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人手,前往東西兩側探查情況!”眼看着高順率軍離去,劉辯並沒有命令官兵沒立刻離開林子,而是向一旁的周倉吩咐道:“方圓五里之內,務必查探清楚有無賊軍!”
“諾!”周倉應了一聲,轉身挑選人手,安排探路斥候去了。
“殿下……”派出了探查附近情況的斥候,周倉回到劉辯身旁,小聲對他說道:“斥候已然派出……”
“再等等!”望着林子外的曠野,劉辯壓低了聲音對周倉說道:“林子外面一馬平川,我等只要出去,附近若是有賊軍哨探,定然會立刻發現我等行蹤!僅高順一路兵馬,就有五六千人之多,可見呂布此番是動用大大批賊兵,誓要捉拿我等……”
話說到這裡,劉辯沒再接着說下去,而是望着林子外面的野地,微微擰起了眉頭。
就在劉辯眼見着高順那支人馬從眼前離開的同時,在離他們只有二十多裡的山脈南側曠野,呂布端坐在中軍帳前,仰頭望着不遠處蔥翠的山巒。
“文遠,派出了多少人馬搜山?”望着碧色連天的山脈,呂布向站在一旁的張遼問了一句。
“回溫候!”張遼轉過身,躬身抱拳對呂布說道:“每日我軍都會派出萬人搜山,可連續數日,竟是未能發現弘農王的蹤影。”
“弘農王定然還在山中!”呂布擰着眉頭,並沒有看身旁的張遼,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連綿起伏的大山,語氣中帶着幾分懊惱的說道:“當初在洛陽皇宮,他竟能從某眼皮底下溜走,着實是抽了某一記又脆又響的耳光,若是此番某還未能將他擒獲,將來如何有顏面面對世人?”
話說到這裡,呂布朝張遼擺了下手,語調森寒的說道:“你即刻安排下去,從今日起,搜山人數每日再增加一萬,不僅要搜查山脈縱深,連大山北側也定要搜查個徹底!”
“諾!”張遼躬身抱拳,應了一句,轉身安排人手加強搜山去了。
端坐在中軍帳前,呂布眉頭緊緊的擰着,日前他已從鎮守黃河北岸的郭汜那裡得知,有一支百餘人的隊伍,渡過黃河,來到了南岸。
被劉辯擊潰的魏續和趙庶也已回到軍中,從倆人口中,呂布得知與他們作戰的,是一支千餘人的軍隊。
再加上有人發現了汜水河邊被誅殺的董卓軍屍體,所有的一切聯繫起來,呂布已經想到,劉辯一定是在渡過黃河之後,通過潛伏營救,收攏了一批諸侯軍的殘部,如今他帶着的兵馬,應是足有一兩千人。
這樣一支人數龐雜的隊伍,按理說尋找起來並不算困難。派到山內查找的人馬中,還有不少是擅長追擊的老兵。
可偏偏十天已經過去了,劉辯等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似得,根本不見半點蹤影。
“弘農王!”呂布緊緊的攥着拳頭,眉頭擰起,“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眼角劇烈的抽搐了幾下,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了劉辯的封號。
在山林北面,劉辯等了大約一個多時辰,派出去勘察情況的斥候紛紛折了回來。
方圓五里內,並沒有董卓軍的存在,只是前往西面勘察的幾個斥候帶回了消息,就在離他們只有三四里開外的林子裡,發現了軍隊駐紮過的痕跡,想來應該是高順率領的董卓軍,頭天晚上就駐紮在那裡。
“走!”得知附近沒有董卓軍,劉辯總算是放了些心,向官兵們一招手,率先衝出了林子,朝着正北方向跑去。
一千多人的隊伍,跟着劉辯,一窩蜂的衝出了林子,向着北方跑去。
而此時,在山林的南面,一支上萬人的董卓軍,分成二十支五百人的小隊,進入了大山,四散開來,在山中尋找着劉辯等人的行跡。
離開山林,劉辯帶着隊伍一路疾行,天色還沒完全暗下來,他就聽到前方傳來了黃河浪濤發出的巨大轟鳴聲。
虎牢關內,賈詡站在城牆上,一手扶着城垛,微微擰起眉頭,望着西北的方向,心內默默的唸了句:“弘農王,十日已然過去,你也應到黃河邊了吧?”
藉着落日昏蒙的光線,劉辯帶着隊伍繼續朝着黃河岸邊挺進。
進了虎牢關,黃河南岸是屬於董卓軍的勢力範圍,在遍地都是董卓軍的地方行軍,隨時都可能陷入被包圍的困境。
而黃河北岸,雖然也有少量董卓軍的存在,可他們的力量在那裡畢竟要薄弱許多,憑着身後的這支隊伍,即便與黃河北岸的董卓軍正面交鋒,劉辯也是毫無畏懼。
夜幕悄悄降臨,有夜盲症的官兵們走路越來越艱難,隊伍的行進速度也緩慢了許多。
黃河浪濤的轟鳴聲已是振聾發聵,劉辯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水汽味,眼見已快要到達黃河岸邊,可隊伍卻是無法再繼續行進。
他擡起手,止住了隊伍的前進,對周倉說道:“元福安排將士們就地紮營,我與典韋帶兩個兵士到黃河岸邊看看。”
“諾!”劉辯每次到了關鍵時刻,總要親自前去探查環境,周倉也沒再多勸他讓別人前去探查,只是應了一聲,轉過身對跟在後面的官兵們喊道:“將士們,就地紮營!”
朝典韋點了下頭,劉辯縱身向發出巨大轟鳴聲的黃河岸邊跑了過去。
典韋朝身後一招手,立刻又有兩個視力正常的兵士緊跟在他身後,朝黃河岸邊躥了過去。
“你們幾個,守着東側,你們幾個,守西側!”劉辯帶着典韋和兩個兵士向岸邊躥去,他的身後傳來了周倉分配任務的聲音。
不過周倉的聲音很快就被轟鳴的浪濤湮沒,劉辯等人沒跑多遠,就來到了黃河岸邊。
望着夜色中翻騰着銀色浪花的黃河,劉辯的眉頭緊緊的擰了起來。
出現在他眼前的,並不是平緩的河灘,而是兩側都有陡直峭崖的峽谷,奔騰的黃河在峽谷中咆哮着,掀起一個個滔天的巨浪,向着東方洶涌而去。
站在黃河岸邊,劉辯微微蹙着眉頭,朝黃河的兩岸張望着。
這裡離他們逃離的那片山脈不過只有大半天的路程,只要呂布想到他們已經從山中撤出,必然會派出軍隊追趕到黃河岸邊。
背山而生、背水而死!這個道理,劉辯還是懂的,一旦呂布將他們圍在黃河岸邊,他與這支不足兩千人又是剛剛湊起來的軍隊,就會葬身於黃河之畔!
“走!”站在峭崖邊上,低頭朝山崖下面澎湃的黃河看了一眼,劉辯向典韋和跟在身後的兩個兵士招了下手,擡腳向着河岸的東面走去。
他走的方向,是與返回臥牛山道路相反的方向,跟在他的身後,典韋雖是滿臉不解,卻什麼也沒有多問。
沿着河岸邊,走了大約兩三里路,劉辯在一處山崖邊上停了下來,擰着眉頭,望向對岸的山崖。
對岸山崖上,生着幾棵粗大的老樹,雖然是在夜間,卻還能依稀看到那幾棵老樹黑黢黢的影子。
站在河岸邊上,劉辯低頭朝山崖下面看了一眼。
兩側的山崖都很陡峭,從上朝下望去,除了黃河的河牀泛着銀亮的光澤,其他地方盡是一片黢黑,根本看不出山崖到底有多高。
“殿下……”站在劉辯身旁,典韋伸頭朝山崖下看了一眼,對劉辯嘆了句:“好高的懸崖……”
“是啊!”劉辯點了點頭,微微擰起眉頭看向河岸對面,好像是在對典韋說,也好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河牀狹窄,水流湍急,而且兩側都是山崖,這根本就是一處死地!”
站在劉辯身後,典韋和兩個兵士都是一臉的茫然,連劉辯都說出他們眼下是置身於一片死地,後面他們要面臨的,恐怕真不會是什麼太好的結果。
“可否用樹木……”典韋扭頭朝一旁看了看,見山崖邊上生着些大樹,於是對劉辯說道:“將樹木砍下,搭在河牀上……”
“恐怕剛放進河裡,就會被沖走了!”劉辯搖了搖頭,伸手指着腳下的山崖,對典韋說道:“還有此處山崖,潮溼滑膩,我等也無長繩索,如何能將木料送到河邊?”
“那我等豈不是還要溯河而上?”典韋深深的擰着眉頭,看着劉辯說道:“高順帶人前往西面,我等若是沿着河岸向西,豈不是會被他們撞個正着!可是若往東走,卻會越走離臥牛山越遠。”
劉辯低着頭,沉吟了片刻,並沒有回答典韋的問題,而是朝典韋和那兩個兵士一招手,對他們說道:“去西邊看看!”
沿着來時的路徑,四人挨着峭崖邊折返方向,一路朝着西面走去。
兩岸的峭崖好像很長,連着走了近一個時辰,出現在劉辯等人眼前的,還是長長的山崖和崖下那奔流的黃河。
巨浪的轟鳴聲在劉辯等人的耳邊迴響,潮溼的空氣帶着幾分清新,鑽進劉辯等人的鼻子。
可他們卻完全沒有心思享受這帶有潮溼味兒的空氣給他們帶來的舒爽,他們每個人都在努力尋找着能橫渡黃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