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連續朝管亥胸前輕輕搗了兩下,管亥還在發愣,他已是向後跳出兩步,抱拳對管亥說道:“管將軍,承讓!兩拳已然打過,此刻我二人便無須相讓,請將軍務必使出全力!”
擡手揉了揉根本不疼只是被趙雲輕輕碰了兩下的胸口,管亥點了下頭,甕聲甕氣的向趙雲問道:“敢問小將軍姓甚名誰?若是真個打殺了小將軍,日後某每逢年節,也好唸叨着名字給小將軍上柱香!”
“常山趙子龍!”管亥說話沒遮沒攔,趙雲倒也不惱,嘴角掛着一抹笑意,拱了拱手,報出了名姓。
“趙將軍,請!”方纔趙雲已然搗出了兩拳,雖說打到管亥身上,是不疼不癢,可他出拳時拳風卻很是凌厲,見識了他的出拳,管亥已是不敢大意,朝趙雲抱拳拱了拱,隨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雙拳一前一後,擺出起手式,趙雲大喝一聲,縱步朝着管亥衝了上去,右拳一掄,拳鋒直朝管亥的臉頰搗了過去。
那管亥身形雖很是粗壯,可真個打了起來,卻是絲毫也不蠢笨,當趙雲的拳頭即將打到他臉上的那一剎,他將腦袋一偏,避開拳鋒,隨即右臂屈起,猛的朝着趙雲的下巴勾了過去。
趙雲也不閃避,只是將左手向下一掃,輕描淡寫的撥開了管亥這力如千鈞的一拳,緊接着他右腿向前一伸,腳尖勾着管亥的腳踝用力一挑。
管亥只顧着招架上三路,卻忽視了下三路的防護,當他注意到趙雲的腳尖勾在他腳踝上時,一切已經晚了。他只覺着腳踝好似被人用力一扳,腳下一空,整個人凌空躍了起來,重重的摔了個屁股墩兒。
剛一出手,趙雲就把管亥摔了,圍觀的韓暹和劉辯軍官兵們隨即爆出了一陣鬨然大笑。
屁股被摔了個結實的管亥雙手撐在地面上,仰着腦袋,滿臉不敢相信的瞪着站在不遠處的趙雲,過了片刻他才爬了起來,伸手朝沾滿灰塵的屁股上拍了拍,再次擺出格鬥的架勢,向趙雲招了招手,做了個挑釁的動作喊道:“再來!”
只是剛一交手,就被趙雲撂了個跟頭,管亥麪皮上已是有些掛不住,也急着想要扳回面子。趙雲剛擺出起手式,他就大喝了一聲,朝着趙雲猛撲了過去。
管亥身形龐大,撲向趙雲時速度又是極快,圍觀的衆人只聽得“呼”的一聲風響,緊接着就看到管亥已然出現在趙雲身前,所有人頓時都倒抽了口涼氣,暗暗替趙雲捏了把汗。
衝到趙雲近前,管亥握起如同鉢子般大小的拳頭,兜頭朝着趙雲的太陽穴上砸了下去。
當拳頭即將砸到太陽穴的那一剎,趙雲把頭一偏,跨步將一條腿墊到管亥身後,用小腿頂着管亥的小腿,一隻手臂迅如閃電的往管亥頸子上一勾。
這一下管亥是整個人都被凌空撩了起來,平平的飛上半空,脊背向下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剛摔倒,趙雲就跨步上前,右腿向下一跪,以膝蓋頂着他的胸口,揚起拳頭,擺出要打的架勢。
躺在地上,看着趙雲高高揚起的拳頭,管亥灰黑着臉,很是不甘心的咕噥了一句:“將軍好武藝,某輸了!”
管亥認輸,圍觀的衆人爆發出一陣哄叫,早先在白波軍就跟着韓暹的一些官兵甚至吹起了尖銳的哨子。
趙雲擡起壓在管亥胸口的膝蓋,伸手將他拉了起來,笑着對管亥說道:“管將軍好大力氣,若是真個被將軍打上一拳,某定是吃受不起!”
他如此一說,恰是給管亥留了個臺階,也爲他挽回了些顏面。劉辯也在此時朝韓暹等起鬨的人瞪了一眼。
見劉辯瞪眼,韓暹等人止住了起鬨,一個個耷拉着腦袋,就好似做錯了事正等着大人批評的孩子一般。
劉辯並沒開口責怪韓暹和那些起鬨的官兵,他翻身跳下戰馬,走到管亥身前,一手拉着管亥,另一隻手拉着趙雲,對二人說道:“二位方纔一場打鬥,着實是讓本王看得心驚肉跳,生怕傷了任何一個……”
“殿下!”劉辯跳下戰馬,趙雲已是理會了他的意思,不等他把話說完,接口說道:“管將軍好武藝,若是願追隨殿下,與某等協作,定然能助殿下安定江山!匡扶大漢社稷!”
“本王着實有意,只是不知管將軍……”趙雲很是配合的提出要招攬管亥,劉辯裝出一臉爲難的看着管亥,向他問道:“不知管將軍可否願助本王一臂之力?”
“殿下帳前有趙將軍這般猛將,某若是再不答應,將來戰場上見了,豈不是要被趙將軍砍了腦袋?”管亥扭頭看了趙雲一眼,嘿嘿一笑,對劉辯說道:“今日若非殿下,某與妹子已成了公孫瓚那廝的刀下之鬼,某便跟了殿下,別個也是說不得甚麼!自今日起,某跟殿下了!”
聽得管亥說出願意歸順,劉辯臉上漾滿了笑意,拉着他和趙雲的手說道:“本王得了管將軍,實是如虎添翼!”
救下管亥等人,劉辯軍當天便在鄒平以南駐紮下來。
軍營以北不過數裡,便是公孫瓚駐軍的鄒平,而他們身後的南邊,則是“嘩嘩”流淌着的濟水。
斜下的夕陽照射着濟水,緩緩流淌的河牀反射着橘色的粼粼波光。
濟水岸邊,劉辯一手按着劍柄,望着向東奔流的河水,他的身邊則站着已然換了身衣衫,並且擦乾淨了身上血漬的管青。
“殿下來到青州,是想要給青州黃巾留條生路?”從劉辯口中得知大軍前往兗州的真實意圖,管青扭頭看着凝望河牀的劉辯,語氣中帶着幾分不確定的對他說道:“殿下好意小女明瞭,可青州黃巾不比白波軍,到如今尚有許多人相信,青天已死黃天當立……”
“朗朗乾坤、萬里碧空,青天何曾死去?”劉辯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仰頭看着天邊的殘霞,對管青說道:“青天只是病了,給它些時辰,待到明日一早,它又會是碧空萬里!黃巾起兵已有十餘年,張角兄弟當年曾得三卷太平要術,據聞可撒豆成兵、召喚風沙,可最終還是死於官軍之手,足見這黃天何時都是立不起來的!”
管青低着頭,緊緊的抿着嘴脣。若是在今天之前,有人跟她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定會拔劍相向。
可站在她面前的是劉辯,是剛剛從薊州軍手中救下她和管亥的劉辯,她即便是再不通曉情理,也不會與劉辯反目。
站在濟水岸邊,管青與劉辯一同望向泛着橘色波光的河牀,過了許久,她纔對劉辯說道:“殿下要招攬青州黃巾,小女與兄長可助一臂之力,只是我二人所能招攬也不過舊部與友好所部而已……”
“好過沒有!”聽說管青願意幫他招攬黃巾軍,劉辯轉過身面朝着她,嘴角漾起一抹笑容,對她說道:“如此本王先謝過管姑娘。”
“青州黃巾於東平國無鹽城駐紮!”看着滿臉期待的劉辯,管青抿了抿嘴脣,對他說道:“不過濟北國盧縣城內,我兄長好友昌豨在彼處聚集數萬大軍,殿下可先一步前去說服昌豨,一旦昌豨投誠,再勸說孫觀等將軍,此事可成!”
聽完管青的話,劉辯滿臉驚愕的看着她,過了好一會,纔對她說道:“管姑娘雖是女兒之身,智謀卻是不差,便依管姑娘所言,明日一早本王即率大軍前往盧縣,招攬昌豨!”
“小女願代殿下先行一步,前去說服昌豨!”劉辯確定要先去盧縣,管青趕忙抱拳對他說道:“請殿下等候小女消息,若是那昌豨願降,小女必定遣人前來知會殿下。”
“管姑娘可明日一早出發!本王會派出一隊親兵,護送管姑娘前往盧縣!”劉辯低頭沉吟了片刻,纔對管青說道:“見了昌豨,可先探探他的口風,若是他不願投靠本王,姑娘也無須多說,只管回來便是!”
“諾!”從劉辯的眼神中,管青看到了濃濃的關切,在黃巾軍之中,這種關切的眼神,除了管亥會經常對她流露,她在其他人那裡卻是從未見過,心內不由一暖,趕忙應了一聲。
夜晚悄悄過去,當第一抹晨曦投射在大地上,數騎快馬離開了劉辯軍大營,徑直朝着濟水岸邊奔去。
領着這支只有十數人的隊伍,管青過了濟水,片刻也不耽擱的徑直向着兗州地界策馬奔去,直奔濟北國方向。
管青離去之後,劉辯心內總覺着有些忐忑,不知這次讓她前去勸服昌豨的決斷究竟是對還是錯。
站在濟水河邊,望着河岸對面,劉辯的眉頭始終緊緊的擰着。
“殿下!”正望着河岸對面出神,他的身後傳來了趙雲的聲音。
聽到趙雲說話,劉辯扭過頭朝身後看了一眼,只見趙雲與管亥正並肩向他走來。
“殿下可是在擔心管姑娘?”到了劉辯近前,趙雲小聲向他問了一句。
劉辯沒有說話,只是扭回頭重新望向河岸對面,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家妹子與那昌豨甚是相熟,昌豨又是某的昔日好友!”見劉辯點頭,剛剛投效到他帳下的管亥大咧咧的粗着嗓門說道:“那昌豨還欠過某一條性命,定然不會爲難我家妹子,殿下只管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