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皇城出現了一個怪人。其實江湖中人,長的怪模怪樣的大有之,打扮的怪模怪樣的也大有之,特別武林大會將至,各處英雄好漢,齊聚皇城,使得平常就喧鬧的皇城,更是每天車水馬龍,熱鬧非常。
可就是在這英難好漢扎堆出現的地方,怪人還是如囊錐脫穎般,一旦出現,就變成衆人目光的焦點。這怪人其實也不怪,只是一襲黑衣黑褲,但怪就怪在,他卻有一頭凌亂的白髮,遮住了他半個臉面,使人看不清他真正的面貌,也看不出他實際的年紀。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背上揹着兩把劍鞘黑黝黝的寶劍,而他的左手,還提着一把黑柄黑鞘的長劍。
使雙劍的江湖中人也不是沒有,但是使三把劍的,恐怕只有黑衣人一個。他的身材魁梧,臉色陰冷,從不主動與人搭語,他身邊也沒有兄弟朋友,只是孤身一人在皇城行走。
他的行蹤很快,引起各門各派人員的注意,他是誰,是何門派,此次來皇城的目的何在?他外表是非常酷,三柄劍也讓人暇想萬分。可是,他到底只是虛有其表,還是真有驚世駭俗的武功?
他背上的兩把黑黝黝的寶劍,是絕世神兵嗎?已經有兩把寶劍,手上又提一把長劍,是作秀,還是有其它用意?
一個黑衣怪人,一旦出現,立刻招來衆人的無數聯想。但很快,衆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到賽場上。
時值八月,南場做爲擂臺的前哨,由判官雙筆的兩個弟子金筆、銀筆做爲第一場擂主,開始向武林門派發出挑戰,幾天下來,上擂臺者,不是被打倒在地,就是被打出圓場。
當然,此時上擂臺的,不過是一些夢想一夜成名的賭徒式人物,他們或在一地成名,或曾以一對十,打了一些勝戰,就有些夜郎自大,以爲老子天下第一,因此,匆匆趕來皇城,參加爭奪武功天下第一,被打出擂臺,也在意料之中。另外一批搶着上臺的,多半爲了看看能不能僥倖打贏一兩場,賺個百八十兩銀子花花。所以,上臺的挑戰者,實力確實太過普通。
真正的名門正派,面對實力強大的狂魔教,沒有誰願意過早的暴露自己的實力。
這日的“萬盛酒樓”,座無虛席,各派弟子,或三四人,或七八人,聚在一起,一邊用餐,一邊天南海北的聊着這幾日的擂臺賽。
忽然,喧譁,吵雜的酒樓二樓突然在一剎靜了下來,黑衣怪人從樓梯拾級而上,出現在衆人面前。
衆人一個個目不轉睛盯着他。黑衣怪人並沒有理會,他的眼睛在四周一巡,見窗口還有一個一人小桌,就走上前,手中長劍一橫,放在桌上,人跟着坐下。
店小二小心的上前問道:“這位爺,你要點些什麼。”
黑衣怪人平靜的道:“來五斤牛肉,三斤好酒,再來些小菜。”店小二應諾着走開。二樓衆人也恢復常態,開始各自繼續的閒侃。
黑衣人根本沒有理會衆人的閒扯,一旦酒肉上來,就自顧自的自斟自飲起來。此時,從二樓雅座中,一人提着酒壺,踉踉蹌蹌的走出來,七歪八扭穿過人羣,忽然的斜倚在黑衣怪人的側面。
人們停止了說話,“刷”地目光齊齊看了過來。
那人帶着醉意道:“兄弟,先自我介紹下,我乃南山月華門大弟子葛永,今日有幸和兄弟相識,來,我先敬你一杯。”葛永舉起了酒杯。
黑衣怪人卻仿若未見,只是嚼着牛肉,望着窗外發呆。
雅座中奔出了幾個弟子,“葛師兄,你如何在這邊,快回去。”他們看見葛永,就奔過來扶他。
葛永一把推開他們。“別吵,老子正在交朋友呢!”
“怎麼樣,兄弟,賣我個面子,喝了這杯吧。”
黑衣怪人仍似耳聾,一點也不理會他。葛永的酒杯僵在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個弟子上前,身子有些發抖,勸道:“師兄,我們。。。還是不要惹事,快回去吧。”
葛永叫了起來,“瞧你那點出息,我告訴你,這世上總有許多人,故意裝酷來沽名釣譽,你們等着,我來撕下他的面具。”
他轉過頭來,對着黑衣怪人,道:“好,兄弟,你不賣面子給我,我忍了,但今日難得相見,可否將你的寶劍借我一賞?”
黑衣怪人開口了,語氣冷的像刀,只有幾個字。
“你配嗎?”
葛永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如果我一定要看呢?”
黑衣怪人飲了一杯酒,突然嘆了口氣,道:“此劍殺氣太重,極易傷人,你還有觀賞的雅興嗎?”
葛永感覺到他開始心怯,不由哈哈笑道:“殺氣,我的殺氣更重。拿來。”他的右手已經向黑衣怪人桌上的長劍伸去。
出手之快,不能不說他有一定的本事。
只見黑衣人的左手一顫,一道白光在桌上一閃;葛永的右手還在往前伸,然而,他的右掌竟齊刷刷的落在了桌上,太可怕了,葛永直到右手快摸到長劍了,才突然恐怖的發現,自己的右掌竟已不在手上。
他愣了半晌,才一聲嗷叫,滾於地上,左手扶着右臂,慘叫聲一聲大過一聲。背後的幾個月華山弟子,一邊將大師兄拖開,一邊亮出兵器,向黑衣怪人圍了上來。黑衣怪人仿若未見,又開始自斟自飲。
那五、六人在黑衣怪人背後轉來轉去,始終沒有一個人敢衝
上前。雙方對峙了半晌,月華山的弟子終於怯懦了,扶起葛永,灰溜溜的往樓下退去。
黑衣怪人突然開口喝道:“等下。”氣貫全樓,不少人手中的筷子被嚇的拿捏不住,掉落桌上。嚇的幾個月華山弟子撇了葛永,拉開架式。
黑衣怪人右手一掃,“把這髒東西拿走。”葛永的右掌已落入他的懷中。一行人狼狽退走。
天定山莊內,衆人討論的正激烈。寒劍道:“衆位,我覺得我們不能再等下去了。金筆,銀筆已經連贏了十場了。一開始已經佔了上風了。如果再不想辦法。我怕接下來就沒有人敢上臺比賽了。彭老伯,不如明天先讓我上場,挫一挫狂魔教的銳氣。”
彭家連道:“寒兒,你不必着急,目前,我們還不能急着上場。必須要有一兩撥人馬出來幫我們分擔。”
寒劍問道:“彭老伯,你是指。。。”
彭家連嘆道:“擂臺不過是幌子,最終要看我們能不能破了魔掌震萬山,所以,必須要有人能打敗鐵掌魔或火焰魔至少其中一人,我和趙教主纔有可能有機會全力擊敗天魔。”
樑文道:“師父,除了千里冰川外,世上還有哪一位前輩高人願意出手助我們一臂之力。”
彭家連搖頭道:“除非能找到虎連環老堂主百虎出山秦義虎。”
判官雙筆做爲此次武林大會狂魔教的前哨,勝敗尤其關鍵。但這幾日來,他的兩個徒弟就已經連勝十餘場。這一日,圓場周圍不少人在圈外圍觀,然而卻無人出場挑戰。判官雙筆正懶洋洋的斜倚在竹椅上,吃着美味的水果。
他們的兩個弟子金筆和銀筆正在場中央大放獗詞。
金筆先放肆道:“想不到我們堂堂中原,門派萬千,怎麼盡是些縮頭烏龜,二弟,你說可悲不可悲?”
銀筆笑道:“大哥,師父們兩對鐵筆,天下無雙,衆門派也算有自知之明,不會上來自取其辱的。”
兩人一面自誇,一面相視大笑。場外不由的一陣騷動。衆人紛紛罵金筆和銀筆目中無人,可是,還是沒有人上場挑戰。
金筆和銀筆頂着太陽,罵得累了,也想回到座位上休息。當此時,南角的人羣突然自動分開,一個黑衣人緩緩邁入場中。一頭凌亂的白髮,遮住了半邊臉面,背插兩口漆黑的寶劍,左手還提着一把黑黝黝的長劍。
看過他裝束的人,知道此人正是這一段被人猜測的最沸沸揚揚的黑衣怪人,人羣突然寂靜下來,衆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圓場。
金筆和銀筆相對一視,銀筆雙手一抖,亮出雙筆,向黑衣人逼去,黑衣人仿若未見,繼續向他們走去。兩人相距不過兩米,黑衣怪人突然左手一顫,手中劍鞘向後直入地一尺來深。銀筆來得急,大有一口吞掉黑衣怪人之意。
他直搶向黑衣怪人懷中,卻見一道白光,在空中劃了半個弧,銀筆的雙筆立刻僵在半空,因爲黑衣怪人的長劍,已經硬生生的架在他的脖頸上。
金筆見師弟一招未滿,就被黑衣怪人制住,急亮雙筆,飛奔而來。黑衣怪人一躍而起,飛起一腳,已將銀筆踢飛出去,他長劍一抖,向金筆逼來。
金筆雙筆一合,想來一招雙風貫耳,雙筆左右攻來。黑衣怪人左手一晃,長劍忽然化成六道。金筆雙眼一花,只聽得“嗡”的一聲,六影合一,金筆的脖頸上,劍光閃閃,直刺眼目。
判官雙筆見黑衣怪人一招制住了兩個得意弟子,哪敢託大,兩人同時一躍,亮出四筆,左右向黑衣怪人包抄而來。
黑衣怪人後退一步,忽向左首的化骨筆攻去,劍分六影,一時間,閻屠周遭盡是劍影,化骨筆不知虛實,忙舞起雙筆,上下防護。
豈知黑衣怪人此招是虛,他人影一晃,已欺向側面攻來的點穴筆,點穴筆正從側面攻來,黑衣怪人突然迎來,傾刻變成和黑衣怪人正面交鋒,黑衣怪人劍長劍快,一劍破空刺來,早已佔了先機,閻喪急回筆抵擋。兩兵器尚未交鋒。黑衣怪人劍鋒忽轉,直取閻喪下三路,這是判官雙筆的破綻處。劍式又快又狠,點穴筆無法抵擋,向後退開一步。
江湖上左手使劍之人極少,而能將左手劍術發揮到如此凌厲兇狠的境界,場內和場外的人在腦中反覆搜索,都找不出能勝過此黑衣怪人的了。
黑衣怪人左手腕不住晃動,手中的長劍一劍快過一劍,點穴筆連穩住身子揮筆防護的時間都來不及了,惹不想被那快如流星的長劍刺中,就只能不住的後退,點穴筆連退出十五步,一路直退出場外。而在背後的化骨筆閻屠,竟沒有趕上。
此時,黑衣怪人猛一收劍,滿空劍影攸然而逝。黑衣怪人搖搖頭,躍入場中,右手一運氣,劍鞘破地而出,“鏗”的,長劍回鞘。他自顧自的往南邊返回,他的氣勢太勝,圍觀的本是龍蛇混雜的江湖中人,不少人都幹着殺人放火的買賣。
可是,黑衣怪人一旦走來,他們竟雙腿有些發抖,不自覺的讓出了一條路,任黑衣怪人坦然離去。只留下判官雙筆面面相覷,在場內場外呆立。
“十五招?”天定山莊內,哨探弟子匆匆把今天擂臺上的爆炸性新聞陳述一遍。彭家連在廳中不住來回踱步。連一向舉重若輕的趙蘭英也站了起來。寒劍等人在旁邊聽的清楚。
他們和判官雙筆並不陌生,已經交手過數次,而最精彩的,是在南山搭救虎連環四個
堂主時,當時,八面飛劍晁錯惡戰判官雙筆,三人打了一百多回合,不分勝負。
現在,憑空冒出個無名無姓的黑衣怪人,只用了十五招,就把狂魔教中堅判官雙筆的大哥點穴筆逼到擂臺外,這個人的功夫,豈只是“高”!
彭家連詳細問道:“你再把那人容貌仔細描述一遍。”
哨探弟子如實報來。
“穿着一身的黑衣,很高大魁梧,一頭的白髮,遮住了半邊臉面,看不出實際年紀。最奇特的是,他背上揹着兩把劍柄劍鞘黑黝黝的寶劍,而左手還提着一柄長劍。他是左手使長劍將閻喪一路逼到場外的。”
彭家連陷入了深思。
趙蘭英開口了,她的聲音仍是嘶啞。
“彭掌門,你看,此人是敵是友?”
彭家連不住搖頭,“趙教主,我在想,此人到底是誰,江湖上左手使劍的人,沒幾個,而且功夫只能排在二流,絕不可能讓閻喪這樣的高手毫無還手之力的被逼出擂臺。”
趙蘭英點頭道:“彭掌門說的是,我們也先不必管他是敵是友,目前來看,他一出現,就挫動狂魔教,這必然會驚動天魔,我們可密切關注事態發展。”
彭家連忽然失驚道:“不好,如果是他,那對我們就更步履維艱。”
“十五招?”,在狂魔教總教瞳影谷大殿內,判官雙筆正伏在地上,天魔高踞教主寶座,聽二人述說白天的經歷。
鐵掌魔見天魔臉現怒色,忙上前拜道:“教主,據說這個黑衣怪人武功奇特,我們都見所未見,雙筆顯然是沒有防備,被他偷襲得手。”
天魔望着判官雙筆,冷笑道:“雙筆啊!我一直教導你們,一山更比一山高,你們若不是輕敵,豈會被那人佔了先機,不過十五招,把我狂魔教堂堂的雙鬼狼狽逼出擂臺?”
判官雙筆滿頭大汗,伏地請罪。
天魔就轉問鐵掌魔,火焰魔和心迷魔。“三位,你們可知此人來歷?”
火焰魔凝眉答道:“江湖上左手使劍的都是些二流角色,能用左手劍在十五招內把點穴筆逼出擂臺,我在江湖上走了三十餘年,還真想不出是誰。”
心迷魔搖着褐扇,接着道:“教主,莫不是北河千里冰川的弟子?”
鐵掌魔搖頭道:“如果是浪猛教,除非司馬濟親自出馬,如果是司馬濟,他沒有必要黑衣怪臉,如此神秘?”
心迷魔自己也覺不對,就沒有再接口。
點穴筆急於爲自己開脫,伏在地上,突然拜道:“會不會是虎連環老堂主秦義虎?”
天魔嘲笑道:“老虎也會用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閻喪不敢再開口。
心迷魔道:“在中原之中,如果能有這樣武功的,我們大都認得,還有隱居東廣的雷仲虎,白閻羅,年事已高,又不問世事。難道會是羌國或樑國的高手?”
鐵掌魔仍搖頭道:“我久在西北,羌國兩個高手桐古和賀知義,在我看來,武功不過而而,而且他們在羌國輩份極高,不可能搞得如此古怪。樑國有甚麼高手,我至今未聽說?”
心迷魔一聳肩,搖起褐扇。
天魔聽了衆人的猜測,只是不住的冷笑。衆人以爲天魔不滿意,忙齊拜道:“教主寬心,屬下等這就去打探出此黑衣人的來歷。”
天魔開口止道:“不必了,還有一個人,他尚未用盡全力,如果出全力,十招之內可取點穴筆性命。”
衆魔頭大驚,除了教主,就算是他們中的任一個人出手,要想十招之內殺了點穴筆,也是極其困難,此人是誰?鐵掌魔和火焰魔忽然齊齊大叫一聲。
“原來是他。”
“十五招?”夜風下的大將軍府,雷耀虎約集楚躍崖,古耆齡,凌覺賓,華龍劍商討此事。
凌覺賓搖頭道:“此事非常古怪,判官雙筆貴爲魔教中堅,武功已是上乘,一個左手使劍之人,要想在十五招之內,將點穴筆逼出擂臺,此人武功,又該如何形容?”
雷耀虎就道:“躍崖,你有何高見?”
楚躍崖托腮答道:“這人怪得緊,在中原之內,各門各派,我楚躍崖不是自誇,還是有些瞭解。能左手使劍的,都是些二流角色。這個人到底是誰,我還真不知道。”
凌覺賓補充道:“他的左手有一把劍,聽說背上還揹着兩把寶劍,月華山的大弟子葛永想強行借他的劍一賞,被當場砍下一隻右掌,到現在,還不敢上門報仇。”
雷耀虎就轉問古耆齡:“古先生,你學識淵博,可有什麼看法?”
古耆齡拖動乾枯的身軀,搖頭晃腦就答道:“楚統領熟知江湖人物,既然他說那些使左手劍的人都是些二流角色,那麼,我倒覺着,此人之所以使左手劍,是想刻意隱瞞自己的劍路,不讓人認出自己是誰。”
凌覺賓駁道:“古先生,若照你這麼說,他本是使右手劍,只是爲了隱瞞身份,才刻意以左手劍示人。”
古耆齡晃動着腦袋,點頭同意。
凌覺賓道:“此人的左手劍已能在十五招之內將點穴筆打出擂臺,依古先生之言,他若使出右手劍,那還不天下無敵了。”
古耆齡不置可否的搖晃着腦袋。
雷耀虎就道:“好了,大家也不用瞎猜了,加派人手,密切監視此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