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嫣就像是長期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看不清方向,看不到未來,而尤錦笙的話,無疑往她的世界注入了一抹曙光。
她茫然的望着他,眼中的期盼在加深。
尤錦笙走到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開始了,循循善誘……
“其實,我和你一樣不甘心,但是尋死覓活這麼愚蠢的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只想要怎麼把屬於我的給奪回來。”
“……”
“你之所以被困在這兒,不就因爲是我的小妾嘛?那如果,我把你休了……”
“!”
劉嫣的眸光閃爍着,閃過一抹驚訝。
她和高御軒,不就是當初被一道聖旨以及尤錦笙的小妾這個身份隔斷的嗎?正是如此,高御軒和她見個面都必須得偷偷摸摸的,更別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她沒有怪他。
她懂他的肩上擔負着整個高家的責任,不能因爲她一個人就公然和尤錦笙甚至是朝陽王作對。
然而,如果她從尤錦笙再無關係……
那,她若想回到他身邊,不就相當於掃除了一道最堅固的屏障了嗎?
在那道聖旨下來之前,他們的婚期都已經定了,高御軒已經下定決心要納她爲妾了的,她不過就是要一個適合待在他身邊的身份而已。
“你是說真的,你願意把我休了。”
“當然,不過有一個條件。”
“……”
劉嫣就知道,尤錦笙是費了那麼多的心思,纔將她弄到身邊來,只要有她的存在,尤錦笙在高御軒面前就多了幾分勝算。
他怎麼可能輕易放了她?
不過,既然是有條件,那就證明有希望。
她馬上問道:“什麼條件?”
尤錦笙眼見劉嫣已經乖乖的按照他預定的步驟在走,於是不疾不徐的道:“前陣子,高家的墓穴被盜,這事兒你聽說了吧?”
劉嫣驀然一怔。
這麼大的事情,全臨安的百姓都知道了,她當然也略有耳聞,不過最震驚的是當時她還在尤府,高御軒曾和她提過這事兒恐怕和尤大娘以及尤錦笙有關,讓她多多留意一下,後來她出了府,便沒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了。
尤錦笙這麼提起來,是什麼意思?
“我……有聽說過……”
劉嫣還不清楚尤錦笙的意圖,所以在開口的時候格外謹慎,還小心的觀察着尤錦笙的臉色,將說錯話的風險降到最低。
不過,她的話還沒落音,尤錦笙就打斷了她,“是我請了高手去掘的墓。”
“你!”劉嫣整個人呆滯了,沒料到他這麼爽快。
尤錦笙又接着道:“我跟你說過,我與高家的仇怨,不共戴天!可惜,就算是掘了高懷遠的墓也沒找到我想要得東西……”
“什,什麼東西?”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那麼多了……”
尤錦笙的話,適可而止。
他現在已經不怕被人知道高懷遠的墓是他派人掘的,因爲從尤大娘那裡得到的消息看來,高太君亦根本不願意讓人知道那其實是一座空墳,所以必然不會將這件事情鬧大了捅出去的。
至於劉嫣,當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想要從那墓裡找到得東西,只有高太君才知情,但是她的嘴
恐怕沒那麼容易撬開,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我能幫你什麼?”
劉嫣是真的疑惑不解,既然是尤錦笙都無法從高太君那裡知道的事情,高太君又憑什麼會理會她?
尤錦笙卻道:“找個合適的時機,我會想法子把高御軒引到這裡來再和你見一面,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設法把這個混在茶水裡,讓他喝下去。”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來。
小小的紙片摺疊起來,裡面包着的是什麼已經顯而易見。
劉嫣驚愕的睜大眼。
“你!你想讓我給他下毒?!”
“沒錯!他是信任你的,只有對你纔不會設防……”
“你休想!”
劉嫣嚯地站了起來,飛快的打斷了尤錦笙的話,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白了,虛弱的身子晃了兩下,才勉強站穩。
可是,她卻搖搖頭,態度很堅決。
“尤錦笙,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我爲了和他在一起,可以昧着良心與你爲伍,但你休想利用去我害他!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會害他!”
她的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無比堅決。
尤錦笙還是頭一回見到劉嫣這麼硬氣的模樣,倔強的揚起頭顱,不給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哪怕高御軒負了心,也不能動搖她維護他的決心。
尤錦笙覺得自己充分了解她的心思。
就像是……沈歸雁已經那麼明白的告訴他,她愛上了高御軒,他卻還是從沒想過要放棄一樣。
他輕笑道:“我的話還沒說完,你這麼緊張做什麼?那高太君一把年紀了,沒有什麼是她豁不出去的,想要從她口中套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是……哪怕她不管自己的生死,也不會不管高御軒的生死啊,你說是不是?”
劉嫣心間一凜。
尤錦笙打的什麼主意,她可算是明白了。
她不知道尤錦笙掘了高懷遠的墓,到底是想要得到什麼。
總之,他沒有得償所願,他想要的東西,只有高太君才知道。
可是,他心知肚明要威脅高太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高太君最器重最心疼的人就是高御軒。
只有是爲了高御軒,才能逼得高太君妥協。
所以,尤錦笙才讓她在高御軒的茶水裡下毒。
她是決計不肯的。
然而,尤錦笙卻接着道:“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心愛的男人有事兒的,我讓你給他下毒,自然會事先給你解藥,等我的事成之後,你再給他服下解藥不就可以了嗎?”
“我憑什麼相信你?”
劉嫣聽了他的話,不覺得這是個什麼絕妙的提議。
太冒險了!
什麼毒藥,什麼解藥……
還不全都是尤錦笙說了算嘛!
她現在就是砧板上的肉,完全任人宰割,她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但是也不能全然讓人擺佈。
尤錦笙已經對高御軒恨之入骨,還會那麼好心給解藥嗎?
她不信!
尤錦笙猖狂的笑了起來,“你憑什麼不相信我呢?我和你談條件,那是在擡舉你,你以爲你會有選擇的餘地?”
“……”
“劉嫣,你要相信我纔是最理解你內心需求的人,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不過是在教你,想得到自己想要得東西,就要努力去爭取!”
“……”
“否則,你以爲你不爭取,高御軒還有可能回到你身邊嗎?”
“……”
劉嫣不再言語,但是她覺得尤錦笙有一句話說得對極了,就因爲他們是一樣的,所以尤錦笙對她的內心需求瞭如指掌。
他總是能輕易的看穿她的內心,知道說什麼樣的話能讓她的心波動不安。
她若不爭取,高御軒是不會再回到她身邊了。
他對她所謂的‘安置’,就是將她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給她過安穩的生活,從此卻不再有他。
可是,要爭取嗎?
怎麼爭取?
尤錦笙知道她的心裡正在糾結着,倒也不緊逼,反而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倒也無妨,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去證明,看看你在高御軒心裡還有多少位置,你就當放手一搏了,他若真的還很在乎你,那我無話可說;如若不然,後果怕是你所承受不起的。”
“……”
“這包藥就在你手中,選擇權也在你手中,我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考慮。”
“……”
劉嫣捏緊了手心裡的紙包,陷入考慮當中。
她就只有三天的時間……
如果,她不想看這高御軒和沈歸雁恩愛,如果,她不想一個人默默的死去,到了陰曹地府還孤零零的,如果……
命運能否扭轉,就看這三天了。
然而,在這三天裡,高御軒卻是夜不能寐,焦頭爛額。
那日,在下人來稟告高太君暈過去之後,他便沒那心思哄沈歸雁了,沈歸雁也沒工夫和他鬧彆扭了,兩人一同趕去了頤美堂。
府裡各院的人,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紛紛趕了來,滿滿的站了一屋子。
有人真心,有人假意。
不過,高世邦和高御軒父子兩個對高太君的身體卻是真心擔憂的,大夫說,太君本來就染疾在身,今日又受了刺激,所以纔會暈過去。
至於受刺激的原因,竟是因爲隔壁尤府的老夫人來過。
下人們在稟報這事兒的時候,還是改不了口,聲稱尤嬤嬤……
高世邦頓時就氣得拍了桌子,怒道:“這個人!是誰這麼大得膽子,明知道太君身子不適不便見客,是誰把人放進來的?”
滿屋子的下人,包括桂嬤嬤在內全都跪了下去。
然後,有人戰戰兢兢的回稟道:“侯爺,是太君……太君她老人家吩咐了讓人帶尤嬤嬤進來的。”
高世邦只好把怒罵的話嚥了下去。
“那太君是怎麼會暈了過去?桂嬤嬤,當時你可在場?那尤嬤嬤是來做什麼?她可是說了什麼話刺激了太君?”
“這……”
桂嬤嬤還伏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遲疑,吞吞吐吐的道:“侯爺,奴婢……當時太君說要與尤嬤嬤單獨說話,吩咐奴婢們都退下,所以尤嬤嬤和太君說了什麼,奴婢實在不知。”
高世邦深嘆口氣。
既然如此,只能等到高太君醒過來才能知道了。
不過,料想必然與陵墓被盜一事脫不了干係。
當晚,高御軒和沈歸雁一起留了下來,守在高太君的牀前侍疾,同時死皮賴臉不肯走的還有沈璐瑤……
(本章完)