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次帶我外出,恰逢一位高人聽見小女彈琴,於是稍稍提點了提點。”心水說的一本正經。
天下能彈的出連綿的顫音的,也許不止平湖夫人一個人。蕭梧憶笑笑:“你叫什麼名字?”
心水只能硬着頭皮答道:“父親喚小女小名,流月,王媽媽替小女取了名字,喚作小月。”
如此巧合?這名字中也有一個月字。
黑色流雲的身形一動,熾熱的手,撫上了心水的臉。
心水忙後退:“公子,你......”
強有力的手臂一帶,本來還掙扎的心水放棄了掙扎,這個人,若是打,也打不過。
手在心水的臉上流連,心水不禁加強了語氣:“公子,請自重。”
蕭梧憶的手仔細的撫摸心水的臉頰,隨即笑了,他一定是着了魔障了,好端端的竟然懷疑這人是戴了面具的蘇沁月。
可爲什麼感覺那麼熟悉,熟悉的就連心都跳了跳。
忍不住再告訴自己一遍,她已經死了,已經死了......“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略帶老繭的手撫上心水的臉,剛強堅毅的身軀俯下,強有力的氣場壓着心水往下走,略帶性感的薄脣壓下去。
管他是誰設下的圈套也好,是陰謀也罷,他要得到她。
不問緣由。
“啪——”
蕭梧憶愣住了。
片刻的空隙,慌亂中的心水隴上了自己的衣襟,一邊往門邊的方向走,一邊說道:“公子,小女今日只是陪公子飲一杯茶,公子已經喝了茶,小女就先告退了。”
蕭梧憶臉上閃過一抹憤怒不甘的笑,沒等心水到門前,就先環住心水的腰:“你敢打本皇子?”
她不過是想合情合理不被人注意的接近紫若,怎麼就變得這麼麻煩了?
心水愣了愣。
蕭梧憶湊近:“你認得本皇子?”
天嘞,這可怎麼辦纔好?她連紫若的面還沒見到,怎麼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心水嚥了口口水,趕緊說道:“公子竟然是皇子?難怪,難怪如此的...天人之姿......”
壓迫人的氣場倒是濃烈的很,至於這天人之姿,她只表示呵呵。
蕭梧憶壓得更低了:“既然知道了本皇子的身份,那就主動些,本皇子會考慮給你個身份的。”
蕭梧憶鬆開心水的腰身,黑色流雲的袍子翻飛,斜眯着眼,慵懶的坐到了臥榻上。
......心水錶示,上面六個點,正是她此時的心情。主動些,考慮給她個身份......太好笑了,太好笑了......等等,自己的笑意沒有露出來吧,冷靜啊冷靜。要是她真是個青樓妓子,得了這麼大的消息,該是個什麼反應呢?總不能放着皇子的妾室不當,非要在這煙花弄柳的地方當個妓子吧......“多謝皇子恩典,小女自知配不上。”
“本王說配得上就配得上,本王說給姑娘身份就能給姑娘身份,小月,你又怕什麼呢?”
措辭有力的聲音讓人想不信都難,心水一時也語塞了。
“皇宮深似海,宮中人心叵測,小女這般不懂規矩,得罪了人又無依無靠,早晚都是難逃一死。不如在這煙花柳月的巷口,選一戶不大不小的人家,說不定終能修得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心水攪攪手,怎麼說的自己有些難過?
這番話說的也不愚蠢,眼光倒是不拘泥於現在,看的遠。蕭梧憶若有所思的看着心水:“本王將會賜你特別的榮寵,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
多麼好聽的話,只是,這樣的話,空有好聽罷了。
“小女萬分感謝王爺,只是小女心中,並沒有那般鴻鵠的志向罷了。”
“在本王的後宮帶着,無需有什麼鴻鵠的志向,還是說...”蕭梧憶的聲音轉了畫風,變得犀利起來:“你並不滿意本王?
“若是王爺的後宮只有小女一個人,小女便應了王爺。小女所求,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水自己的心也跟着動了動。
一生,一世,一雙人。
原來她想要的,是這個。
所以陌然說要娶淑雲,她會那麼難過,會那麼無理取鬧。
蕭梧憶沒有發火,只是笑了:“只是可惜了你這麼一雙好看的眼睛了。”
她想要的,他給不了。強有的一夜風流,只會讓那雙清澈乾淨的眸子,染上不復的煙緋色。
罷了,蕭梧憶起了身子說道:“來陪本王下棋。”
終於逃過一劫,心水舒口氣,看那略帶老繭的手,執起黑子,落於棋盤之上。
突然就掉了眼淚,怎麼止也止不住。
蕭梧憶也是愣了,拿出帕子來,拂去心水眼角的淚痕。
是自己從沒有過的溫柔。
看着這如水般瀲灩還有三分魅惑的眸子,無可避免的讓他想到蘇沁月,想到自己以前的殘忍,想到自己的毫不留情。只是他不曾想到,她竟然會死。
一切都是定局,他能改變什麼呢?
他聽說她參加了嵩陽弟子的武試,本來還需半月才返程的他,不顧一切的快馬加鞭的回來。回來的路上,他收到了那一紙婚書。
一紙婚書上寫的蘇家嫡女,嫡女的名字不是蘇沁月,而是蘇蓓翠。那個時候,他便知道了,她與蘇沁月此生,再無可能。
皇家規矩本就是如此,肢體殘疾的人,不配嫁與皇子,不管是誰,不論緣由。
她是他的青春年少,只是,他不在青春年少。
他有野心,也有報復,不能在像青春少年一般,有青春年少時的衝動了。他的每一步,每一子,都要走的分毫不差,容不得一絲錯位。
那紙婚書,他接了,那個女人,他娶了。
只是那一份特別的心意,也只能藏在心底了。
父皇猜忌,皇兄更是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他不能再那樣的時候出一絲一毫的問題,更何況皇后娘娘自他回來,一直盯着他不放過。
可蘇沁月,偏偏那時候,對蘇蓓翠出手。爲了避免皇后娘娘伺機而動,也爲求自保,他拋棄了她。能給她的最後的和最好的,只有風風光光的國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