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沒有進入鄴城,袁尚手中還掌握着可讓他們進城或不讓他們進城的主動權。.: 。
雖說這種主動權並沒有太大的意義,無論他讓不讓秦軍入城,最終都是要丟掉鄴城,可終究鄴城丟到誰手中,他還是能夠選擇的。
如今秦軍進了城內,袁尚便是沒了選擇。
鄴城之內,兵馬不過萬餘人,而且多是老弱殘兵。
即便秦軍從城外強攻,也是難以支撐。
更不用說魏延已經率領大軍進入了鄴城。
當着他的面,把要收了他兵權的話直接說出,顯然是魏延得了秦王的吩咐。
秦王特意請人前去幽州把袁熙請回來,讓袁尚想到了當初袁熙到洛陽的事情。
那時他和袁譚雖然對袁熙前往洛陽究竟會得到秦王怎樣的扶持有些擔憂,可袁紹故去之後,袁熙並沒有任何的異狀,也就使得二人警惕‘性’鬆懈了下來。
假若想的到如今,袁尚當日便不會允許袁熙離開,即便是冒着兄弟相殘的惡名,也要把袁熙除掉。
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境地,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交’出兵權,他不過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誰想宰割,便可上前切下一塊。
心內是斷然不願將兵權‘交’出,可袁尚卻又不敢直接反對,只是閉着嘴,半晌沒有言語。
“魏延!”就在魏延低頭看着袁尚的時候,一旁傳來了一聲爆喝。
聽到這聲爆喝,魏延扭頭朝發出喝聲的人看了過去。
只見審配滿臉怒容,正怒目瞪着他。
眼睛瞪的溜圓,眼角都好似要被撕裂開來,審配向魏延喝道:“爾等前來馳援,乃是爲共保河北,卻因何一入鄴城,便要奪了公子兵權!”
向魏延發出爆喝的同時,審配還手按着長劍的劍柄,由於太過‘激’動,他渾身都在微微發着抖。
秦軍進城,袁尚麾下兵士和一干幕僚、將軍全都低着頭,沒有一個人敢多言語半聲。
只有這審配,竟是敢當着魏延的面出聲喝問。
聽得審配喝問,魏延扭過頭看着他,眼睛微微眯了眯,冷聲說道:“官渡之戰,你等殘害賢良,使得袁公功敗垂成,而今又有何面目叱問本將軍?”
被魏延一聲反問,審配老臉一紅,臉上現出了一片慚愧。
當初若不是他和逢紀與田豐、沮授不和,一力慫恿袁紹發兵並且陷害田豐、沮授,袁軍也是不可能有今日的境地。
臉‘色’一紅,審配當即便反應過來,眼下他要同魏延爭論的,是袁尚究竟該不該‘交’出兵權,而不是官渡的舊事。
橫眉怒對着魏延,審配高聲說道:“袁公忠於大漢,秦王乃是大漢苗裔,當年還曾是大漢皇帝!日前某聽聞秦王不日將會接受禪讓,重做大漢帝王。一代帝君,竟會絕了忠臣之後的後路,不曉得傳揚出去……”
“傳揚出去?”不等審配把話喊完,魏延就冷冷一笑說道:“曹軍河北,試問誰人可擋?”
魏延一句話,把審配給問的愣住了。
自打官渡之後,袁軍同曹軍也是有過無數場廝殺,卻從來都是勝少敗多,即便偶有小勝,也都是於局勢無補。
假若假以時日,袁譚、袁尚甚至遠在幽州的袁熙,都可能會被曹‘操’剿滅。
到那時,冀州袁氏,將再無後人!
“秦軍來此,與我軍共同抗曹,那曹‘操’又何懼之有?”審配愣了一下,不過旋即還是有些強詞奪理的說道:“秦王殿下,也是無須削奪忠臣之後兵馬,這河北雖是袁氏所有,更是大漢所有……”
“公所言不差!”審配這句話剛說出口,魏延就打斷了他的話頭,接着說道:“天下乃是大漢的天下,秦王身爲大漢苗裔,莫非無有選擇何人掌控河北的權力?”
被魏延如此反問了一句,審配兩眼圓睜,嘴巴微微張着,竟是不曉得該如何開口反駁。
武將他是見的多了,即便是有些智慮的將軍,論辯才和急智,也是要比他差上許多。
正是有着這種想法,審配才上前同魏延爭論。
可是幾句話下來,魏延竟是把他給說的啞口無言。
正與魏延相互對視着,他又聽得魏延說道:“秦王也並非是要將河北‘交’於顯奕公子手中,公子返回鄴城,不過是暫行政務。至於將來河北歸於哪位公子,尚須時日決斷!”
說完這些,魏延扭頭看向袁尚,冷冷的問了一句:“公子不會違拗秦王之命吧?”
即便魏延不問,袁尚也是斷然不敢違背劉辯的意思。
且不說劉辯是大漢後裔,當年曾做過真正的皇帝,只憑秦軍強悍的戰力,對他也是一種極強的威懾。
在秦軍面前,說出敢於違拗秦王命令的話來,無疑是在找死!
心內清楚的像明鏡一般,被魏延這麼一問,袁尚連忙說道:“不敢!不敢!”
從他口中連着蹦出兩個“不敢”,魏延終於‘露’出了笑容,對一旁跟着的張遼說道:“文遠,接收袁軍之事,便‘交’於你處置!”
“諾!”出征之前,魏延就已經將任務分派妥當,張遼負責接收袁軍,太史慈則嚴防袁尚暗中搗鬼。
雖說曉得袁尚不敢對秦軍怎樣,可秦軍進了鄴城,必定是觸及了他的利益,暗中使些絆子,也是說不準的事情。
呂布和魏延分別領軍進入黎陽與鄴城,遠在洛陽的劉辯,不日之後得到了他們收編袁軍的消息。
袁尚與袁譚麾下的袁軍被秦軍收編,老弱殘兵直接解甲歸田,‘精’壯兵士被編入秦軍之中。
由於他們原先屬於袁軍編制,秦軍並沒有給他們發放新式兵甲,只等將來返回洛陽,再由劉辯決斷。
端坐在前廳之中,看着剛呈遞上來的書信,劉辯嘴角微微牽起一個弧度,對廳內坐着的幕僚和將軍們說道:“我軍已然進了黎陽與鄴城,曹‘操’領軍退至河北東南,河北決戰,想來用不多久便會發起!你等對此,可有甚麼看法?”
說着話,他環顧着廳內衆人,等待衆人說出他們的看法。
得知秦軍已然佔了黎陽和鄴城,廳內衆人臉上都是一片欣喜,唯獨田豐、沮授是滿臉的落寞。
衆人正在尋思着該如何殲滅曹軍,沮授突然擡起衣袖,用寬大的袖口掩住臉面痛哭失聲。
沮授這一哭,廳內衆人頓時都扭頭看向了他,一個個滿臉都是‘迷’茫。
扭頭看着沮授,劉辯的眉頭也是微微蹙了起來。
秦軍得了鄴城和黎陽,袁譚、袁尚麾下兵馬盡被收編,河北袁氏自此往後,便只能成爲他的傀儡。
對大秦和對劉辯來說,秦軍佔據了鄴城和黎陽,無疑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可沮授偏偏在這個時候失聲痛哭,顯然想法同在坐的所有人都是不同。
擰眉看着沮授,劉辯沒有吭聲,徐庶卻是開口問道:“沮公因何痛哭?”
“某哭河北!”放下衣袖,沮授滿臉淚痕的說道:“河北袁氏,昔日何等強大。如今卻是兵權被奪,再無翻身之日!某思及此處……”
“住口!”沮授話尚未說完,典韋就站了起來,怒目瞪着他喝道:“殿下得了河北,你卻是爲袁氏在哭,究竟是何道理?若你還念着袁氏的好,某近日便將你撕了,以免日後成了禍患!”
說着話,典韋跨步就要上前去揪沮授。
他這一動作,廳內衆人頓時大驚,幕僚人面‘露’驚慌,卻是無人敢上前去攔氣頭上的典韋,將軍們雖是驚訝他敢於在秦王面前撒潑,心內卻是和他一般想法,竟沒有一個人生起要上前攔阻的念頭。
“典韋!”就在典韋快要走到沮授面前時,劉辯連忙喚了他一聲。
聽到劉辯叫他,典韋止住腳步,扭頭看着劉辯,朝沮授一指說道:“殿下,這廝……”
“同殿爲臣,甚麼這廝那廝?”瞪了典韋一眼,劉辯朝他擺了擺手說道:“公與念舊,乃是好事!如此忠義,何罪之有?你因何要在廳內將他撕了?”
被劉辯如此一問,典韋愣了一下,眨巴了兩下銅鈴大的眼睛,竟是不曉得該如何回話。
典韋杵在前廳正中,趙雲和鄧展相互看了一眼,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拽着他,又回了坐處。
眼看着典韋就快要跨到他近前,沮授已經是閉上了眼睛等着受死。
他也曉得,在劉辯議事的場合,爲袁氏的落寞而放聲痛哭,放在任何豪雄眼前,都是不會輕易饒恕。
劉辯的一番話,出乎了他的預料。
當典韋被趙雲和鄧展拖回去坐下時,沮授睜開了眼睛。
他先是愕然的看着典韋重新落座,爾後又看向了劉辯。
目光落到劉辯臉上時,恰好發現劉辯也在看着他。
與劉辯四目相對,沮授趕忙站了起來,跨步走到前廳正中,面朝劉辯跪伏了下去。“公與這是作甚?”沮授才跪下去,劉辯臉上就漾滿了笑意,朝他虛擡着手說道:“有甚話要說,快快起身說話!”“早先投效殿下,臣下尚不曉得大秦因何猛將如雲、智者匯聚!今日方纔懂得,殿下乃是仁義治世!”跪伏在地上,沮授誠惶誠恐的說道:“於殿下議事之時,爲袁氏傷懷,着實是臣下唐突,還請殿下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