜倚在牀頭,居高臨下眺望別墅裡的風景。隔壁小少爺廖自強的房間應該是恰好朝向東南的弧形窗,採光最爲充足;但是她的這間也不錯,窗戶朝向正東,每天陽氣會最先光顧。
想到這裡,顧盼盼起身將房門反鎖,然後走步開拳,沐浴着陽光打起了太極。
微微見汗之後,顧盼盼收勢,一屁股在地毯上坐了下來。再次環顧這個房間,她忽然想到,這一切都是出自那位劉管家的安排,那他這個人對人心的把握是不是過於可怕了些?就算是廖家
查了她的資料,有她的照片,男女主人都對她進行了一輪考驗,也不至於讓她將心底連自己都未必明瞭的喜好暴露出來吧?
想來這位劉管家是個觀察入微的人,判斷力一定也極強吧。那麼,廖家僱傭了這樣一個人做管家,就不擔心自己家的秘辛逃不過劉管家X光一樣的眼睛?
防備一個人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對方先對自己失去防備。顧盼盼心中不知不覺,已經把這位初謀面的管家放到了一個極高的位置重視了起來。
松子巷居民樓區的一所尋常公寓內,主人一大早就迎來了訪客。
“遠哥,那個叫剛子的是白虎幫的,另外兩個人都是他的哥們。”頂着滿頭獅子一樣的黃色小卷發的青年一邊湊到程遠的打火機上點菸,一邊隨口彙報着他這兩天的行蹤:“立文已經把他給逮着了,現在就扔在那邊的地下室,要不要一會兒就去看看?”
“白虎幫?”程遠手指一轉,將打火機收進衣兜;身子往沙發上靠了靠,臉上神色不動,語氣中略帶了思索。
“小幫派,名字起得很響,道上卻還排不到前頭。”米虎搔搔頭,“去年好像還是‘馭天幫’的附庸,今年不知怎麼又跑到‘血煞幫’去了,你是知道的,這兩個幫派沒少了明爭暗鬥。”
程遠一直沒有再開口,坐在旁邊轉角沙發上的米虎心裡沒底了。
這遠哥在那邊的時候能打能殺,沒少跟着他們幾個挨靜塵阿姨的收拾;這三年到烈焰正式上工賺銀子,人怎麼越來越看不透了呢?靜塵阿姨的十年之約,再熬七年他可就自由了;不像他們幾個比他小的,想要“出臺”那也得熬不是?
“立文還在那邊?”程遠忽然問了一句,米虎點點頭,想想又搖了搖頭:“應該是去找最後的一個大高個,叫什麼飛的,好像那傢伙還有點背景。”
程遠伸手拍了拍米虎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嗯,你去告訴立文,先小小的教訓一下就好。記住,讓他們把帳算在李先生的頭上。最重要的是摸出藥的來龍去脈,盯緊那個剛子,得從根兒上斷了他們的財路才行。”
米虎呲牙咧嘴的抖着肩,順勢將菸頭掐滅在茶几的菸灰缸裡:“遠哥輕點啊,對他們像冬天一樣冷酷無情,對哥們可一定得像春天般溫柔,雷叔叔教的。”
“溫暖,不是溫柔,泡妞兒多了吧?趕緊滾吧臭小子!”
米虎嘿嘿一樂,將薄外套隨便搭上,徑自去了。程遠送他到門口,看他的背影在樓梯上消失;站在原地思考了幾秒,隨後草草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門。
他曾經說過,自己的記憶力真的不錯。
這幾天終於將三海集團的股票研究了一番,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立文和米虎也算利索,那三個雜碎很快就會掌握在手裡;那晚的難言之恥就剩下一個人沒有“照顧”了,他怎麼會忘記。
沒過多久,他就來到了那天早上狼狽離開的大院。大院裡此時還不算多麼喧鬧,跟那天早上他扯掉腳上的繩索準備離開時相差無幾。除了早起做小生意的人,只有偶爾在某扇窗戶後露出的半張臉,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顧盼盼,顧盼盼。想到這個名字,程遠的眼眸更加深邃;除了那個妮子,估計旁人看不出他眼底的怒火。
想起那個突然蹦出來的陽光男子,程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像一頭隱忍待發的獵豹。顧盼盼,你厲害!不但能把我綁在牀上,還能招惹那種散發着所謂“正義”氣息的男人,呵呵。他在心裡對着顧盼盼的那張漂亮的臉蛋冷笑,想象着一會兒要怎麼“回報”這妮子的救命之“恩”。
可惜很快他就大失所望了,大週末,一早,這妮子居然不在。
難道……想到某些可能性,雖然一邊在心底拼命地否定,程遠的臉色還是一下子變得陰沉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