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河“嘩嘩”的流淌着,在寧靜的夜色下,河水的響聲越發清晰和悅耳。
河岸北面的洛陽軍大營中,點燃着一個個跳躥着火苗的火盆,火盆裡的火苗翻舞,就猶如一個個穿着橘色宮裝的舞娘,正在夜色下爲將士們跳着一曲曼妙的舞蹈。
帥帳之外,白袍銀甲的趙雲筆直的挺着身板,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着北方。
張遼、太史慈等人早已領軍離去,偌大的軍營中,如今只剩下他和即將隨他出戰的虎賁衛將士們。
虎賁衛初到白水河,趙雲剛剛接手指揮之時,對這支由高順訓練出的軍旅戰力,還是保持着些許的懷疑。
可當虎賁衛與匈奴人接戰數度之後,這支早已成立,卻從未建過功業的隊伍,才真的被趙雲和洛陽軍其他的將士們重視。
三千虎賁衛,此時已是牽着戰馬,列起了整齊的隊列,在軍營內靜靜的等候着趙雲下達出戰的命令。
遠遠看見虎賁衛將士們列起的隊形,趙雲並沒有急着過去,而是微微仰起頭,望着夜色中的點點繁星。
星光點點,那一顆顆閃亮的星星,就好似正眨巴着眼睛向大地凝望。遠遠望去,它們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剔透。
“將軍!”正仰臉望着滿天的星光,陶虎快步從一旁走了過來,抱拳對趙雲說道:“該進攻匈奴人了!”
聽到陶虎的說話聲,趙雲扭過頭,向陶虎看一眼,隨後點了下頭,沒有應聲,只是跨步朝着列起隊伍正等着他的虎賁衛陣列走了過去。
“將士們!”到了虎賁衛的陣列前,趙雲並沒有立刻跨上兵士爲他牽來的戰馬,而是向那兵士擺了下手,先將他屏退,隨後一手按着劍柄,另一隻手叉着腰,向在場的虎賁衛將士們喊道:“少待片刻,你等便要與本將軍一同向匈奴人發起最後的進攻,你等可有做好斬殺匈奴人的準備?”
若是普通洛陽軍主力騎兵,趙雲便不會問他們有沒有做好斬殺匈奴人的準備,而是會問他們害怕不害怕與敵軍展開血腥的決戰,可面對虎賁衛,趙雲曉得,那樣的問題,對這羣勇猛如虎的戰士來說,不僅不是在鼓舞士氣,反倒是在打壓他們的作戰積極性。
“有!”果然,趙雲的問題剛問出口,三千虎賁衛便齊齊應了一聲,在回答問題的時候,將士們一個個都是臉頰通紅,早就是按捺不住,想要衝向匈奴人,將他們殺個落花流水。
“你!”待到將士們應聲之後,趙雲擡起手,朝近處的一個虎賁衛士兵一指,向那士兵高聲問道:“此戰你要殺幾個匈奴人?”
“十個八個吧!”被趙雲如此一問,那虎賁衛兵士先是給趙雲行了一禮,隨後便對趙雲說道:“若是有閒暇,殺他二三十個也是可能。”
“給我等留幾個!”那兵士的話音剛落,後面的一羣虎賁衛就嘻嘻哈哈的喊了起來。
聽着虎賁衛信心滿滿的話,趙雲嘴角帶着滿意的笑容,緩緩的點了點頭,接着向他們喊道:“跟你們說句實話,你們這些人剛來的時候,本將軍並不以爲你等多有能耐!”
趙雲這句話一出口,情緒剛剛漲起來的虎賁衛頓時沉默了下去,一雙雙眼睛眨也不眨的凝望着趙雲,都在等待着他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環顧了一圈站在最前面的虎賁衛,趙雲接着對將士們喊道:“雖說本將軍起初不看好你們,可這些日子以來,你們用手中的長劍,讓本將軍看到了你們的強悍,讓本將軍看到你們纔是真正的百戰勇士!”
“吼!”被趙雲毫不掩飾的誇讚了一句,所有虎賁衛將士都把手臂高高舉起,齊齊發了聲喊。
“你們在戰場不懂得懼怕,不懂得後退!”待到虎賁衛將士們把手臂放下,趙雲嘴角帶着一抹笑意,接着喊道:“此生能有機緣帶你們這樣的兵,本將軍心中甚慰!”
當初趙雲曾經單人獨騎在數十萬黑山軍之中殺進殺出,在洛陽軍將士們的心目中,早已成了不敗的神話。
能夠得到趙雲的親口褒獎,對虎賁衛將士們來說,無疑是最強的鼓舞。
所有虎賁衛將士,再次將手臂高高舉起,向趙雲喊道:“將軍威武!”
向吶喊着的虎賁衛將士們虛按了幾下手,趙雲對將士們說道:“將軍不威武,將士們纔是真正的威武!今日,本將軍便要與你等一道,擊潰匈奴,將匈奴人徹底驅趕出中原!”
“殿下威武!洛陽軍威武!”剛把話說完,趙雲就擡起一隻手臂,朝着虎賁衛將士們發出了一聲吶喊。
“殿下威武!洛陽軍威武!”緊隨着趙雲,三千虎賁衛齊齊舉起手臂,振臂高呼起來。
三千人,並不算是很多。若是在一支數萬人的大軍面前,這樣的人數,甚至可以說是單薄到了可憐。
可在寧靜的夜晚,三千人的吶喊聲,卻是震徹雲霄直達天際。
虎賁衛的喊聲,飄向夜空,在夜色中飄出很遠很遠。和着白水河“嘩嘩”的流淌聲,竟是有着一種別樣的豪邁。
“出發!”心知無須對虎賁衛將士們再多說什麼,趙雲將手一擺,下達了出征的命令。
得了出征的命令,三千名虎賁衛齊齊上馬,他們上馬的動作,竟是整齊劃一,就如同一個人上馬一般。
隊伍緩緩的開出了洛陽軍的大營,虎賁衛將士們在出營之前,都會湊着牙門內的火盆,將手中火把點燃。
身穿白袍銀甲的趙雲,手提長槍走在隊伍的最前列。在他身後跟着的,是那三千名手持火把,即將與他一同向匈奴人發起最後攻擊的虎賁衛將士。
領着三千虎賁衛,一路向北挺近,走了不過五六裡,趙雲便看見前方出現了一片燃燒着的熊熊火光。
那並是不是前方有人放火,而是一支與他們同樣持着火把的大軍擋住了去路。
擋住趙雲去路的,正是兩員奉命殿後的匈奴將軍。
倆人身後,五千匈奴人擺開散亂的陣列,正緊張的凝視着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那片火光。
雖說出現在匈奴人眼前的火光,要比他們的數量少了將近一半,可在場的匈奴人,卻沒有一個敢對正向他們挺近的洛陽軍報以輕視的態度。
自從在白水河邊被趙雲的軍隊攔截,匈奴人與洛陽軍展開過大小無數場廝殺。可每次廝殺的結果,都是洛陽軍大勝,而匈奴人不得不慘敗而歸。
長久的對峙,在匈奴人的心內,早已留下了一個印痕。那便是眼前的這支洛陽軍,人數雖是不多,卻是他們永遠無法戰勝的強敵!
領着五千名匈奴人斷後的兩員匈奴將軍,遠遠的看見趙雲率領的虎賁衛正朝他們這邊挺進。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人吞嚥了口唾沫,對另一人說道:“右賢王將我二人丟在此處送死,莫非我二人真要戰死,方算得是爲大匈奴盡忠?”
“有話只管明說,無須遮掩!”望着趙雲的隊伍越來越近,另一名匈奴將軍心底也很是緊張,話雖是說的頗爲強硬,可語調卻已是微微的發着顫。
“大軍在時,我等且勝不得洛陽軍!”先說話的匈奴將軍舔了舔嘴脣,神色中帶着幾分忐忑的對另一名匈奴將軍說道:“如今只餘下你我二人領軍攔阻洛陽軍,此戰只要一開,我二人橫豎都是個死!”
“將軍,來的是那支白鳥大軍!”那匈奴將軍正說着話,一旁的一個匈奴小頭領便擡手指着正慢慢靠近的洛陽軍,向那兩員匈奴將領喊了起來。
發出這聲喊的時候,由於太過恐慌,那匈奴小頭領甚至連牙關都在不住的打着顫。
虎賁衛將士們,頭盔上都插着雪白的羽毛。與匈奴人廝殺數場,匈奴人並不曉得他們的番號,私下便稱呼他們爲“白鳥大軍”。
顯然連日的廝殺,匈奴人對虎賁衛已是十分懼怕,當那匈奴小頭領喊出這一嗓子時,匈奴人的陣列中,頓時一片騷動,許多人甚至產生了掉頭逃跑的想法。
“你說怎辦?”兩個領軍的匈奴將軍,顯然對虎賁衛也是懼怕到了骨髓,起先另一名匈奴將軍還硬撐着,裝作不太聽得懂他那同伴說的話,可聽到匈奴小頭領喊出迎着他們走來的是白鳥大軍時,他也頓時慌了,連忙向那同伴追問了一句。
“投降!”在他的追問下,他那同伴想也沒想,就丟出了這麼一句話。
聽得同伴毫無廉恥的說出這麼兩個字,發出追問的匈奴將軍遲疑了一下,可看到洛陽軍已經推進到很近的距離,即將到達洛陽軍強弩可觸及的射程,這才趕忙對他那同伴說道:“投降便投降!與其死在這裡,倒不如投降洛陽王,或許還能有條活路!”
“放下兵器!”早就有心投降的那匈奴將軍,得了同伴的允諾,連想也不想,便朝身後的匈奴人喊道:“右賢王要我等送死,我等投降洛陽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