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着鄧展、管青和兩名龍騎衛進了屋內,劉辯剛朝王柳姐妹走了兩步,正分別躺在兩張鋪蓋上說着話的王柳和王榛聽到腳步聲,齊齊扭過頭來。
見進入屋內的是劉辯,王柳強撐着想要坐起,體力依舊不支,還是沒能起身。受傷相對較輕的王榛在坐起之後,趕忙欠起身子,將王柳扶起。
王榛被龍騎衛送回官府,劉辯刻意安排她與王柳住在一間屋內。姐妹倆幾乎是談了一夜,許多話說了開來,隔閡已是多半消去。
扶起王柳,王榛和被她扶着的王柳一同望向劉辯,輕聲招呼道:“殿下!”
“看着你們姐妹仇隙盡消,本王甚是寬慰!”劉辯微微一笑,走到王柳的鋪蓋旁,朝姐妹倆虛按了兩下手,對她們說道:“二位姑娘身上有傷,不必太過拘禮。”
在王榛的託扶下緩緩躺了下去,王柳剛躺下,便扭頭望着劉辯,向他謝道:“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帝師當年曾教授本王劍術!”低頭看着王柳,朝她微微一笑,劉辯對姐妹二人說道:“算起來,本王與二位姑娘還是師兄妹!”
“師妹刺殺師兄,倒也是一道風景!”劉辯的話音才落,站在他身後的管青就冷冷的哼了一聲,小聲嘀咕了一句。
管青的聲音並不大,可聽在王柳和王榛的耳朵中,這句話卻是異常扎耳。
可姐妹兩個,確實先前都曾意圖刺殺劉辯,被管青如此指責,她們也是無話可說。
姐妹倆抿着嘴,都低垂着眼簾,不曉得該說什麼纔好。劉辯卻扭頭朝管青看了一眼,對她說道:“青兒莫要如此,兩位姑娘只是爲人利用……”
“殿下……”劉辯的話音才落,坐在王柳身旁的王榛就擡起頭望着他,囁喏着對他說道:“姐姐與我說了一夜,眼下也是該告訴殿下何人乃是幕後主使!”
“本王已然說過,幕後主使是誰,本王已是曉得!”不等王榛把話說完,劉辯就擡手阻止了她,對她說道:“你們姐妹只管好生將養,三日後大軍將會開拔,屆時可莫要躺在馬車上,由馬車拖着纔好!”
”殿下放心!“姐妹倆一躺一坐,齊齊應了一聲。
”對了!”朝姐妹倆點了下頭,劉辯轉過臉,向身後招了下手,待到捧着托盤的龍騎衛走到身前,他纔對二人說道:“本王與那王赲只是匆匆一見,並不認得他。你二人與他相熟,且看看這顆人頭,究竟是不是他。”
劉辯說着話,另一名龍騎衛已是上前,將蓋着托盤上那人頭的麻布揭開,隨後撤步立於一旁。
捧着托盤的龍騎衛則在麻布被揭開後躬下身子,將托盤朝王柳和王榛推近了一些。
再次將王柳扶了起來,王榛與王柳看着托盤上的人頭,眉頭均是不由的擰了起來。
“怎了?”發現兩個女子臉上神色不對,劉辯很是疑惑的向她們問道:“莫非有甚不妥?”
“這不是王赲……”王柳扭過臉,望着劉辯,很費力的擡起手指着那顆人頭,對劉辯說道:“雖說看似很像,可王赲左耳邊有顆紅痣,很是扎眼。這顆人頭沒有,顯然不是他!”
“是啊!”王柳的話音才落,一旁的王榛就接口說道:“此人不僅長相極像王赲,就連聲音也是相差無幾。昨夜又是晚間,我竟是也沒能辨出真假!”
“哦!”姐妹倆都說不是王赲,劉辯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對她們說道:“本王之所以留下這顆人頭,便是懷疑並非王赲本人。如此說來,本王倒是所料不差!”
說着話,劉辯扭頭看向王榛,向她問道:“王榛姑娘先前智慮過人,也曾給本王和鄧將軍出過一些主意,不曉得對此事有何看法?”
劉辯如此一問,王榛的臉瞬間紅了,她低下頭,囁喏了好一會,才以細若蚊蚋的聲音對劉辯說道:“那些均爲王赲所教……”
“呵呵!”聽了王榛的話,劉辯呵呵一笑,點了下頭,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那王赲倒也是個人才!”
劉辯讓王氏姐妹辨別人頭時,遠離當城的涿郡城外,趙雲騎着一匹通體毛髮雪白的健馬,手提長槍,正在城下搦戰。
“公孫瓚!”騎着戰馬,在城下來回的兜着圈子,趙雲單手持着長槍,用槍尖指着城頭上的薊州軍,高聲喊道:“兩軍對峙已有數日,你等戰也不戰,降也不降,究竟是何意圖?”
城牆上,公孫瓚雙手扶着城垛,望着城下的趙雲,一雙眼睛微微眯了眯,卻是沒有迴應趙雲的搦戰。
“父親,孩兒前去會他!”公孫瓚正望着城下,站在他身後的公孫續手按劍柄,緊皺眉頭,對他說道:“孩兒定當斬得此人頭顱,敬獻父親!”
“胡鬧!”公孫續的話音剛落,公孫瓚就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可曉得此人是誰?他便是當日獨自一人於黑山軍之中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的趙子龍!以你之力,如何能勝得了他?”
得知城下便是當日殺進黑山軍之中,無人能擋的趙雲,公孫續剛纔的豪情壯志霎時消散的乾乾淨淨,滿臉糾葛的向公孫瓚問道:“莫非任由他謾罵下去?”
“唉!”雙手扶着城垛,公孫瓚仰起臉,望着碧藍的青天,長嘆了一聲幽幽的說道:“洛陽軍、冀州軍,就連劉備的平原軍,都匯聚於涿郡城下,天亡我公孫瓚,天亡我公孫瓚啊!”
“父親……”公孫瓚滿面滄桑,好似一瞬間老了許多,站在他的身後,公孫續也是一臉無奈的向他說道:“父親且安心,城外敵軍糧草輸送不便,想來用不多久……”
“糧草輸送不便!”公孫續的話還沒落音,公孫瓚就朝他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以防附近的兵士們聽到,對他說道:“城外糧道已開,糧草源源不斷,倒是城內,四門閉塞,糧草吃上一顆,便會少了一顆!長此以往,恐怕敵軍未撤,我軍倒是先斷了糧秣!”
聽了公孫瓚的一番話,公孫續緊緊的擰着眉頭,半晌也沒再言語。
城下的趙雲還在不住的叫罵着,趙雲身後,列起方陣的洛陽軍主力,也在跟着叫罵。
罵聲很是刺耳,城牆上的薊州軍將士,望着城下叫罵的洛陽軍,一個個雖是義憤填膺,卻沒人敢提出要出城與洛陽軍廝殺。
一路上,公孫瓚的大軍被袁熙兄弟率領的冀州軍追殺,戰死將士已是過半,再加上關羽麾下的平原軍,仗着兵械輕便,一路截殺,更是將他們殺的沒了膽氣。如今與精銳之名遠播天下的洛陽軍對峙,哪裡還能提得起半分戰意。
從清晨,一直罵到日上三竿,趙雲正自罵的爽快,一個洛陽軍軍官飛快的從方陣內跑出,雙手捧着一隻盛滿清水的陶碗,奔向趙雲。
軍官跑的很快,在他奔跑時,他捧着的那隻陶碗內,清水劇烈的盪漾着,許多清水從碗中漾出,灑落在地面上,在軍官的身後,留下了一條短短續續的水漬。
“將軍罵了一上午,想來應是口渴了!”到了趙雲的戰馬旁,軍官雙手舉起,將只剩下大半碗的清水遞到趙雲面前,對趙雲說道:“軍師命小人送來清水一碗,將軍喝過再罵!”
“呃!”罵了好半晌,正覺着嗓子發乾的趙雲,低頭看着那軍官手中的陶碗,愣了一愣,這纔將碗接過,“咕咚咕咚”灌了一通,把碗丟在地上,對那軍官說道:“告知軍師,末將謝過了!”
“諾!”軍官抱拳應了一聲,從地上撿起那隻空碗,轉過身一溜煙的跑了。
站在中軍旗下,望着遠處正騎着戰馬在城下搦戰的趙雲,龐統臉上帶着淡然的笑意,緩緩的點着頭。
“軍師!”隨同龐統出征的一衆將軍,都站在他的身後,這幾日一直覺着有些心急火燎、總安不下心的呂布,見龐統不住的點着頭,抱拳向龐統說道:“我軍已是圍城數日,城上敵軍士氣眼見低落。軍師何不下令攻城?在殿下來到之時,呈上公孫瓚之頭,也是軍師的一樁功勞!”
望着遠處的趙雲,龐統並沒有回頭,只是語調平淡的對呂布說道:“呂將軍莫要如此焦躁。城內糧草眼下尚未消耗殆盡,我軍若要攻城,守軍必定拼死抗擊!彼在城上,據險死守!我軍在城下,完全暴露於敵軍箭矢、滾油之下!強攻涿郡,不過是徒增將士傷亡而已……”
曉得龐統不欲攻城,呂布緊緊的擰着眉頭,沒再言語,不過看着龐統的時候,目光中卻流露出了濃重的不滿。
幽州境內,劉辯剛剛解決了刺客,龐統也領軍在冀州軍和平原軍的協同下將涿郡圍的水泄不通。
此時的洛陽城內,一隊穿着羊皮衣衫的騎兵,正在洛陽軍的監視下,緩緩朝着城門進發。
這支騎兵的人數並不是很多,只有三百餘人,每個騎兵的臉龐都泛着一種猶如沒洗乾淨似得淡黑色,使得他們看起來,顯得有些污穢。
走在這支騎兵前面的,是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粗壯漢子和陪同這漢子的徐庶。
到了城門內,那漢子回頭朝洛陽王府方向望了一眼,抱拳對徐庶說道:“小王在洛陽君主這些日子,多謝軍師照應!居次不願隨小王返回河套,還望軍師多加眷顧!”
領着一隊人數不多的匈奴騎兵進入洛陽的,正是匈奴右賢王去卑。抱拳給去卑回了一禮,徐庶臉上漾滿了笑容對去卑說道:“右賢王儘可放心,居次流連洛陽,我等自會悉心照應!眼下各處爭鬥四起,居次與右賢王一同離去,也是多有不便,待到日後周邊稍稍平定,殿下自會將居次送回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