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爭執過後，矛頭指向元霜。
因爲，王鳳巧所言不虛，在高世邦出事兒的那個晚上，元霜確實帶着丫頭來過，正是元霜來了，王鳳巧才走了。
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
元霜的臉白了一下。
趕緊爲自己辯解道：“我……我確實是來過，但我只是想盡一點孝心，給公公送藥過來，我很快就離開了，大少夫人可以爲我作證的。”
她一邊說着，食指驀地指向人證。
自從沈歸雁離開高府之後，高府的大少夫人便是沈璐瑤。
但，沈璐瑤會爲元霜作證？
確定？
這一波三折的過程，幾乎將府裡這些女人都牽扯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從元霜的身上轉移到沈璐瑤身上。
沈璐瑤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驚詫。
本來是她第一個懷疑王鳳巧，王鳳巧卻將證據指向元霜，沒想到繞了一圈之後，居然會回到自己身上來。
沈璐瑤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明顯的措手不及。
她的手指絞緊手中的帕子，瞪向元霜的時候分明有一絲憤恨，但卻很快的掩去，儘量的保持臉上的平和。
“是，我可以作證。”
她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怔住了。
不管從哪裡來看，沈璐瑤和元霜都不該是同一路的。
沈璐瑤面對所有人疑惑的目光，又接着道：“那晚，我也來過……”
高御軒偏頭望向她，凌厲的眼中滿是質問：“你來做什麼？”
沈璐瑤垂下頭，那表情不知該笑容爲委屈還是心虛，弱弱的道：“我……我也是聽大夫說公公的身體有所好轉，我做媳婦的，還不是就想盡點孝心。”
她的理由，和元霜是一樣的。
倒是可以理解。
就算平時不願費這個心，但是知道高世邦有所好轉了，所以到牀前來佯裝孝心，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沈璐瑤又道：“我來的時候，二少夫人也在，我們只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元霜也馬上附和道：“對，我們一起走的，那時候公公還好好的。”
這麼說來，她們二人是相互作證，爲對方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據。
而且，她們還是看起來最不應該同流合污的兩個人，如此一來又提高了這番話的真實性。
“你胡說！”
王鳳巧急了，打斷了這兩人的一唱一和。
她對沈璐瑤倒是沒有多少敵意，當初沈璐瑤剛嫁進來的時候，她還一度奉承過，後來漸漸疏遠了，不過是看不慣沈璐瑤老是端着一副大少夫人的架子。
但是，對鳳鳴軒的人，那是恨之入骨。
她指着元霜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去而復返？你的那點兒心思誰還不知道呀，人家大少爺還在這兒呢，什麼是名正言順懂不懂？就憑你也妄想着當這個家的女主人？”
“你……”
元霜聞言，氣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她的心思，確實沒什麼好隱瞞的。
一直沒變過。
然，現在卻被王鳳巧當着高御軒的面兒說出來，她的臉上難免不好看。
王鳳巧的意思那麼明顯。
就算高世邦怎麼樣了，人家高御軒纔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壓根就沒有
他們鳳鳴軒這邊的什麼事兒。
她還敢妄想？
何況，她這一妄想，貪圖的可是原本屬於沈璐瑤的位置，可沈璐瑤剛纔卻爲她作證，王鳳巧這分明就是在挑撥離間。
王鳳巧的性子向來如此，一急起來，口無遮攔。
她不過是說了別人心裡想着卻沒有說出口的話而已。
趁着元霜極其敗壞的，王鳳巧便趁勝追擊，“我什麼我？我有說錯了嗎？誰的心裡不跟明鏡似的？在這個家裡，我們誰不是盼着侯爺能夠好起來，就只有你們鳳鳴軒的人……蕭採月那事兒，侯爺還來不及追究呢，只要他醒來了，你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血口噴人！”
元霜聽了這話，急得臉紅脖子粗的。
她退了一步，不由得拽住了一旁的高御飛。
“相公，你倒是說句話呀！”
高御飛甩開她的手，一語不發。
元霜急得都要跺腳了，蕭採月這件事情再被提及起來，無論如何都是他們理虧，如今被王鳳巧這麼一說，聽似還挺有道理一樣。
蕭採月已死。
若是高世邦醒來，第一個要算賬的可不就是高御飛嘛！
但是，她這都要急死了，高御飛卻也不打算辯解一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就連眼中也絲毫沒有波瀾。
王鳳巧看着他二人，嘲弄的道：“怎麼樣？讓我說中了吧？除了你們還有誰？你就是看着侯爺快醒了，所以才先下手爲強。”
“我沒有！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
“這還需要證據嗎？”
“沒有證據就是污衊！”
“你們的動機就是最好的證據！”
王鳳巧和元霜二人互不相讓，沈璐瑤只是爲元霜作證，那晚她們是一起離開的，接下來便不再說話了。
正在不可開交之際……
“夠了！”
高御軒一聲怒喝，打斷了她們的爭吵。
“這裡是讓你們吵架的地方嗎？這件事情我會查清楚，若讓我查出是誰做的，絕不姑息！你們都給我出去，從現在開始，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再踏進這間屋子半步，聽到沒有！”
王鳳巧遲疑的道：“可是……”
高御軒果斷拒絕，“沒有可是！都出去！”
王鳳巧看他正在氣頭上，也不敢再說話了。
其他的人也都消停下來，一個接一個的出去了。
就在高御飛也邁開腳步的時候，高御軒忽然開了口，“二弟留下！”
高御飛怔愣了片刻，卻還是依言停下了腳步，待其餘所有的人都離開了之後，高御軒略帶審視的目光才落在他身上。
“知道我爲什麼單獨讓你留下嗎？”
“大哥有話不妨直說。”
高御飛的表情淡淡的。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再能再他的心頭激起漣漪，任何人和事在他的眼中，都變淡了。
他嘴上叫着大哥，卻不顯得半分的熱絡。
高御軒盯着他，道：“今日父親變成這樣……剛纔的那些人，我不管誰是兇手都好，但你不一樣，我希望你親口告訴我一聲，不是你！”
高御飛一怔。
他驀地擡眼望向高御軒……
喉結上下滑動着，眼
中也全是震動。
高御軒的意思，他大概懂了。
就像高世邦剛出事兒的時候，高御軒並沒有追究他的責任，並說，因爲高家就只剩下他們了……
如今也一樣。
不管兇手是誰都好。
元霜，沈璐瑤，王鳳巧……
要什麼緊呢？
既然已成定局，那麼管她們誰都好！
但，他不一樣！
那些女人，對於高御軒而言不過只是個過客，他不一樣，因爲他們是親密的手足，是流着同樣血液的親兄弟。
高御飛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緊了緊。
堅定的道：“大哥……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不管再怎麼大逆不道，也不會做出弒父這種事情來。”
兄弟倆相對而站，相似的輪廓上表情各異。
高御軒越是審視，高御飛越是坦蕩。
“好，我相信你。”
這便是高御軒審視之後的結果。
這樣的信任，讓他的心也跟着輕鬆了幾分，就好比心頭一直壓着一塊大石頭，忽然被移開了之後，神清氣爽。
他接着道：“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查出這個真相的。自從太君去世後……家裡的這些女人一個個都開始無法無天，也該到清理的時候了，我絕不容許她們將高家鬧得烏煙瘴氣得，你多盯着點兒元霜，最好別讓我查出來是她……”
高御軒不打算將自己的心思隱瞞。
他在高御飛的面前說出這些話，算是事先提醒。
如果，最終查出來是元霜，也絕沒有任何的情面可言。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看到高御飛一聲苦笑，冷冷的道：“呵……可是怎麼辦，我倒希望是她……”
反正，高世邦已經弄成這樣。
如果真的有一個兇手，與其是別人，還不如就是元霜。
那麼，他便終於有一個理由，可以讓這個女人在他的面前消失了，元霜是自作自受的，他便不用因她是自己女兒的親生母親而內疚……
高御軒聽了高御飛的話，愣了半晌，才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他很能理解高御飛的心情，就像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沈璐瑤和喜兒從他面前消失是一樣的。
不過，也快了……
沈歸雁已經跟他回了高府，哪怕現在還不能將身份公佈，但是看到沈璐瑤總是粘在他的身邊，一口一個相公的叫着，心裡難免會不痛快。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他在高世邦這邊，將那晚發生的事情詳細的盤查了一遍之後，已經接近傍晚了，這才帶着秦宋和沈歸雁等人回了梧桐院。
剛進門，沈璐瑤便殷勤的迎了過來。
“相公……”
高御軒頓住腳步，頭皮發麻。
那會兒在大夥的面前沒覺得什麼，這會兒人少了，他便下意識瞥了一眼身邊的沈歸雁，或者說是容七。
心虛的咳了一聲，聲音毫無溫度。
“什麼事兒？”
沈璐瑤笑着道：“相公，你日夜兼程的趕回來，一定累了吧？我讓下人在房裡準備了洗澡水，還親自下廚炒了幾樣小菜，你是要先沐浴還是先吃飯？”
太體貼了！
想得太周到了！
實在是讓人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