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士們列着整齊的隊伍進了後園,撤換了守衛園子的漢軍,非常熟練的佔據了園內所有可能暗中蟄伏人手的死角,整個後園都落進了衛士的視線之中。,: 。
撤下的漢軍也飛快的排列起整齊的隊伍,在軍官的引領下,離開了後園。
不過是頃刻間,荀彧宅子內的衛士就徹底被更換了一遍。
站在窗口,看着園內發生的一幕,荀彧和程昱相互看了一眼,二人幾乎是同時喊了一聲:“陛下來了!”
猜到是劉辯來到荀彧住處,二人不敢有片刻耽擱,連忙離開了房間,朝着後園入口迎去。
他們還沒走到後園入口,便看見劉辯在王柳、王榛和十數名衛士的簇擁下進了園子,徑直朝他們這邊走來。
遠遠看見劉辯,二人並肩跪伏在地上,口中喊道:“罪臣不知陛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見二人出‘門’迎接,並且還跪伏在地上口稱有罪,劉辯跨步朝他們走了過去,到了他們近前,伸出雙手,朝他們虛擡了一下說道:“文若、仲德請起!”
劉辯要二人起身,二人謝了一聲,這才站了起來,一左一右撤步站到一旁,躬身立着,也不敢多言語半句。
“朕方纔聽聞,你二人在內室博弈,不知勝負如何?”待到二人起了,劉辯並沒有直接把話題切入到他來到此處的主題上,反倒像是輕描淡寫的向他們如此問了一句。
看了程昱一眼,荀彧才接過劉辯的話頭說道:“回稟陛下,仲德棋藝‘精’湛,罪臣不是他的對手!”
立於另一側的程昱聽得荀彧謙遜,也不說話,只是低着頭沒有吭聲。
“大軍南征北討,朕的兩位丞相如今一南一北!”拉起荀彧和程昱的手,劉辯一邊牽着他們朝前走,一邊對他們說道:“你等閒適的日子,怕是也過不長遠了!”
劉辯這句話,透着兩種意思。
其中一種,是他眼下急需人才,荀彧、程昱等人,在洛陽城內閒居的日子,已經是到了盡頭。
另外一層意思,便是催促着他們早做決斷,選擇投效漢室朝廷,還是繼續爲曹‘操’守節。
被劉辯牽着,荀彧和程昱彼此之間沒敢再對眼神,程昱低頭說道:“罪臣等來到洛陽,已是有了許多時日,陛下不僅不向罪臣等問罪,反倒善待有嘉。文若前幾日也曾與罪臣商議過,我等願歸服陛下,爲匡復漢室以效犬馬之勞!”
聽了程昱的話,劉辯臉上漾起滿意的笑容,對他說道:“仲德如此,朕甚欣慰。只是不知其他將軍和幕僚心中做何念想?”
“不瞞陛下!”劉辯問起其他將軍和幕僚,荀彧連忙說道:“陛下仁德,並未追究衆人罪責,衆人悉數願意臣服,只是曹氏與夏侯氏二族族人,尚且會念及曹‘操’舊恩……”
“無妨!”說這番話時,荀彧心內也是有些忐忑,以爲劉辯會因此而勃然大怒,讓他和程昱都沒想到的是,劉辯不僅沒有發怒,反倒很是淡然的說道:“曹氏與夏侯氏,原本同曹‘操’便是親眷,此二族之人得曹‘操’好處甚多,假若不年紀舊恩,朕倒是不敢用他們了!”
劉辯如此大度,荀彧和程昱趕忙齊聲說道:“陛下仁德戴天,罪臣等感服!”
“陛下!”讚了劉辯一聲,荀彧對他說道:“在陛下招攬衆人之前,罪臣尚有一人可向陛下推舉!”
“何人?”早年戲志才和郭嘉都是荀彧推舉給曹‘操’,他說出有人推薦,劉辯眼睛一亮,連忙問了一句。
“此人複姓司馬,單名一個懿字!”低頭躬身,荀彧對劉辯說道:“此人追隨曹‘操’日久,只是並未得到重用。罪臣觀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陛下若是用之,堪當大任!”
“司馬懿!”荀彧突然提到司馬懿,劉辯的眼睛果然亮了一下,不過想到他曾經瞭解過的那些事情,他的神‘色’瞬間又古怪了起來。
曹‘操’有如此才幹,在原本該有的歷史軌跡中,他的後代尚且沒能駕馭住司馬懿,以至於曹魏政權最終被司馬氏掌控。
對於劉辯來說,司馬懿無非是一劑帶有副作用的良‘藥’。
若是用了他,大漢將士南征北戰,從此有良臣輔弼,匡復大漢的進程將會加快許多,自是不用去說。
可司馬懿並不是戲志才,更不是郭嘉。
他有才幹,同樣也有野心,一旦駕馭不善,最終將會有良臣轉爲梟雄。
想到這裡,劉辯臉上的神‘色’稍稍的變了一變。
看出他臉上神‘色’變了一變,荀彧和程昱都低着頭,沒敢再多說什麼。
略略沉‘吟’了一下,劉辯的臉上最終還是浮起了笑容,對荀彧和程昱說道:“那司馬懿朕倒是聽說過,據說也是頗有才幹。既然文若推舉,必定是不負盛名,且着人請他前來,朕想聽聽他的治世之道!”
“諾!”見劉辯臉‘色’稍稍變了一變時,荀彧心內還是有些忐忑,可當他聽到劉辯說出願聽聽司馬懿的治世之道,趕忙應了一聲,對劉辯說道:“司馬懿便是住在這條街道盡頭的那座宅院……”
“去將司馬懿請來!”不等荀彧把話說完,劉辯就向身後的一羣衛士吩咐了一句。
一個衛士抱拳應了,轉身退出了後園。
待到衛士離去,劉辯在王柳、王榛的陪同下,一邊一個,牽着荀彧和程昱的手,對他們說道:“朕雖是不通博弈之道,卻也略知皮‘毛’,文若、仲德可繼續博弈,也讓朕開開眼界!”
“不敢!”劉辯說要看二人博弈,荀彧和程昱都是稱了聲不敢,便陪同着他,朝方纔博弈的房間走去。
進了房間,劉辯站在擺放了棋盤的桌子前,低頭看着棋盤上的棋局,向二人問道:“何人執白子?”
站在他的身側,荀彧抱拳躬身對劉辯說道:“回稟陛下,仲德執白子!”
點了點頭,劉辯看着棋盤上的黑白兩‘色’棋子說道:“白子攻勢凌厲,黑子步步爲營,這一局殺得好啊!”
聽到劉辯贊他們這局殺的好,荀彧和程昱趕忙抱拳躬身立於一旁,二人都是沒敢吭聲。
“棋局如戰場,從一局棋,便可看出治世之道!”指着棋盤上的棋子,劉辯說道:“仲德雖是執白子,卻是後發先至,一路緊‘逼’,想來文若這局並不輕鬆!”
立於劉辯一旁,聽他如此一說,荀彧接話說道:“陛下慧眼,一語便道破玄機。此局仲德步步緊‘逼’,罪臣着實是下的辛苦!”
“全局採保守之勢,卻步步爲營、處處陷阱,文若說此話,豈非太謙!”看了荀彧一眼,劉辯微微一笑說道:“你二人一採攻勢一採收勢,卻是勢均力敵,以朕看來,此局即便有了結果,怕也是旗鼓相當,所差不多!”
僅僅只是看了棋盤上的棋局,劉辯就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荀彧和程昱都是沒敢吭聲。
在曹‘操’麾下行事,荀彧向來低調,除非曹‘操’對劉協不利之時,他纔會據理力爭,其他時候都是不顯山‘露’水,偶爾出此主意,卻是能扭轉時局,讓曹‘操’轉敗爲勝。
而程昱,雖說官銜不高,做事卻是十分主動,曹‘操’也是將許多緊要的事體‘交’於他去做。
每每有事安排程昱,程昱總會先期將事情完成,從未讓曹‘操’失望,倒也是印證了劉辯那番他治世也是採取攻勢的說法。
“坐!”分析了一通棋局,劉辯朝荀彧和程昱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你二人且坐下,與朕好生聊聊這治世之道!”
“諾!”應了一聲,荀彧和程昱在劉辯坐下之後,也於兩側的下首坐了。
剛一落座,劉辯就向他們問道:“以你二人看來,朕若要匡復大漢,眼下應當做的,都有何事?”
先是看了一眼荀彧,見他沒有說話的意圖,程昱才抱拳朝劉辯拱了一拱說道:“陛下,大漢傾頹,國力衰微。經由多年戰‘亂’,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聽着程昱說的這些,劉辯點了點頭並沒言語。
洛陽周邊地區,經過多年休養生息,如今是遠離戰‘亂’,百姓們安居樂業,經濟倒是欣欣向榮。
可離洛陽稍遠一些的地區,便不是這般繁榮景象。
早年歸屬於他的幾個地區,倒是還好上一些,至於河北、遼東、西涼一帶,由於地域太過廣闊,大漢財力難以輸送到彼處,雖說劉辯也做了不小的改進,卻是收效甚微。
“自古以來,民便是以食爲天!”保持着抱拳的姿勢,程昱對劉辯說道:“而今北方許多地界,河道不暢,連年雨量又少,許多地方欠收嚴重……”
看着程昱,劉辯沒有吭聲。
他曉得程昱說的沒錯,自打得了河北、遼東等地,他一直在關心的,就是北方耕種缺水的問題。他只是沒有想到,才與程昱談及治世之道,這位早年曾追隨曹‘操’的幕僚,便將此事作爲關鍵話題提了出來。見劉辯沒有吭聲,程昱接着說道:“陛下若要北方安定,先要解決的,便是河道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