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接了皇后的密令後,回到府裡左思右想,到哪裡去找一個卑賤的女孩子啊?而且最好是乞丐!這卑賤的女孩子好找,這乞丐女孩可有些不好找啊,那是有些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正在想着辦法,突然一名家僕急匆匆地奔進大廳來,嘴裡直嚷道:“王爺,不好了!不好了!”
“什麼事要這麼大呼小叫的?”武王有些心驚膽戰了,莫非皇太子他……
家僕忙屈膝跪下,稟告到:“大門外有一對像乞丐似的父女來討吃的,被門口的守衛給攔下了,和守衛起了點衝突後,那漢子竟然嘔了好幾口濃血,嘴裡還直嚷着說他是什麼‘姜神醫’,今日是來託孤的,依奴才看,大概是賴上咱家了!”
武王爺一聽,霍地站了起來,眼睛裡一亮,這事也太湊巧了吧,說乞丐乞丐就到了。於是,他朗聲說到:“將他們帶進來!”
家僕領命,飛速而去。
只一會,守衛帶着一大一小,衣着襤褸的中年人和一名女娃兒走進了大廳。
那自稱是姜神醫的中年男人形容枯槁,像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見着了武王,灰白的臉上泛起了一抹安慰的笑。
“王爺,我姓姜啊,你還記得嗎?當年還爲你府上的老王爺看過病呢……”中年男子用盡力氣說到,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顫巍巍地遞給武王爺。
武王爺接過金牌一看,見上面刻着“姜神醫”三個字,一下子便想起了——
原來,很多年前,老武王得過一場重病,遍尋醫生都醫不好,結果一天來了一位姓姜的江湖醫生,斗膽來給老王爺看病,結果就真的醫好了老王爺。老武王一高興,便打了一個金牌,上面刻上“姜神醫”三個字贈與了他。
武王居高臨下地看着眼下的這個瀕死的男人,問到:“你不是神醫麼?怎麼連自己的病都醫不好了?”
他記得當年這個男人拒絕了皇上封賜的“御醫”一職,執意要浪跡江湖,濟世救人……不想今天竟落得如此不堪的下場,還要客死異鄉!
中年男子搖搖頭道:“王爺且聽卑下講,卑下的家族裡,男人都有吐血的遺傳病,是活不過四十五歲的,卑下今年剛好四十五歲……我知道我命已不長,求王爺收留下小女秋水,求求王爺了!”
武王喜出望外,但表面上並不表露出來。他緩緩移動視線,將眼光停駐在了怯怯的小女孩身上。只見這小女孩全身上下都髒兮兮的,頭上還長着癩痢,或許那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裡還藏着蝨子呢!
他厭惡地撇了撇嘴——就這樣一個乞丐女孩,難道真的要拿去給皇太子沖喜嗎?
可是,事實是,這沖喜的女孩子就在他眼前,他不得不“收留”下這個小乞丐!
“好吧,這女娃子我收下了,至於你……恕我不送了!”武王冷着臉對中年男子說。
他可不想留一個瀕死的人在王府裡,這多晦氣啊!
中年男子並不介意,反倒是臉上隱隱露出欣慰的笑來。他蹲下身子,將金牌掛到小女孩的脖子上,並將一本醫術交給小女孩,啞聲說到:“秋水,這本書是爹爹平生絕學,也是爹爹唯一能留給你的東西,你要乖乖地聽王爺的話,知道嗎?”
小女孩點點頭,將醫書緊緊地揣在懷裡。
中年男人想武王爺叩謝了一番,貌似也並不想死在王府,於是顫巍巍地站起身子,一步一移地走了。
“爹爹——”
小女孩流着淚,朝着父親的背影喊了一聲,中年男子沒有理睬,也沒有回頭,堅定地偏偏倒到地走了。
……
燃着紅燭的喜房內,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襟危坐在喜牀上,這小小的人兒正是才滿十歲的姜秋水。
打從兩天前到了武王府,他便被武王匆匆送進了皇宮,一羣宮女嬤嬤將她從頭到尾改造了一番——
如今的她可是一個乾乾淨淨、白白嫩嫩的女孩兒了,只是,唯獨那一頭的癩痢還未完全醫治好。
此刻,她身穿大紅喜服,頭上覆着紅帕,被一羣人送進房來。她好像根本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只覺得有些好玩。現在她已經坐在這裡有好些時候了,開始覺得有些悶,有些無聊。
於是,他想起了父親對她說過的話:“等你見到那個將死的病人後,你就將書上第九頁開始的方子給他煎藥吃……”
她問:“爲什麼?那人是誰?”
父親說:“你不要多問,以後你就明白了。知道嗎?爲了這個使命,你必須這樣做!”
……
她也無暇去想明白父親的話了,她不過才十歲,因爲長期的營養不良,看着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且實現單純。有很多事情她都想不通,也無法想通,她只能按照父親的指示和吩咐做下去。於是,她悄悄掀開頭頂上的紅帕,從懷中抽出父親爹爹給她的醫書,一頁一頁地翻開看了起來。
突然間,房門被打開了,一名老嬤嬤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身旁還帶着一位年約十二三歲的俊美少年。
這老嬤嬤一見秋水自個兒掀開了紅帕,忙趨步上前,低聲嚷道:“哎呀,你怎麼自個兒掀起了紅帕,這是不吉利的!”說着忙將眼睛往門口一看,幸好沒有人來,於是趕緊將紅帕覆上。秋水只好合上書本,揣進懷裡。
老嬤嬤領着俊美少年,對他說到:“三皇子,由你替太子爺掀紅帕吧!”
少年依言,嘻嘻笑着掀開了姜秋水頭上的紅帕,剛好就對上姜秋水那一雙骨碌碌的靈動大眼睛,他笑盈盈地說到:“這女娃兒長得還真好,只可惜看着你頭髮比較少,書上說黃毛丫頭、黃毛丫頭,原來就打此而來啊。”
因爲小女孩的癩痢頭已經被人用冠花等掩蓋了,所以他沒看出來她的癩痢頭,只覺得頭髮稀少而已。
姜秋水看着眼前這個斯文俊秀的少爺,也不覺忐忑了,不由得跟着笑了,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她用稚嫩的嗓音問道:“小哥哥,你是誰啊?”
少年咧開一口白牙,笑着說到:“我是三皇子啊,你的小叔子。”
話剛說完,一旁的老嬤嬤趕緊打岔道:“三皇子,你別閒聊了,千萬不能耽誤時辰的,皇太子有沒有救就全看她了!”
老嬤嬤和進來的兩個宮女領着小秋水離開了喜房,來到了後苑裡一處清幽的殿屋,將她領了進去。
“小娃兒,這便是你的夫婿了,他能不能活可全靠你了,要是你福氣好,這往後你就榮華富貴了。要是你也是個沒福氣的人,那就……”老嬤嬤沒有再說下去了,她嚴肅的口吻是人都知道那沒說出來的後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