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大的太陽懸在空中,宮中綠意參差。原本還能跟的上他的步子,慢慢的日頭毒了些,心水放慢了步子跟在他身後。這圈子兜的有點大,她琢麼着,總覺的這地方有點熟悉。
花團錦簇,枝椏被裁剪的整整齊齊,心水往後看過去,只見一座頗高的樓宇,直挺挺的矗立着。
那日出逃的時候,她來過這裡。從這再往前走些,怕是要到太后娘娘的居所了,難不成鏡夜所說的驚喜,是親自拜見太后娘娘?
“鏡夜......”心水攪攪手。
“可是乏了沒勁?”南宮鏡夜停下腳步,拿出帕子來擦擦心水額頭上的汗。 wωw ▪ттkan ▪c o
沒勁是一回事,不想見太后是另一回事。話到嘴邊卻又收了回去,心想南宮鏡夜恐怕是實在不想一個人見太后,才拉着她一起去的。都到了這裡了,如果她再拒絕了,會不會很讓鏡夜爲難。
顱腦的劇場太過強大,一時之間竟一句話也沒說。
南宮鏡夜收回帕子,聲音清爽:“宮中特特製作的新鮮樣式的遮陽傘,已經吩咐執素去拿了。”
才說完,便不容分說的半曲了身子。
心水知道他的心思,卻看他的額頭上也滲了許些汗,便有些不忍心:“雖然有些乏,不過也還好,用不着你背。再走幾步,到了前面,樹叢就多了許多。”一邊說一邊也拿出帕子來替他擦汗。
換做南宮鏡夜愣了愣:“你什麼時候來過這裡?我們不去前面,看到西邊的角門沒,我們在角門處拐上一拐,往西走上小片刻的功夫就到了。”
不是去天后的寢殿?本來怏怏的情緒好的多了,精神也跟着振奮了振奮:“西邊的角門也就幾步路了,我們快些走過去吧。”
心水繞開南宮鏡夜仍舊半弓着的身形,預備噠噠噠的加快速度。
眼眸裡一片洶涌翻飛的藍色,南宮鏡夜身形高大,十分輕易的將心水鎖入懷中。素白的廣袖沿着她的髮髻遮下,一隻手送入清涼的薄荷片:“如果我身後的陰涼不夠涼,那麼我身側的陰涼如何呢?”
他身上素雅的竹香,本就帶着三分涼意。如今又吃了清涼的薄荷片,身上到也慢慢的跟着涼下來了,嘴卻不誠實:“哪有涼快,倒比剛纔更熱了。”
南宮鏡夜自己也含了片冰涼的薄荷片,恰好聽見心水口不對心,便將她散下來的幾縷頭髮縷好,順手拍了拍她的額頭:“不誠實的傻瓜啊......”
傻瓜啊這三個字猶如天靈蓋上砸了根棒槌,砸的心水嘴角抽了抽,憤憤然的順手將他往旁邊一推,步子走的快了許多。
執素手中握着兩柄透亮的油紙傘來,還沒有撐開,油墨的味道便散了開,清清淡淡之中,略微可以聞見一陣梔子的香味。
陰涼從傘下透了過來,將心水周身罩着,梔子香和竹香混在一起到也很融洽。
沿着西邊的角門一拐,場景就熟悉起來。百花競相爭豔,紅粉青綠,明黃紫紅,開的一片好不熱鬧。
“這不是......”這不是御花園嗎?
突然想起逃走那一日兩個侍衛之間的對話。
“她不是急着要去御花園採牡丹花嗎,怎麼朝那個方向走了?”
“反正都能到,我們就少操點心吧。”
出門的時候兩條道都能到御花園,只是一條道近,另一條道遠,心水這才恍然大悟。
只是總歸是來御花園的,繞那麼遠的路是爲何?只是爲了展示一下宮中特特製成的油紙傘?
南宮鏡夜此舉實在是令人費解,不單單是費解,還隱隱的有三分怨氣。這會子豔陽高照呢,白走那麼多路子出了好些的汗,身子隱隱感覺黏膩了些。
青石小路的盡頭,應景的鮮花藤蔓並着金絲編成的吊繩閃閃,再往下看了看,不是鞦韆還能是什麼。
只是...心水攪攪手:“怎麼是兩個?”
“既然左右都要費事,做一個人的和做兩個人的,並沒有區別,索性就做了兩個。怎麼樣?”南宮鏡夜的手握成了拳頭,細察之下的眉峰也時不時的跳着,很緊張。
“很好看。”心水往鞦韆的方向走去:“能用鮮花藤蔓和金絲做引線,確實是意料之外。只是...”
南宮鏡夜沉默了沉默,說道:“只是什麼?“察覺到鏡夜眸子的驟然收縮,心水好笑:“只是有近道不走,怎麼偏偏繞起遠路了,走的遠了,有些累也有些乏。”
南宮鏡夜緊握的手鬆開,踱步到另一個鞦韆下坐下:“金絲的線反出光來有些打眼,剛纔我們在的角度看過去剛剛好。”
只是因爲反光?心水哭笑不得,說他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說他吧,他明明是一片好心,不說吧,左右不過是個鞦韆,爲了看個鞦韆,大可不必白走那麼多路。
只當是鍛鍊了吧,心水嘆口氣。
不知道是不是嵌了金絲的緣故,鞦韆擺起來弧度很長,南宮鏡夜推得時快時慢,十分舒服。她心情好了,也會主動推推他,不過也是懶懶的,隨便推推打個馬虎眼。
執素捧着點心盒來的時候,心水恰巧餓了,接過來只遞給鏡夜一塊,剩下的全抱在自己懷裡吃。
南宮鏡夜笑着搖頭,也接過來吃了。
心水因爲吃的香,沒大注意執素跟他之間的對話,只是隱隱之中聽到什麼着急,馬上的詞語,心中猜測他怕是有一件非常要緊的事情要辦。
果不其然,南宮鏡夜聽完面色白了白,說道:“我有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要做,恐怕是要多耽誤些時辰,你要是覺得乏了,便先回住處歇着,切記不能再四處亂跑了。”又吩咐執素派人送些上好的吃食到她的住處。
心水想起點重要的事情來,也要偷偷的去一去,一邊吃一邊點頭:“知道了,你快去吧。我在玩一會便回去。我不會到處亂走,最多...最多是在宮裡逛逛。”
廣袖舞動,帶着強大的氣場,壓迫的緊湊的俯身,脣角吹過一陣涼氣:“如果再敢跑,我一定把你燉湯喝。”
這威脅人的語言,還是那個溫潤的清澈的帶着淡淡竹香的南宮鏡夜嗎?咱不認識他,不認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