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慧雖然意圖阻止,卻並不能讓蕭慕凡改變主意。
她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
無奈之下,只好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告之。
蕭慕凡也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所以在上官慧的提醒之下,他決定還是不要大張旗鼓的進入臨安。
經過一番喬裝,他在深夜才探訪高府。
下人來稟報的時候,高御軒已經睡下了。
他起身的時候,沈歸雁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也醒了過來。
她從被子裡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衫,迷迷糊糊的問道:“怎麼了?”
高御軒回過頭道:“我表哥來了……”
沈歸雁猛地清醒過來。
蕭慕凡來了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但這會兒三更半夜的突然造訪,而且看着高御軒行色匆匆的模樣,她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她也跟着起身,臉上寫滿擔憂。
“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高御軒道:“沒事兒,我去看一下,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裡陪着豐兒。”
沈歸雁點點頭。
但,高御軒卻沒有如他所言很快就回來,而是徹夜不歸。
他到書房的時候,蕭慕凡也到了,見了他之後才取下頭上的斗笠和麪巾,高御軒看到他如此謹慎的模樣,不禁問道:“表哥,怎麼了?”
“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爲上。”
蕭慕凡的小心翼翼,讓高御軒的心一緊。
急忙問道:“難道是京城那邊有什麼消息?”
蕭慕凡搖搖頭,卻道:“我在到臨安之前,遇見過娉婷郡主。”
他也無需隱瞞,將上官慧與他說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高御軒。
高御軒聽得心裡一抖……
關於上官慧,在最初見到她與尤錦笙成婚後前到高府拜訪的時候,他只以爲對方是娉婷郡主,後來他經常進出京城,才大概知曉了一些蕭慕凡與上官慧之間的舊事兒。
上官慧是朝陽王唯一的女兒。
朝陽王算是中年才得這個女兒,寶貝得很。
而且,她還是唯一一個皇帝親自賜了封號的郡主,身爲當今皇上的堂妹,可見其身份尊貴,無與倫比。
尊貴的身份加上驚人的才情和美貌,令京城的許多王孫公子都傾慕不已。
然而,上官慧卻早早就定了親。
據說,她的第一任未婚夫是鎮遠大將軍的獨子,但在大婚前夕,卻戰死沙場;第二任未婚夫則是武丞相的次子,誰知道這次更慘,就在大婚當日,行過繁複的禮節之後,還未來得及洞房,新郎官就無故暴斃了。
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民間傳言,都說上官慧剋夫。
如此一來,哪怕是天仙下凡,也令所有男子避之不及了。
皇帝也忌諱。
於是,上官慧的婚事就這麼耽擱下來。
一晃幾年過去了,皇帝一來顧及到朝陽王,二來也是憐惜這個堂妹,便想趁着過去的事情漸漸被人淡忘之際,再爲上官慧覓一如意郎君。
這一次的對象,便是工部尚書蕭翎之子蕭慕凡。
皇帝下旨賜婚,除了領旨謝恩之外,別無選擇。
那個時候,蕭慕凡與上官慧互不相識,但哪怕對方是郡主,蕭慕凡依然不願意娶嫁過兩次的上官慧。
公然抗旨不成,他便想方設法的讓上官慧主動提出解除婚約。
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最後的結果就是蕭慕凡如願了,兩人婚約解除之後,上官慧馬上下嫁剛剛高中狀元的尤錦笙。
蕭慕凡悔恨不已,卻追悔莫及。
他一直不曾娶妻,上官慧卻對他不再搭理。
如果說,尤錦笙的好意提醒是爲了沈歸雁。
那麼,上官慧呢?
按理說,她對蕭慕凡應該是心如死灰,恨之入骨纔對,否則也不會倉促的另嫁他人,現在的舉動,實在令人深思。
就算是親密的表兄弟,高御軒也不打算去追問蕭慕凡的私事。
想必是難以啓齒,否則要說的話,蕭慕凡早就說了。
高御軒也不問別的,只是忍不住追問道:“那麼,依表哥看來……娉婷郡主會不會別有用意?她的話可信嗎?”
“我信她!”
蕭慕凡的回答,毫不猶豫。
於是,高御軒便也沒有疑慮了。
他自己也是過來人,有時候兩個人分道揚鑣、天各一方,並不是因爲不愛了,如果連蕭慕凡都相信上官慧,他沒有理由不信。
“娉婷郡主說,高家的禍端可能源於剛送進京的那批宮裝?”
“沒錯!她是親耳聽到了尤錦笙母子的談話……”
“……”
高御軒遲疑了半晌,連忙叫人去找了高御飛過來。
高御飛也是休息了,深夜被匆忙叫來,完全懵的搞不清楚狀況,直到高御軒將所有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他才如夢初醒一般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突然。
但是,高御軒和蕭慕凡也不會拿這種事情來和他開玩笑。
然而,高家的所有生意向來都是經他的手打理的比較多,高御軒偶爾過問一下,卻並非什麼事兒都親力親爲。
他馬上反駁道:“不可能的!凡是要送進宮的東西,我向來謹慎,尤其是那批宮裝,我從頭到尾都在盯着,我們高家又不是第一次趕製宮裝,從來都沒有出過任何的差錯,這是不可能的!”
這番說辭,高御軒倒不曾有疑。
高御飛很有經商的頭腦,而且處事謹慎,他是相信的。
暫且不論他們的兄弟情誼如何,但是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高御飛不可能不上心,高家若是出事兒,他們就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逃不掉!
蕭慕凡道:“如果那批宮裝從高家的染織坊出去的時候還沒有任何問題,但尤大娘若想趁機滋事兒的話,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高御軒馬上接過他的話,道:“你的意思是說,在運往京城的途中會出事兒?”
蕭慕凡點點頭。
“沒錯!臨安距離京城,路途遙遠,誰也不敢保證這途中會出什麼事兒。”
“……”
高御軒和高御飛同時沉默下來。
他們都想不明白。
雖然說是宮裝,但說白了不
就是一堆衣服,若是一副有什麼紕漏,頂多是被皇帝責備被懲罰一番。
爲何尤大娘竟說得高家會被滿門抄斬,就此完蛋這種話來?
但是,如果只是尤錦笙隨口提醒一句,高御軒也許還不放在心上,但就連上官慧都還專程攔截了蕭慕凡告之此事兒。
那麼,足以證明尤大娘是真的設計了一個大陷阱在等着高家。
那批宮裝前幾日已經運送出去了,現在應該還在去往京城的途中。
如果,高家的禍事會由那批宮裝而引起的話……
高御軒果斷的下了決定,說道:“當務之急,最穩妥的法子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趁着宮裝在運進宮之前攔下來,那麼,高家即使有罪,也罪不至死。”
蕭慕凡沉默着。
高御飛也陷入了沉思。
他們都明白,高御軒所說的法子確實最穩妥。
他們在明,敵人在暗。
現在即使是知道了尤大娘要重創高家,卻不知道她將如何去做,那麼只能就此清除了尤大娘的任何機會。
本來一介婦道人家,不足爲俱,但尤大娘的背後還有個朝陽王,那就必須小心應對,不可有半分掉以輕心了。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高御軒也不便離開臨安。
沈歸雁和兒子都在這兒,他不能離開。
而且,多事之秋,就怕尤大娘還有別的招數,他更不能離開。
高家那麼多的生意要打點,也離不開高御飛。
猶豫了半晌,他說道:“這件事情,恐怕還是得麻煩表哥跑一趟了。”
蕭慕凡義不容辭,道:“好,我馬上給父親修書一封,讓他先從京城那邊派人,如果能搶先一步在官道上攔截下來最好,而我明日就回京,兩面包抄,萬無一失。”
他都把話放在這兒了,高御軒兄弟倆也稍微鬆了口氣。
但願,真的能萬無一失。
接下來的幾日,高家很平靜。
但,高御軒的心裡卻很忐忑,他甚至已經在思考,要不要真的依了尤錦笙所言,將沈歸雁送出高府。
若是最後安然無恙,他再將她接回來。
若是真的在劫難逃,最起碼不會將她連累。
夜裡。
他如往常一樣看着沈歸雁將兒子哄睡着,在沈歸雁將兒子放到小搖籃裡的那一刻,他忽然靠上前去,一把將她擁入懷裡。
沈歸雁也往後靠了靠,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高御軒卻一手摟住她,然後彎下腰去,伸手摸了摸兒子粉嫩的小臉蛋,然後在她耳邊深深一嘆。
沈歸雁連忙回過頭去看他,問道:“好好的,嘆什麼氣呀?”
高御軒淺淺的笑了笑,道:“想起那晚,你與我說起我們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彷彿還近在昨天,可轉眼間,我們連孩子都有了……”
沈歸雁本來埋頭在他懷裡。
他不是覺得那個時候的事情不堪回首嘛,那晚她提了起來,他還不痛快呢,怎麼忽然之間又說起這個來了?
她仰起頭去尋他的眼,想要從他的眼中尋出一絲蛛絲馬跡來。
感覺怪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