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要離開嵩山,王柳猛的扭過頭,一臉詫異的盯着他問道:“先生因何要離開?”
“將軍原已是劍術大家,習練左手劍,所需不過是入‘門’而已!”臉上帶着淡然的笑容,無名說道:“將軍‘欲’在劍術上再得裨益,某便不可留於嵩山!”
在無名指點習練左手劍的日子裡,王柳幾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嘴角流‘露’出的笑容。。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無名是個冷血的劍客。
可正的接觸下來,她卻發現,無名並非是她早些年想象的那樣。
他並不是冷的讓人難以接近,他之所以不與人羣在一處,不過是早將心給封閉了起來。
這些日子,王柳時常會看見他坐在山崖邊上發呆。
無名從沒有與她深入的聊過他的過去,可王柳卻是能夠看出,他的心裡,始終有着一個人。
一個永遠也無法回到他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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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劍術超絕,假若……”凝視着無名,王柳想要再爲劉辯做一次努力,小聲說了一句。
沒等她把話說完,無名就搖了搖頭,嘴角雖是帶着一抹笑意,神‘色’中卻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悽楚。
無名四處行走,雖說沒有王越那樣高的名望,天下間的劍客,卻是沒有幾個人不認得他。
當年‘逼’着他背井離鄉,與天下劍客、豪雄爲敵的往事,在劍客之間也是廣爲流傳。
許多劍客認爲無名因一個‘女’子而同整個天下爲敵,着實不智,枉費練就了一身好武藝,卻將自家打造成了個魔頭。
可王柳卻始終認爲,像他這樣的人,至少要比王越更加有情有義!
如果王越像無名一樣眷戀他的妻子,王柳和王榛幼年時就不會吃上那麼多的苦,受上那麼多的罪!
從無名的臉上看出一抹落寞,王柳終於還是輕聲問道:“先生莫非還難以忘記當年之事?”
“情到深處,如何得忘?”搖了搖頭,無名輕嘆了一聲,對王柳說道:“某此生再也無緣與她相會,將軍卻還是可見到心中記掛之人!”
說到心中記掛的人,王柳臉上流‘露’出一片失落。
她對劉辯的情義,不僅王榛知道,就連無名都已看出,可劉辯卻是懵然未知。
身爲劉辯麾下將軍,她無法將此事開口說出。
假若劉辯不能看出,這個秘密,她恐怕是要一生都埋藏在心中。
看向遠處的羣山,王柳沒有言語,只是嘴角微微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神‘色’卻帶着濃重的幽怨。
“將軍的心思,某也是懂得!”看着王柳,無名輕聲說道:“心中記掛,卻無法說出,心內必定要比某更爲糾葛。至少某已是曉得,此生不可能再與故人重逢!”
“先生遊歷天下,爲的便是逃避自家?”扭頭看着無名,王柳說道:“先生可有想過,如此逃避,又能避到幾時?”
被王柳問的一愣,無名苦笑了一下說道:“能避幾時,便是幾時!人生短短數十年,終有一日,某會遇見個可將某送去見她的劍客……”
從他的這句話裡,王柳聽出了厭倦世俗的意味。
這麼多年以來,無名挑戰天下劍客,誅殺了無數與他並無仇怨的人,爲的竟是找尋一個能將他殺死的人!
“有句話末將還是想說!”沉默了片刻,王柳對無名說道:“逃避並非遺忘的最佳通途,先生可否想過,假若與故人相逢,她問起你此生做了甚麼,你將以何相對?”
看着王柳,無名微微蹙起了眉頭。
假若離開這個世界之後,能夠與昔日的愛人重逢,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一生,他一直在找尋可將他殺死的劍客。
遊歷天下,得罪了無數的人,卻並未作出多少於天下有裨益的事情。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好似都與他沒有半點干係!
他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何時能有個可將他送到另一個世界,同他愛人重逢的劍客!
無名沒有吭聲,從他的表情裡,王柳看出他的內心正在動搖,接着說道:“當年先生枕邊人,必定以先生爲傲。假若先生此生並無建樹,她必定會心生愧疚,埋怨自家耽擱了先生的前程!”
眼睛猛然一睜,無名的神‘色’越發凝重。
他還是沒有說話,王柳說這些,無非是想要說服他投效秦王,可這些話聽在他的耳中,卻是有着如同重錘敲擊般的力度。
凝視着遠處的羣山,無名半晌沒有言語。
他心內也在糾葛。
若是追隨秦王,在秦王麾下着實是可做出些事情,可投效某人容易,若要離去,卻並不是那般簡單。
假若適應不了……
沉默了好一會,無名搖了搖頭說道:“罷了,某閒散慣了,假若投效了秦王,日後想要離去,怕是不易!”
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些許的鬆動,王柳連忙說道:“先生還是不瞭解秦王!”
“哦?”側頭看着王柳,無名滿臉疑‘惑’的問道:“某時常暗中尾隨秦王,就連他何時如廁,也是把握的一清二楚,又怎個不瞭解他?”
“先生若是受不得拘束,秦王也必定會給先生雲遊天下的機會!”凝視着無名,王柳說道:“以先生之才,投了秦王,所受調遣必定不多。又何來想要離去怕是不易?”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王柳,無名的嘴角浮起一抹淡然的笑意,過了片刻才說道:“將軍既是如此說了,某過些時日,便去投效秦王試上一試。只是眼下,某還有些事情尚未了卻!”
“先生只須記住末將所言便可!”轉身面朝着無名,抱拳朝他拱了拱,王柳說道:“末將在洛陽等候先生。”
點了下頭,無名也抱着拳對王柳說道:“將軍保重!”
王柳掌握了左手劍的入‘門’,無名也決定離開嵩山,遼東境內的公孫康大軍卻是向高麗軍展開了全面的進攻。
公孫度遇刺身亡,公孫康也遭逢了刺客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遼東。
不僅公孫度麾下的幕僚和將軍們猜測究竟是何人下的毒手,就連整個遼東的坊間,也都在猜測着刺客幕後的黑手究竟是誰。
公孫康和公孫蘭在一處,公孫康並沒有向外界宣稱是公孫蘭下的毒手,無形間,將公孫蘭的嫌疑洗淨。
猜測的矛頭,漸漸都指向了正領軍同曹軍廝殺的公孫恭。
公孫康大軍同高麗軍作戰,是節節勝利,高麗軍已經被從遼東境內趕回了高麗地界,雙方的戰場,也轉移到了高麗境內。
相比於公孫康兄妹的節節勝利,公孫恭同曹軍的戰鬥,則是有些差強人意。
遼東軍向曹軍接連發起進攻,卻屢屢被曹軍擊退。
城內的曹軍始終沒有向公孫恭發起反攻,就好像是一隻正被老鼠追咬的貓兒,傷不了筋骨,只是在逗着老鼠玩兒。
大軍主陣內,公孫恭騎着戰馬,遠遠眺望着歷經無數場廝殺,卻始終屹立不倒的城池。
城頭上‘插’着的曹軍旗幟,在風中獵獵翻飛。
城牆腳下,無數遼東軍將士的屍身,已是堆積成山。
雖說天氣並不炎熱,可屍體堆積的太多,還是瀰漫起了一股惡臭。
望着遠處的城牆,公孫恭眼睛微微眯縫着,並沒有下達命令,要遼東軍上前爲戰死的將士們收斂屍身。
惡臭,對城外的遼東軍並不能造成太多的困擾。
可守衛城池的曹軍,卻是受不住那一股股濃烈氣味的侵襲。
城牆上,曹軍將士們將麻布摺疊成條,將鼻子勒起來,藉此阻擋惡臭的侵擾。
一個曹軍背靠着城垛,坐在城垛後一邊啃着乾巴巴的乾糧,一邊啐了口唾沫罵了句:“孃的遼東軍!死了這麼多人,也不將屍身掩埋起來,這股子味兒,真他娘讓人作嘔!”
“人家可就是想要薰死我們!”坐在他身旁的另一個曹軍提起水袋,喝了口水,也啃了一口乾糧,一邊咀嚼着,一邊接口說道:“若是將屍身掩埋了起來,日後還是要堆積更多的屍體,我等在這城頭上卻是過的逍遙,那遼東人心內自是不好過!”
先說話的曹軍撇了撇嘴,沒再吭聲。
遼東軍不收斂屍身,對曹軍來說,着實是個很大的困擾。
屍體堆積久了,腐爛之後會滋生許多病菌,也會招來無數蠅蟲,傷寒、瘧疾極可能在曹軍之中肆虐!
曹軍將士們承受着惡臭的侵襲,曹‘操’此時心內也是一片凝重。
敵軍收不收屍,對曹‘操’來說並沒有甚麼打緊,假若雙方是在野外‘混’戰,遼東軍不收屍,曹軍大不了後撤一些。
可眼下曹軍是在城內,而遼東軍卻是將城池圍的水泄不通。
城牆腳下的屍體,散發出的惡臭,只能是曹軍將士們承受,遼東軍將士,駐紮處相對稍遠,臭味幾乎是飄不到他們那裡去。鼻子上勒着長條狀的麻布,曹‘操’雙手扶着城垛,望着城牆腳下成堆的屍體,眉頭緊緊的鎖着。“曹公!”他正糾葛着遼東軍不爲將士們收屍,城頭上的曹軍眼見就快守不住屍臭的味兒,身後傳來了荀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