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雲翻飛,羅裙飄舞。
貂蟬輕啓朱脣,隨着她那如同仙子般窈窕身段的舞動,一曲比夜鶯歌唱還要婉約的曲兒在花廳內迴盪。
呂布手中端着酒盞,凝望着貂蟬。
他就猶如當日在王允府上看到貂蟬一樣,看着翩翩起舞、清喉婉唱的貂蟬,眼睛都變的直勾勾的,視線始終沒有從貂蟬的身上挪開。
在**幃之間,他不知已親近過多少次貂蟬的芳澤,可不知爲何,每每見到貂蟬,他便猶如魂兒被勾走了一多半似得。
一曲歌舞罷了,貂蟬收起舞姿,款擺柳腰向呂布走去。
到了呂布身旁,她慢慢的跪坐下去,雙手捧着呂布那隻端着酒盞卻半天沒有將酒盞湊到脣邊的手,輕聲對呂布說道:“將軍,酒灑了……”
望着貂蟬,已是看得癡了,直到貂蟬捧起他的手,呂布才愣了一愣,隨即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對貂蟬說道:“夫人舞姿真美,某看着夫人,一時竟是忘記了飲酒!”
“與將軍做了這許久夫妻,將軍如何還是這般!”朝呂布甜甜一笑,貂蟬將呂布手中的酒盞取下,放在矮桌上,又從一旁的酒桶裡舀出一小勺酒漿,將酒樽兌滿,捧在手中,高舉過頂,對呂布說道:“將軍滿飲此盞!”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貂蟬,從她手中接過酒樽,一仰脖子,將酒飲了個乾淨,在把酒樽重新放回矮桌上時,呂布對貂蟬說道:“夫人麗質天香,果真如同天人一般!”
“麗質天香又待如何?”讓呂布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剛誇了貂蟬一句之後,貂蟬卻突然嘆了口氣,對他說道:“妾身命苦,不想竟給將軍帶來了諸多苦難。每每想到將軍寄人籬下,妾身這心內……”
“夫人這是怎了?”見貂蟬滿面悽苦,呂布頓時有些慌了,連忙長跪而起,向貂蟬問道:“何人惹得夫人不快,速速告知於某,某這便去替夫人出氣!”
“並無人惹得妾身怨惱!”低着頭,緊緊的抿着嘴脣,貂蟬話剛出口,兩顆晶瑩的淚珠已是順着雪白的臉龐流淌。
星點淚珠掛在睫毛上,隨着貂蟬睫毛忽閃忽閃的眨動,淚珠閃爍着如同星星般的光澤。
若是這淚痕掛在其他女子臉上,或許只是如同出水芙蓉般嬌豔。可掛在貂蟬那絕美到讓人窒息的臉上,卻使得她在嬌豔之餘,又多了幾分哀憐和無奈。
將貂蟬擁進懷中,呂布很是愛憐的伸手輕輕幫她將眼淚拭去,懷着無限溫柔的將臉蹭在貂蟬粉嫩的面頰上,向她問道:“怎了?究竟是何事,要夫人如此傷懷?”
“將軍英雄蓋世,如今卻落得這般田地,妾身如何不惱?”與呂布頭抵着頭,貂蟬略帶着些許哽咽的對呂布說道:“自打離開長安,將軍始終未有尋到落腳之處。當日苦楚,妾身卻是不覺甚麼。可如今,將軍雖是領軍,卻並無兵馬補充,而且殿下但凡有事,總是不與將軍商議……”
“唉!”貂蟬話說到這裡,呂布長嘆了一聲,擡起頭,仰望着房頂,語氣中帶着無盡無奈的說道:“天下之大,何處纔是我的安身之地?”
腦袋依偎在呂布的肩膀上,貂蟬正想說話,門外卻傳來了一個親兵的說話聲:“啓稟將軍,徐軍師有請,說是殿下下令討伐袁術,要由將軍掛帥!”
聽聞徐庶有請,而且還是劉辯討伐袁術要他掛帥。被貂蟬幾句話撩撥的滿心鬱悶的呂布,兩眼猛然一睜,眸子中閃爍着精芒,扭頭對貂蟬說道:“夫人,真是時來運轉,某竟要掛帥出征了!”
見呂布滿臉的欣喜,貂蟬並沒有說話,只是朝他露出了個勉強擠出的笑容。
得知要掛帥出征,呂布已是滿心歡喜,哪裡還會留意到貂蟬笑容的不自然。他猛然站起身,扭頭對還跪坐着的貂蟬說道:“夫人少待,某且去拜會軍師,一切待某返回再說。”
“恭送將軍!”見呂布滿面的喜色,貂蟬也沒再多說什麼,她嘴角掛着甜美的笑容,站起身,施施然的朝呂布行了一禮,目送着大步流星離開房間的呂布。
出征淮南的大軍走的很急,呂布從徐庶那裡返回,第二日一早便領軍離開了洛陽城,徑直前往淮南。
原本以爲會率領千軍萬馬直搗淮南,照着袁術的臉抽上一巴掌,卻沒想到只是讓他領軍前往淮南邊界威懾袁術。呂布的心情多少有那麼點失落,不過卻要比他以往出征,連做個先鋒都要與人搶好了許多。
在呂布出發之前,十多騎快馬連夜離開了洛陽城,馬不停蹄的向着淮南方向奔去。
領着十多名洛陽軍騎兵,出城後飛快馳往淮南方向的,正是得了劉辯命令,前去揚州找尋袁術,要求放回王榛的賈詡。
曉得劉辯脾性,賈詡很是清楚,一旦王榛真有了甚麼三長兩短,依着劉辯的脾氣,恐怕即便是北面在和匈奴交戰,也一定會出兵淮南,好好教訓一場袁術。
洛陽軍眼下雖是強悍,可主力人數並不是很多,偏營人數衆多,卻都是老弱之兵,在戰場上,戰鬥力要比主力差上何止一籌!
以這樣的軍力配比,兩線開戰,對洛陽軍來說,是極具風險的。
曉得事情的嚴重性,賈詡不敢有絲毫怠慢,在得了徐庶傳達的命令後,立刻便帶着幾名隨身親兵,跨上戰馬,馳赴淮南。
一路曉行夜宿,賈詡沒敢有片刻懈怠,不一日,便來到了揚州城外。
得知賈詡來到揚州,袁術並沒有親自出城迎接,而是派出了一名小校,代他迎接賈詡。
見等在城門外的只是一名淮南軍小校,賈詡臉上並沒有現出不快的神色,也沒有抱拳向那小校行禮,只是駐馬立於城門口,看着朝他迎過來的小校和幾名淮南軍兵士。
“敢問可是賈中郎?”到了賈詡的坐騎前,小校仰臉抱拳,向賈詡問了一句。
“正是!”小校抱拳行禮,賈詡也抱起拳,朝他稍稍拱了拱,應了一句,並沒有向那小校詢問袁術因何沒有出城迎接。
“請賈中郎隨小人前來!”得知馬背上的就是賈詡,小校撤步站到一旁,向賈詡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抖繮繩,雙腿朝馬腹上輕輕一夾,賈詡策馬向城門內走去。隨他一同來到揚州的十多名洛陽軍,也紛紛騎着馬,跟進了城內。
從小校出城門迎接,到賈詡入城,賈詡始終沒有下馬。
進了城內,小校和幾名淮南軍於一旁步行,賈詡則帶着十多名洛陽軍騎馬緩轡前行。
揚州城坐落於江淮一帶,水陸樞紐四通八達,往來客商也是絡繹不絕。這裡不僅是魚米之鄉,還是江淮一帶重要的經濟中心。
由於揚州離中原頗遠,中原戰亂,並沒有給此處帶來太多的影響,街道兩側商鋪林立,沿街還有許多小販正不住的吆喝叫賣着他們帶到市集上貨賣的貨。
或許是習慣了街市上有官兵往來行走,在小校和一隊淮南軍陪同下,賈詡走在街市上,並沒有引起各自忙着營生的揚州百姓注意。
剛走過一條街道,才轉過彎,賈詡等人的前面,就出現了一隊十數人的隊伍。
出現在賈詡等人眼前的十數名淮南軍,也都騎着戰馬,不過他們騎着的戰馬,並不像賈詡等人騎的是北方的高大馬種,而是南方特有的小矮馬。
這種馬匹的身高比北方馬種矮上許多,無論是衝刺力還是奔跑速度,都比不上北方的良種戰馬。
不過南方小矮馬卻也有着北方馬匹沒有的好處,這種馬的負重能力和耐久力,都遠遠超過北方馬種,尤其是它們能夠在山地爬坡,更是北方馬種比擬不了的特性。
領着那十多人的,是個滿臉絡腮鬍子,臉面皮膚卻很是白皙的將軍。那將軍看起來,頂多只有三十來歲,不過那滿臉的絡腮鬍子,卻是讓他給人一種特別成熟的感覺。
被那將軍領人攔住了去路,賈詡勒住馬,向那將軍問道:“敢問將軍因何攔住我等去路?”
“來者可是洛陽王帳下中郎賈詡?”領人擋住去路的將軍並沒有給賈詡行禮,而是擰起眉頭,向他問道:“進入揚州城,因何不下馬?”
“外邦臣僚,入朝拜見陛下,方會於城門處下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將軍,賈詡語氣很是淡然的說道:“若是外來使節,即便入了長安,也是無須下馬,直到皇宮門外,纔會下馬步行。朝廷尚且如此,這小小的淮南莫非要比朝廷規矩更多?某乃洛陽王帳前中郎,來到揚州,竟是要下馬步行。敢問將軍,是何道理?”
擋住賈詡等人去路的,不是別個,正是袁術帳下大將紀靈。他是奉了袁術的命令,來此擋住賈詡去路,讓賈詡在街道上下馬步行,也是想要給賈詡個下馬威。在此等候賈詡的時候,紀靈還幻想過賈詡被迫下馬的窘狀,心內頗是有些沾沾自喜,他卻沒想到,賈詡只是一開口,便把他給噎了個跟頭。賈詡曾在朝廷做官,對朝廷的規矩瞭解的很是通透,紀靈的話才一開口,便被他給擋了回去,把紀靈給堵的嘴巴咕噥好半天,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