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村口,兩千名身穿大紅戰袍,手提朴刀、身後揹着圓盾的騎兵列着整齊的隊伍,駐馬立於劉辯面前。
在這羣騎兵的隊列中,數十面黑底金字的洛陽軍戰旗,在風中獵獵翻飛,發出一陣陣“呼啦啦”的響聲,更是給這隊騎兵多添了幾分威武。
所有的騎兵事先都已得到告知,在此地無論有無旁人,均不可稱呼劉辯爲“殿下”,只能稱他爲“先生”。
雖說神經有些大條的騎兵們並不曉得劉辯這麼做的意義,可他們的骨子裡,卻深深紮根着服從命令的意識。而且所有的洛陽軍將士,對劉辯都有着一種難以言明的信任。在洛陽軍將士們看來,劉辯要做的任何事情,一定都是有着尋常人難以理解的深層意義!
駐馬立於兩千名洛陽軍騎兵的面前,劉辯身後跟着四名身穿深衣、手提朴刀的漢子,在他左手側旁,則立着騎兵們爲她帶來了大刀的管青。
身穿深衣、髮髻高高挽起,騎在馬背上,手中提着大刀,刀尖斜斜指向地面,管青要比前幾日越發顯得威武。
小村村口,與一羣百姓擠在一處看着這支隊伍的柳奴,臉上帶着難以掩飾的失落,一雙美目眨也不眨的望着管青,心內還在暗暗嘀咕着:“俊俏英偉,若她是個男人,那該多好……”
“日前我等過河,於河岸對面發現了匈奴人!”環顧了一圈面前的兩千名騎兵,劉辯擡手朝小河的方向一指,對這兩千名騎兵喊道:“匈奴人在河岸西面,屠戮弘農百姓,搶掠百姓財物。身爲洛陽軍將士,你等有職責、有義務爲百姓們驅除胡虜!”
劉辯說話時,兩千名騎兵個個都挺直着身板,所有人都是一臉的凝重,甚至連戰馬都沒有發出半點不和諧的聲響。
站在村口,兩個年輕漢子湊在一起,其中一人朝着列起整齊隊伍的洛陽軍騎兵噥了噥嘴,對他身旁的另一個漢子小聲說道:“瞧那先生,竟是能鎮住這麼多官兵,可見他也不是個尋常人。”
“商人嘛!”另一個漢子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爲意的對跟他說話的漢子說道:“洛陽王有用得着他的地方,自是要給他些顏面,騎兵再厲害,也是要聽洛陽王的。我倒是覺着那些騎兵很是了得,若我等有他們一半威猛,恐怕匈奴人也早被滅了!”
“是啊!聽說洛陽王打鄭縣,沒死幾個人,就將鄭縣攻破,還俘虜了三十多萬西涼軍!”先說話的漢子咂了兩下嘴,小聲嘀咕道:“你可知道洛陽王帶了多少人?”
提出了問題,這漢子卻不等人回話,就豎起三根手指,對他身旁的那漢子說道:“三萬人!只有三萬人,殺了十幾萬西涼軍,還俘虜了三十多萬。”
“我的個乖乖隆咚!”聽說洛陽王只帶了三萬人,就殺了十幾萬西涼軍,還俘虜了三十多萬,另一個漢子滿臉驚愕的愣了一下,咂着嘴,讚了一聲:“洛陽王的兵哪裡還是軍隊,這不就是天兵嘛!”
“誰說不是!”另一個漢子雙手抱在胸口,朝着劉辯面前那兩千名洛陽軍騎兵噥了噥嘴,對他身旁的漢子說道:“西涼軍打羌人可是有一手,都被洛陽王打成狗了,區區匈奴人,算得了甚麼!”
駐馬立於兩千名騎兵面前的劉辯還不曉得,他攻破鄭縣一事,如今在民間早被傳的沸沸揚揚。
招降了近十一萬西涼軍,被百姓們一傳,給傳成了俘虜三十萬西涼軍。雙方交戰,西涼軍不過損失了萬餘人,其中還包括許多因內鬥而死的人。可從百姓的口中說出來,竟成了洛陽軍一陣衝殺,就砍下了十多萬西涼軍的腦袋。
如此誇大,若是讓劉辯聽到,他一定會有種情何以堪的感覺。
不過眼下劉辯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糾葛這些,匈奴人還在河對岸,只是不知爲何,沒有向河岸這邊發起進攻,但探子帶回的情報卻說明,那些匈奴人根本沒有離開的打算。他們好像在附近尋找着什麼,大有找不到要找的東西絕不離開的架勢。
“探馬回報,匈奴人只有五百!”環顧着兩千騎兵,劉辯擡起手臂,對他們喊道:“這次的作戰任務只有一個,不留活口!你等可有信心做到?”
“不留活口!”劉辯的話音剛落,一員裨將就擡起手臂,高聲喊道:“我等即刻渡河,定不負先生所託!”
“不留活口!”兩千名騎兵緊跟着舉起了手中朴刀,放聲高喊了起來。
兩千人同時發喊,氣勢自是非同小可。站在村口觀看的鄉民們,在他們發出這聲喊的同時,許多人竟是驚的渾身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來。
待到騎兵們喊了一會,劉辯朝他們一擺手,對他們說道:“我在村裡等你們凱旋的消息!出發!”
“出發!”領着這隊騎兵的裨將把手中長槍一擡,向騎兵們下達了出發的命令。
“先生……”望着騎兵們離去的背影,管青扭頭看着劉辯,對他說道:“將士們此番前去,地形不熟,不若讓我跟隨……”
“你留在村裡!”扭頭朝管青微微一笑,劉辯向與一大羣村民站在村口的柳奴噥了噥嘴,對管青說道:“看着她,要比打匈奴人更爲緊要!至於河岸對面的地形,斥候早已查探清楚,甚至連匈奴人於何處駐紮,都摸的一清二楚!”
眼看着兩千名騎兵開赴河岸對面清剿匈奴人,被劉辯拒絕了的管青,神色間流露出了幾許失落。
不過她並沒有強求劉辯允許她去,只是有些不太情願的應了一聲,就雙腿朝馬腹上一夾,先一步往村口去了。
“先生果然請來了救兵!”劉辯領着四名穿着深衣的兵士剛騎馬到了村口,站在人羣最前面的里長就抱拳躬身向他行了一個大禮,對他說道:“先生是這十里八鄉的恩人,敢問先生大名?我等日後爲先生供奉個長生牌位,也好四時叩拜……”
“我的名姓不重要!”劉辯微微一笑,翻身跳下馬背,抱拳給里長回了一禮,對他說道:“人還活着,就被別人刻個木牌牌擺在桌上供奉,總覺着有些不太吉利!只要鄉親們日後勤奮耕耘,將日子過的紅紅火火,也不枉洛陽王專程派來兵馬清剿匈奴人!”
“是!是!”劉辯不願說出名姓,里長也不敢強問,只是不住口的應着是。
在一大羣村民的簇擁下,劉辯等人進了村子,回到了他這幾天入住的民房。
於此同時,洛陽王派來大軍清剿匈奴人的消息已是不脛而走,一些好事的人不辭勞苦的奔走,很快便將消息傳遍了十里八鄉的各個村子。
許多外村的村民都挑着擔子,把家中能拿出的糧食全都翻找了出來,要到劉辯留宿的村子勞軍。
從龐統率領的主力調來了兩千騎兵,劉辯已是暗中命人通告附近城池,讓各城嚴守城防,不得擅自出兵。
原本已是派出了援兵的湖縣,在得到劉辯的詔令後,立刻召回了出城準備清剿匈奴人的軍隊,加緊了穩固城防。
四處的百姓都往小村涌來,只是半天光景,小小的村子裡便聚滿了人。
鄉民們並沒有要求面見劉辯,雖說每個人都想看看這位能請洛陽王調來兵馬的先生是何方神聖,卻無人敢公然提出要劉辯與他們相見的請求。
對這位手可通天的先生,淳樸的鄉民還是有着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懼怕和尊敬。
回到房中,劉辯一整天都沒有出門,他把管青和柳奴也叫到了他的屋中,藉着與柳奴談論匈奴來打發時間,等待騎兵們凱旋的消息。
匈奴人來到中原,雖說人數不多,卻給劉辯敲了個警鐘。洛陽與長安相距不遠,匈奴人的騎兵可直搗長安,進攻洛陽也絕非難事,洛陽軍與匈奴一戰,只是時日的問題,趁着柳奴還在身邊,能從她這裡多獲得一些關於匈奴的訊息,對將來行軍打仗也是極有用處。
“將士們回來了!”正聽着柳奴說她在匈奴時的趣事,屋外傳來了一陣震天的歡呼聲。
剛聽到歡呼聲,一名守在門外的兵士就推門走進屋內,站在堂屋門口,向耳房內的劉辯喊道:“先生,將士們回來了!還帶了許多匈奴俘虜和被匈奴人擄去的婦人!”
那兵士的話音剛落,劉辯就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向跪坐在對面的管青和柳奴說道:“我等也出去看看!”
離開住處,劉辯看到的是村口擠滿了黑壓壓的人羣。無論男女老幼,所有人都伸直了頸子,向着西面張望。
“先生來了,快讓開!”正往村口走着,不曉得是誰發現了劉辯,大喊了一聲。
聽說劉辯出來了,從各處涌到小村來等待大軍清剿匈奴的鄉民們,很是自覺的閃到了一旁,給劉辯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通路。
當劉辯領着管青等人從人羣讓出的通道中走過時,每一個在場的村民,都向他投來了欽佩和敬仰的目光。
那目光是純淨的,絕對不摻雜一絲羨恨的意味。每個村民的眼神都是那麼的清澈,從他們的眼神中,透出了他們爲人的質樸和純真。
帶着管青等人,快步走出村口,劉辯伸直了脖子,朝西面張望。果然,在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衣甲通紅的騎兵。
那隊騎兵越來越近,劉辯隱約看到在騎兵的隊伍後面,還跟着許多穿着各色衣衫的人。“啓稟先生!”正望着那隊越來越近的騎兵,一名先前返回報訊的騎兵擠出人羣,快速跑到劉辯近前,雙手抱拳,半跪在地上對他說道:“我等渡河之後,依照斥候傳回的方位,果然找到匈奴人駐地!匈奴人戰力不濟,僅僅只一個衝殺,我軍便將他們衝散,當場殺死兩百餘人,俘虜近三百人,救出被匈奴人擄去之婦人,一百八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