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貂蟬提醒了一句,劉辯這才暫且放下了心頭的疑惑,跨步繼續朝着唐姬的寢宮走去。
剛到寢宮門口,兩名就趕忙迎了上來,躬着身子立於兩側,先是向劉辯行了一禮,隨後其中一個侍女說道:“奴婢這便去向王妃稟報!”
“不用!”朝那兩個侍女擺了下手,劉辯跨步朝寢宮裡走了過去。
貂蟬和王柳、王榛緊隨其後,跟着進了唐姬的寢宮。
雙手捧着托盤的使女走在最後,在劉辯等人進門之後,也跟着走了進去。
雖說門口的兩個侍女沒有去向唐姬稟報,寢宮內卻有侍女看見了劉辯等人,趕忙跑到內室告知了唐姬。
唐姬正在內室逗弄着小劉盛,得知劉辯來了,連忙將孩子交給一旁的侍女,小跑着迎了出來。
見了劉辯,唐姬正要向他行禮,陡然看見跟在她身後的貂蟬,愣了一下,竟沒有立刻福下去。
朝唐姬虛擡了一下手,劉辯對她說道:“方纔本王在外面遇見了安陽公主,公主得了一匹絲錦,正要給唐姬送來,本王也恰是要來此處,便一同來了。”
唐姬是如何的冰雪聰明,劉辯雖說是想要爲貂蟬開脫,說明他們只是偶遇,唐姬卻立刻明白過來,必定是貂蟬刻意找尋劉辯,要他一同前來。
劉辯既然已經來了,便是心內早已原諒了貂蟬和呂布,唐姬自然也不好太給貂蟬臉色看。
“安陽公主已是許久不曾來此了!”微微一笑,唐姬對劉辯身後的貂蟬說道:“公主且請入內室安坐。”
見唐姬並未給她臉色看,貂蟬下意識的朝劉辯看了一眼。
此時此刻,她最慶幸的便是與劉辯一同來此。
之所以唐姬沒有給她難看,並不是她已經忘記了當日之事,而是劉辯親自引領着貂蟬前來,受過宮廷教育的她,自然不會有失禮數。
在唐姬的引領下,劉辯和貂蟬進入了內室。
抱着劉盛的侍女見劉辯進入內室,趕忙行了一禮,抱着孩子出去了。
看了一眼抱孩子離去的侍女,劉辯並沒有讓她把孩子留下。
來到此處,最根本的目的,便是要讓貂蟬和唐姬等人將關係重修於好。
呂布武勇,日後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絕對是劉辯極大的助力,唐姬等人若是與貂蟬將關係走的近了,更能讓呂布有種被劉辯當成自己人的感覺。
當年的丁原和董卓,雖然都認了呂布做義子,可倆人對呂布並不信任,根本沒有把兵權太多的交給他,而且對他也是多有防備。
正是因此,呂布纔會悖逆了二人。
甚至後來,劉辯收留了呂布,由於他的名聲不是很好,也一直對呂布不敢重用,才致使洛陽發生鉅變。
侍女抱着劉盛離開,劉辯等人在內室依序坐下。
剛落座,劉辯就對唐姬說道:“本王已然看了絲錦,乃是江南上好的材料,唐姬若是用來裁製衣衫,爲本王歌舞,斷然是極美的。”
與劉辯相挨着坐下,在劉辯說完這番話之後,唐姬微微一笑,對他說道:“殿下歡喜,妾身便是歡喜的。”
從唐姬的話語中,還是能聽出些許對貂蟬的不滿,劉辯朝貂蟬使了個眼色。
見了劉辯的眼色,貂蟬曉得他是有心幫忙,趕忙對唐姬說道:“王妃,賤妾可是問了許多人,打探到江南絲錦恰有一些極好的料子貨賣,才專程讓人去江南購置。”
說着話,她扭頭朝身後招了下手。
跟着她進入內室,一直在臨門處站着等待召喚的使女,見了她的手勢,趕忙捧着托盤走了上來。
唐姬並沒有去看托盤中的大紅絲綢,只是淡淡一笑,對貂蟬說道:“公主有心了。”
從唐姬語氣中聽出了淡然,貂蟬曉得,這匹絲錦還無法讓她忘記當日之事,連忙站了起來,從托盤中取出大紅絲綢,雙手捧着到了唐姬面前,跪在地上,將絲綢高高舉過頭頂,對唐姬說道:“賤妾來此,不僅是送絲錦於王妃,還是要向王妃請罪……”
“公主何罪?”朝貂蟬虛擡了一下手,唐姬並沒有上前扶她,只是面帶笑容說了句:“這句話說的倒是有些重了。”
雖說唐姬並沒有給貂蟬臉色看,可說話卻是有些冷冰冰的,並不能讓人有種親近的感覺。
與唐姬坐在一處的劉辯,發覺貂蟬臉色有些難堪,朝王柳使了個眼色。
見了劉辯的眼色,王柳跨步走到貂蟬身旁,從她手中接過絲錦,對唐姬說道:“王妃,末將這便將絲錦交於侍女。”
看了王柳一眼,唐姬緩緩的點了下頭,嘴角帶着機械的笑容,對貂蟬說道:“公主來此,只當是自家一般,無須再有那許多客套。”
雖然話說的客氣,可唐姬的語調中卻聽不出半點親近的感覺。
跪坐在唐姬對面,聽了他這麼一番話,貂蟬越發覺着有些尷尬。
來的路上,她只想到唐姬可能不理會她,卻沒想到,唐姬會當着劉辯的面,用這種看似親近,實則告訴她,彼此早已疏遠的態度和她說話。
看出貂蟬尷尬,劉辯在一旁打圓場,把話題扯到了淮南戰場上,對唐姬說道:“唐姬,此番本王討伐袁術,奉先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勞。”
唐姬朝劉辯欠了欠身子,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曉得她心內在想着什麼,劉辯站了起來,走到屋內擺放的一隻燭臺上,伸手捻着熄滅了的燭芯,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人這一生,其實就好似蠟燭一般。點燃之後,只管燒着,卻從未想到,終有燃盡的一天。”
唐姬和貂蟬迎面坐着,倆人都沒聽明白劉辯話裡的意思。
劉辯卻接着說道:“本王今日想給你們說個故事,一個關於蠟燭的故事。”
他突然提起要給屋內衆人說個故事,唐姬看着他的時候,臉上現出了一片茫然。
“有個富人,他的錢財多到數不清。”看着蠟燭,劉辯慢聲細語的說了起來:“這個人什麼都不喜歡,就喜歡收集蠟燭,家中的蠟燭多到數不過來。不過他卻有個毛病,蠟燭每次用過之後,他都會把剩下的半截給扔掉。”
聽着劉辯講的故事,唐姬和貂蟬都是滿臉的茫然,還沒弄明白他話裡說的是什麼意思。
“可是他的夫人,卻在他每次扔掉蠟燭之後,偷偷的把那些燒到半截的蠟燭給撿回來,用一個木箱裝好。”轉過身看着唐姬和貂蟬,劉辯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對她們說道:“有一天,富人家中失火,燒的正是他存放蠟燭的房間。所有的蠟燭都付之一炬。”
劉辯說到失火,貂蟬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示,唐姬卻掩起小嘴,輕輕的驚呼了一聲。
“富人想要去買蠟燭,可趕巧了,那幾天鎮子上賣蠟燭的店家恰好有事回老家了!”朝唐姬和貂蟬微微一笑,劉辯說道:“沒了蠟燭的富人,到了晚上只能摸黑走路,就算出恭,也是沒得蠟燭照明。”
“可以點火把啊。”劉辯的故事剛說到這裡,站在一旁的王榛突然冒出了一句:“這富人倒是挺笨的,真不知道他怎麼來的那麼多錢財!”
王榛一句話,頓時把劉辯說的滿頭黑線。
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氣氛,被她一句話給搗的完全沒有了。
朝王榛瞪了一眼,劉辯說道:“火把得要人舉着,難不成整晚都舉着火把?”
王榛本來還想要說可以點油燈,和她站在一起的王柳輕輕捅了她一手指,朝她搖了搖頭。
只顧着思索劉辯故事裡的意思,並沒有考慮他講故事是有着深層目的的王榛,被王柳輕輕捅了一手指,才明白過來,她險些壞了劉辯的事,趕忙閉上嘴沒再說話。
“就在富人因沒有蠟燭照明,感到很煩悶的時候,他的夫人取出了那些當初被她收起來的半截燭頭。”王榛沒再打岔,劉辯對唐姬和貂蟬說道:“蠟燭點亮了屋子,富人問他的夫人,爲什麼她手裡會有蠟燭。他的夫人告訴他,有些已經錯過的,並不是不再會回頭,只要善於保存,還會從很多曾經錯過的人或物那裡得到需要的東西。”
聽了劉辯的故事,唐姬默然半晌,好一會都沒有說話,而貂蟬則是眸子裡閃爍着感激的神采。
倆人都已聽明白劉辯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他想說的,無非是呂布和他曾經錯過了,如今又走到了一起,只要盡棄前嫌,彼此還是能夠相處的很好。
沉默了片刻,唐姬微微一笑,對劉辯說道:“殿下這個故事,說的頗是無趣。妾身並未說甚麼,如何講了這麼個讓人聽了覺着心裡酸酸的事兒。”
先是說了這麼句話,唐姬接着對貂蟬說道:“公主來到妾身這裡,也是將妾身當做姐妹一般。今日妾身便讓侍女備辦些酒食,留公主於此飲宴,如何?”
“唐姬請客,本王自是要留在此處蹭頓酒吃!”不等貂蟬說話,劉辯就笑着說道:“只是不知可否欣賞唐姬與公主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