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笑倚輕鴻
七月初,紅鼓擂,花娘嫁,新人喜雙fei。
夏家與舒家的聯姻,自然不會埋沒了各自的臉面。原本夏學文並不打算鋪張,可是舒明玉卻說,他的兒子娶媳婦,也許一輩子就娶這麼一個,絕不能檢省。
原先的預算不夠,不過夏府倒也還拿的出來。
舒家上下都掛滿了紅綢,皇帝派了太子來賀,二皇子死皮賴臉的拽着夏蘇蘇坐到主家席。
“你們一桌都是男人,就我一個女子,很彆扭啊!”湊到樓輕鴻耳邊,夏蘇蘇惡劣的呼着熱氣,看他想撓耳朵又顧及身份不能當着衆人作出這種不雅的動作,心底小小的竊喜。
只不過,她卻不知道,這般親暱的模樣,落在有心人的眼裡,更是嫉妒。
跟着爹孃來舒府賀喜的納蘭蓉蓉戴着面紗,恨恨的盯着笑意濃濃的夏蘇蘇,眼神恍如要吃人一般。
不過夏蘇蘇可沒看到她,就算看到了,她也不屑搭理。
“蘇蘇,你二姐姐嫁給我舅舅,我是不是該叫她一聲舅母?”樓輕鴻不介意她的胡鬧,溫柔的問。舒明玉是他外公,舒明傑是舒明玉的養子,名義上,是該叫他一聲舅舅的。
“叫姐姐!管你舅舅叫姐夫!”夏蘇蘇瞪他一眼,想拐她上當?沒那麼容易!
“……”她就不能笨一點讓他耍一次嗎?樓輕鴻無奈,卻還是體貼的爲她添菜。
他知道她的口味,知道她愛吃什麼,什麼菜不吃。
能獲得二皇子這樣體貼的照顧,放眼天下,也就她夏蘇蘇一人了,可是,她好似還不怎麼領情似的。
對別人來說,自然是受寵若驚,可是對夏蘇蘇來說,早就已經是習以爲常。
那是他該做的,如果他不做,那才叫不正常。
夏學文和於霜霜還有纖纖的母親二姨娘周氏都與親家舒明玉坐在同席。對夏學文來說,這卻像是一種煎熬。這個男子,明明比自己還要大上許多,卻看着年輕的就好像是後輩。
今日他還穿了一生喜慶的紅,倒好似他也是新郎官似的。
免不了的彆扭,讓他連開口的yu望都沒有,也還好顰顰孃親和周氏都在他身邊坐着,兩個女子和舒府親眷間淡淡的閒聊,沖淡了一些尷尬。
舒明玉滿面是笑,對夏學文的愛理不理也不在意,端着酒杯四處敬酒。
哪家長輩在孩子結婚時到處遊走的?不過衆賓客也只是心底想想,並不曾露出驚疑的表情來,顯然,也是早已習慣了。
“你外公長得真的不是普通的禍水。”嚥下一口鮑魚,夏蘇蘇道。那味道還不錯,肉質鮮美,汁水的口感也很好。
她的脣邊還餘留着醬汁,看得樓輕鴻不由的想起那天晚上,她脣邊紅色的草莓汁液,
臉不由的一紅,做賊心虛似的悄然移開目光,卻看見賓客中有一個帶面紗的少女,恨恨的瞪着夏蘇蘇,橫眉豎目的。雖然看不清那少女臉上的表情,卻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臉色了。
不由的擰起了眉頭,他不能容許有人對夏蘇蘇不利,哪怕還不知道會不會做。
就算是潛在的威脅,也不能夠存留。
“二皇子。”不知道何時舒明玉來到了他們這桌,衝着自己的外孫努力的笑的和藹可親。可是那張臉無論怎麼看都是妖媚,每一個眼神都是誘惑。
樓輕鴻回神,看向他,聲音不冷不熱的喚了聲:“外公。”
“乖孫,陪外公喝了你舅舅這杯喜酒吧。”舒明玉一笑,眉目生輝似的,迷的好幾家未出閣的小姐紅了臉。
夏蘇蘇自然是不會被他的臉皮哄騙的,老神在在的坐在一邊,倒顯得淡定。
樓輕鴻起身陪他飲了杯中的佳釀,剛要坐下,卻聽他道:“這個就是夏家的三小姐吧,丫頭,你還記得老夫嗎?”
夏蘇蘇歪着腦袋看看他,可愛的一笑,眉目裡淨是暖意,搖了搖頭答道:“舒爺爺這麼漂亮的人,蘇蘇從來都沒有見過呢!”
舒明玉一愣,隨即開懷的大笑,也是,那時的她不過是個一歲的嬰孩,能記得什麼?
他可不知道夏蘇蘇那點心思,就算記得,也不告訴他。
“蘇蘇啊,你週歲的時候老夫可是抱過你的,你還拿硯臺砸了老夫的鼻子呢!”那痛的,他一輩子都能刻骨銘心。
記仇的老不死!夏蘇蘇在心底默唸一句,面上還是甜甜的笑臉,看得樓輕鴻一陣無言。
說到演技,這丫頭可能絲毫都不會輸給自己呢!
“怎麼會呢,蘇蘇不會這麼沒禮貌的!”
天真的少女瞳孔裡閃耀着確定,彷彿是真的被錯怪了一般。
“是是,定是無心的了。”又是一陣大笑,舒明玉轉身離去,可是那眼眸裡一閃而過的精芒,卻讓夏蘇蘇看了個透徹。
如明玉般燦爛的男子,妖孽一般的存在。
夏蘇蘇心底有着嘆息,世人總覺得,與常人不一樣的存在,便是妖孽。
如果她和樓輕鴻的本質被人知曉,恐怕也會被這樣看待吧。
心底莫名的一緊,仰面看向身旁的二皇子,他略帶幾分稚氣的面龐上是堅定的笑意。
夏蘇蘇,我會保護你。
他的眼底,透漏着這樣的訊息。
莫名的暖了心。
這個世上,有了一個夏蘇蘇,就註定,要有一個樓輕鴻來與她相遇。
決定不再計較那天他趁她不備偷吻他的行徑,決定將他也劃入她人生的名單裡。
有時候,真的只需要一個眼神。
可愛的少女與俊逸的少年默默的對視,眼裡單純的情感無法遮掩的散佈到所有人的心底。
“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對呢。”有人輕聲細語的說,旁人附和的點頭。已嫁人的婦人望着自家的良人,有微微的怨懟,更多的是希翼。
未出閣的少女們有些羞怯,有心上人的便時不時的偷看,希翼能獲得一個相同的迴應。還是懵懂的則在想着,也要找這樣的一個男子,默默的與自己對視。
惟有一個人的身上罩滿陰霾。
只是大概是喜氣太濃,因而沒有被人發現而已。
原本只是輕微的妒忌,此刻卻是滿心的怨恨。爲什麼她夏蘇蘇就能與衆不同,爲什麼他就只對她露出溫柔的笑臉?
她不甘心,也不願甘心。
樓輕鴻,你一定會是我的!少女的心底滲透着森冷的堅定,眸光漸漸扭曲成猙獰,下一個瞬間,垂下頭,將一切收斂進心底。
無論用何種手段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